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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苏正南眼神微变,魂儿都被勾走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沈氏的手,还没等沈氏说话,就说:“月儿起来吧。”
沈氏的脸色更难看了,韩姨娘起身,下巴微不可查地对沈氏抬了抬,一脸炫耀。
苏叶曦的心一沉,看韩姨娘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当着她的面,打沈氏的脸,也就是给她这个女儿难堪。
韩姨娘想欺娘善良温和,骑到娘的头上去,那也要问问她这个做女儿的,到底肯不肯!
苏叶曦微微一笑,摸了摸乘风的头,说道:“风儿,你刚刚不是说你要给我背你在学堂里新学习的古诗吗,现在父亲母亲也在,你背出来。让父亲母亲也听听。”
说着,苏叶曦对着他眨了眨眼,苏乘风向来很聪明,瞬间就懂了苏叶曦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笑嘻嘻的看着苏正南,说道:“父亲,风儿要给你背诗,你听听风儿背的好不好。”
看到自己最疼的儿子这般说,苏正南冷峻的脸庞浮现起了温暖的笑意,道“好啊,让为父听听,你学了什么新的古诗。”
话落,苏乘风开口便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苏乘风晃着自己的小脑袋,极其认真的背着,几人看了不由得相视一笑,待他背完,苏叶曦鼓了鼓掌,笑道:“风儿真厉害。”
苏乘风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双眼睛眨呀眨呀的,道“父亲,怎么样,风儿背的好吗?”
苏正南欣慰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好,我的风儿背的最好了。”
“嗯,风儿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咳咳……”
苏乘风不经意的咳嗽了几声,沈氏连忙一脸担忧,拍了拍他的背,道“风儿怎么咳嗽起来了,这几天风大,可要穿厚些。”
苏乘风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母亲,你别担心。”
沈菁皱着眉,轻声嘱咐道:“你每天要去学堂读书,吩咐照顾你的小厮给你带件厚些的披风。”
韩姨娘见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副和谐浓密的画面,好像她反而是一个外人,她当即眼眸低垂,羞涩地笑意若有若现,手不经意地拂过肚子:“是啊,相爷,夫人说得对,这几日风大,你要多注意身体,昨日贱妾不过吹了一会儿风,晚些就肚子痛,怕是影响到了……好在相爷体贴贱妾,用了热水捂着才好了些。”
韩姨娘话音未落,苏正南的神色立即紧张起来:“又痛了么?”
苏叶曦瞧见沈氏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可见心中十分难受。
她不由自主地替沈氏难过,别的女人有了自己丈夫的骨肉,作为一个贤惠的正室,还不得不强装笑脸,拿出一副容人之量来,为了这声名,多少正室忍痛将自己的丈夫推了出去,又夜夜独守空房,等着别的女人为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来跟自己的儿女争夺丈夫的宠爱?
经历过上一世,苏叶曦如今对沈氏的痛苦真是感同身受。
苏叶曦垂下眼眸,心中那一瞬间翻滚过的念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毕竟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啊!
在这个男人重视子嗣的翊国,自然是希望子息昌盛最好,苏正南也不例外!
苏家小姐倒是不少,但是儿子就只有乘风一个,自从沈氏生下苏乘风,沈家再没有哪位夫人姨娘为苏正南再生育一男半女,原以为当时的柳姨娘能够诞下一个男婴,结果也只不过是水中花月。
“哎哟。”
听到韩姨娘突然叫了一声,苏正南连忙扶着她,着急道:“怎么了,月儿,可是哪不舒服?”
韩月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他的怀里,娇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突然痛了一下,许是小宝宝踢了我一下。”
听到这话。苏正南不由得神色喜悦,柔声道“肚子疼,你就多休息,不要到处跑……”
说着,苏正南就扶着韩姨娘去了韩姨娘的房间里,沈氏叮嘱了苏叶曦和苏乘风几句,也要回自己房间了。
苏乘风眨巴着眼睛一直坐在苏叶曦身边,热闹了一上午,他终于有机会问自己的问题了:“姐姐,咱们家里那个漂亮的姐姐是哪里来的?”
苏叶曦心中一惊:“什么漂亮姐姐?”
她眼神凌厉地看向小雪,小雪连忙跪下来禀告:“小姐,刚刚夫人和相爷来的快,奴婢没来得及禀告,奴婢和少爷来的路上,遇到了韩小姐。”
苏叶曦神色一变,眼神更冷了三分不止:“她跟乘风说话了?”
“没有。奴婢谨记小姐的吩咐,只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小少爷过来了。”
小雪被她的脸色惊吓,连头都不敢抬。
苏叶曦深深呼吸一口气,神色略略缓和了一些。
该来的总是要来,大家同在苏府,苏乘风迟早是要同韩欣茹见面的,是她紧张过度了。
“起来吧,不怪你。”苏叶曦似嘲笑自己,又是真的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情不自禁的发笑。
“姐姐,你不喜欢那个漂亮姐姐?”
苏乘风拽着她的衣角,紧张兮兮地说:“可是那个姐姐看起来很温柔啊,她对乘风微笑的样子好像娘亲呢!姐姐,乘风觉得这个姐姐很好看!”
