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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吗?”小碎冷眼看着浑身鲜血的太史夫人,“别忘了回风临城之前,主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威力无比的七杀棋。我知道你是个心善人,可也不能不分敌我。七杀棋并非凡间之物,在九鼎棋盘上专打九国王者的凶煞之棋,打中了你,那不是开玩笑的。你可以救别人的性命,我都会帮你但是救不了、也不能去救七杀棋。”
祁北还想要辩解两句,小碎直接拦截了话头,就此定下:“七杀棋冲你而来,你与她之间总得死一个。方才见到太史夫人自抠七杀棋以击杀乱石山女鬼,怀了必死之心。你又怎么能不成全了她?今日太史夫人与金鱼族战死了,我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祁北默默退下。
爱妻将逝,太史老爷大哭不止,见她口中喃喃,连忙凑过去听,隐隐之间,太史夫人断断续续念着孩子们的名字:“小儿……小儿……”
“咱们小儿很好,还在睡着,你救了他,可你千万别撒手走了,要不然孩子那么小就没有娘了。”太史老爷赶紧叫侍卫们喊醒昏迷过去的小儿子,抱来妻子身边。
“馨……馨儿……”
“馨儿哪里去了?”太史老爷左右不见唯一的女儿,只听下人道:“刚刚接回来了,馨小姐一切安好。”
“立刻带过来。”
太史夫人口中冒着血泡,喉咙上深深的伤痕不管如何止血,都血流如注:“季……季儿,回来了吗?”
太史老爷心一沉。公子季按照玄宸的指示出东海寻找金乌神,如今生死未卜。一时间,他无比心酸,不忍立刻断了爱妻的念想,只能低声道:“来了,马上叫来你身边。你可撑住了,不能离开我们。”
太史夫人逐渐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念叨着的是一个十多年来未敢提的名字,“阳儿”两字一出口,她自己的眼角即刻湿润了。
公子阳,太史夫妇的长子,十年前死在了寻找金乌神的路途中,至今尸骨未还。
太史老爷老泪纵横,想自己一家原本和和美美,如今四子之中,已有两个为了寻找虚无缥缈的金乌神,将性命放在了祭坛之上。无比的痛心与绝望,加上积攒了多年的怨恨与无助,几乎冲昏了风临城主的脑袋:“金乌神,哈!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与我太史家族结约的金乌神?”
带着无限的悲哀,太史老爷紧紧将夫人抱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生怕她会被谁给抢走似的:“你要是走了,我就去陪你。可你为了我,为了咱们的孩子,别死。”
太史夫人逐渐陷入昏迷之中,最后念叨着的名字,让太史老爷久久沉默。
“霜儿……”
太史老爷屏退左右,轻轻在夫人耳边问:“你想见她吗?”
看着夫妻两个生离死别的悲伤场景,祁北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天璇阁变的预言:“日落之前,三人丧生。”
他喃喃,脱口而出:“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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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动魄的一夜,看似终于将近尾声。什么庆功宴之类的早就被搅了个乱七八糟,天平顷刻间从一头倒向另一头,太史府的虚假胜利化作众人绵绵不绝的悲伤,心急想要灭掉金鱼族,反而被绞杀。送走了受到惊吓、忙不迭想要逃离的宾客,整个府上混乱渐渐平息,只剩下冷冷清清的氛围,匆匆走过的侍女们悄悄擦掉脸上的泪水。
请来再多的大夫,也难以挽救太史夫人性命。七杀旗本非凡间之物,又哪里是些许草药救得活?大夫们满脸遗憾,悄悄告辞,只能尽力延长她的呼吸,给太史夫妇足够的告别时间。
“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给太史夫妇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在门外守着。
“原来是这样……”
小碎跟祁北合计过后,才知道宴席间,竟然是公子尨终结了乱石山的亡灵。
“鬼鱼兵那般厉害,可也抵不过公子尨的骨脉秘火。”
“是啊,”小碎接过祁北的话茬,“乱石山上,太史老爷的骨脉秘火都没能烧尽金鱼族。公子尨却做到了。”
两人怀着惊叹和惊讶,远远看向公子尨。
二老爷暂且对风临城主仍表现出了十足的尊重,在得知儿子的“骨脉秘火”威力胜过城主的第一时间,严令禁止所有知晓的人提及此事。
公子尨罕见地默不作声,怔怔站在人少的角落里,盯着自己一双手,一看就是好半天。凭空变出来的金鱼,女族长鬼魂留下的话语,还有烧死了的鬼鱼兵,这一切都让他怀着恐惧持续地困惑着,与此同时,心中有一种感觉逐渐清晰。
“你是太史纯血统。”
金鱼族女族长的声音清晰在耳。
“儿啊。”二老爷见他总不说话,担心问道,“你究竟遇见什么事情了?给为父说来听听。”
府上的下人匆匆忙忙,收拾掉鬼鱼兵的尸体,打扫干净地面上的血迹。
二老爷低声向公子尨道:“太史夫人一走,大哥必定无心也无力打理城中琐事。我们父子二人可得勠力同心,不然风临城一日无主,又遭遇天璇阁变、百虺入城,下一波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那还不得大乱?”
公子尨忽然问:“爹,伯父身为风临城主,却从未见到金乌神托梦?”
“大哥从来没有过,不然,早就请来了金乌神。”二老爷回忆,“按照你祖父留下来的手札,得到托梦即是金乌神降世的先兆。大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梦境。期初他常常与我抱怨,后来,日头久了,他不再相信金乌神存在于世,甚至不再提。”
“那么金乌神究竟长了什么样子?”公子尨忽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霞光万丈、金光闪闪的金色鸟儿吗?在梦中见到东海上飞来金鸟,就等于得到托梦了?您快与儿子说说,我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曾经有过这种梦境。以后睡眠时,儿子也会多加注意。”
二老爷见儿子神情严肃,绝非开玩笑:“太史族人流传的手札里面都这么写。可惜大哥从没见过,我当然也没见到过,究竟是不是手札里描写的海面霞光万丈,为父实在没办法与你说得仔细。”
公子尨听了,更加陷入沉思。
“儿啊,你在想什么?”
公子尨将声音压倒了最低,缓缓道:“爹,女族长的亡灵忽然说我才是太史族正统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