苏叶曦的心感到凉拨凉拨的,指尖冰凉,浑身压制不住地颤抖。
逃不掉吗?乘风还是要跟前世一样,坚定不移地跟韩欣茹走到一起吗?
不行,绝对不行!
那是一条毒蛇,她绝对不允许这一世再让韩欣茹毒杀苏家任何人。
“风儿,姐姐问你,你觉得府里的另外几个姐姐对你怎么样?”苏叶曦略一思考,蹲下身来跟苏乘风平视,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态度,让苏乘风知道她的担忧和谨慎。
苏乘风偏着脑袋努力回忆:“她们都对乘风不错,心染姐姐爱给我糖吃,青荷姐姐也总带我玩,就是青蓉姐姐总不大爱搭理我的样子。”
“你也知道她们都对你好,可是苏心染和苏青蓉又是怎么对待我和母亲的呢?”苏叶曦引入正题。
苏乘风一愣,随即拍着胸脯表示跟自己姐姐一条心:“风儿知道了!有些人对我们好,并不是真的好。以后,风儿再也不胡乱喜欢别的姐姐了。”
“看人不能看皮囊,要看心。”苏叶曦摸了摸他的脑袋。
苏乘风垂下头,似懂非懂。
苏叶曦也不强求他,风儿虽然小,但胜在很懂分寸,有些事情说了他很快就明白,以后韩欣茹要接近他,只怕要难上一些了。
她心中稍稍放心,陪着苏乘风用早膳后,让小雪将他送了回去。
苏叶曦也是闲不住,约了李玉婷,在街上逛了一圈,等她回来的时候,几个丫头正忙着擦拭屋子里的家具,打开窗户透透气。
知画摘了新开的梅花插在花瓶中,一屋子清香。
见苏叶曦回来,今日刚过来伺候的余英儿连忙见礼,苏叶曦随意吩咐了几句,让她暂时跟着知画,英儿见她没别的吩咐,就自去忙自己的了。
苏叶曦将知画叫过来:“霜叶送去韩小姐那里了么,她怎么说?”
“韩小姐当时感动得都要哭了,眼圈红红地拉着奴婢的手,说谢谢小姐和夫人事事为她们母女考虑,还说她明天自己过来跟小姐道谢。”知画一五一十的禀告。
苏叶曦嘴角微微抽动,让知画出去了。
韩欣茹会感动吗?不,她不会,她只会觉得这是自己在向她炫耀,在向她施舍,在践踏她的自尊!
而这些都是韩欣茹不能容忍的,从这一刻起,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开始想方设法从苏家,从她苏叶曦的手里找到存在感,将自己摆在一个最有利的位置,为将来步步为营了。
好,苏叶曦冷笑着转身,她等着韩欣茹亲自来道谢,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苏叶曦开始认真地研究起解毒丸来。
晚间,苏叶曦尝试了几种方式之后,终于成功将一小炉解毒丸放在了炼制药丸的鼎炉里,她回房洗漱,便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苏叶曦刚刚起身没多久,外面便有丫鬟前来禀报:“小姐,韩小姐来了。”
韩欣茹?她来的这样早?
“请她进来。”
韩欣茹打扮的颇为精心,头上仔细的佩戴了珠钗、步摇,让一张巴掌大的脸颊越发出色,身上一件淡绿色绣牡丹的水袖长裙,看上去很是单薄,让她本就修长的身体越发的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大小姐,欣茹一大早前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苏叶曦还穿着雪白的中衣,正坐在梳妆台前让知画帮她盘发,听到这话转过来微笑道:“韩小姐说的哪里话,倒是我这两天惫懒了,今天起得晚了些,竟然连梳妆都不曾,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哪里,是我特地早些来,感谢你送我丫鬟的。”
韩欣茹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苏叶曦的闺房,一边笑着回应道。
苏叶曦笑道:“送你的丫鬟你可满意?若是她伺候不周,你定要告诉我。”
“哪里,大小姐送来的那个丫鬟,我很满意,也很听话,欣茹多谢大小姐。”
知画将苏叶曦的头发上层拢起来盘成发髻,用六枚较小的海棠花发簪紧紧地固定住,而后插上凤凰衔珠的赤金步摇,让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如瀑布一般垂下来,仔细的梳理好。
“小姐,您可喜欢?”
苏叶曦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抬手将花簪摘下来:“待会儿九公主要来,她历来最喜欢海棠花簪,必然会戴着,我再用就显得冲突了。”
“是,奴婢差点忘了,不如用之前皇上赏赐下来的珍珠玉扣代替花簪?”
“嗯,不错。”苏叶曦想了想,满意的点点头。
知画连忙起身将桌上的首饰盒打开,一阵珠光宝气闪出来,各色珍贵的玉簪、步摇、花钿、配饰让人眼花缭乱。
韩欣茹只是瞥了一眼就觉得心中震颤不已。
等苏叶曦梳妆完,换了一身衣装出来,韩欣茹身体有些僵硬,她打扮的极为简单,甚至看上去有些素净,但偏偏有种天然去雕饰之感。而反观自己,怎么都觉得有些累赘和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