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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姨娘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她痛的浑身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身体被撕裂成了碎片一般。
这一次鞭刑,虽然没能要了她的命,但她整个人元气大伤,面无表情,目光涣散,精神萎靡,活像被抽空了一般,已经大不如前了。
“姨娘,你可醒了。”
两天两夜不曾合眼的苏心染趴在床沿睡着了,听到一点响动便睁开了眼睛,看到顾姨娘已经醒了,立即站了起来,松了口气。
这两日她不眠不休,脸色也非常难看。
顾姨娘费力地张开嘴巴,像是要说什么一般,苏心染把耳朵凑了上去。
“绝,绝不能放,放过那个小,小贱人!”
苏心染眼泪汪汪,滑落眼角,紧紧抓着顾姨娘的手,哽咽道:“姨娘,你放心,她害你变成这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顾姨娘拍了拍她的手,有气无力道:“你,你不可在鲁莽行事,过,过几天的中秋,中秋宫宴,是,是你最后的,的机,机会,你懂吗?”
“嗯,染儿明白,姨娘放心,这一次,女儿一定不会在失败,女儿会在宫宴上胜过苏叶曦,努力获得长公主的喜欢,有了长公主为女儿做后盾,我们就在也不用处处被苏叶曦踩在脚底下,女儿会成为这凤临城最耀眼的女子!”
“嗯,染,染儿,这次,是,是我们母女唯一的机,机会,不,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你都要在宫宴上胜过苏叶曦!”
……
八月十四的傍晚,街道上骤然传来静街的鸣锣声,一支上百人的侍卫队伍护着一座赫赫威仪的銮驾缓缓地进入凤临城。
门口,已经有礼部的官员迎接,抬头看向金凤飞舞的銮驾,仅仅是一眼就连忙恭敬的低下头去。
霓裳长公主,翊国最为传奇的女人。她当过最受宠的公主,经历过最血腥的争斗,执掌过最勇猛的大军,坐拥过浩浩繁华江山,曾经,她与皇位仅仅在咫尺之间,不知道有多少臣子,曾经暗中担心过这位公主会谋权篡位,因为当时她手中的权力实在是太大,完全可以杀掉所有的皇子,自己君临天下,可谁也没想到,她是真的一心拥戴现在的皇上,交了手中的兵权,不再参与任何争斗,退居到行宫之中吃斋念佛,若不是为了寻找当初丢失的女儿,她怕是连行宫都不会出了。
銮驾进入了凤临城,就由皇上亲自派遣的禁卫军上前保护,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宫而去。
銮驾不避不让,直接穿过威严赫赫的太和门,径直走到太和大殿之前,才稳稳地停住。
台阶上,皇上竟然不顾自己的威仪,直接从太和殿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在銮驾门前站稳,微微弯腰探身上前,眼中带着激动之色:“皇姐,你终于回来了。”
銮驾门帘掀开,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扶住皇帝的手臂,缓缓地走了出来。
霓裳长公主一身素雅的宫裙,很是简单的用金线勾勒着凤凰图案,头上着鸾凤珠钗,发丝柔顺、一丝不苟,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不仅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是更添几分高贵威仪。
“皇弟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举止怎么还如此的浮躁?”
她声音温柔,一边说着一边帮皇帝轻轻地整理脖子上的朝珠,眼中弥漫过淡淡的水光,眼神微转间有疼惜思念之色闪过。
“皇姐,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多住一些时日,玉华宫都已经收拾好了,里面的摆设都按照皇姐的喜好重新更换过,你住着一定舒心。”
皇帝说着,眼中闪过满满的期待之色,人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是念旧,这些年来,皇姐不在跟前,他就越发想念起对方的好来。
霓裳长公主面上带着微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眼神淡淡的看向站在皇帝身后的宫中嫔妃和皇子们:“好了,回殿中说话吧,省得让小辈们看了你这个皇帝的笑话。”
宫中的嫔妃和皇子连忙上前行礼,动作格外的恭敬,礼仪周全。
霓裳长公主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都免礼吧,回来一趟,竟然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着实是心中难安。”
“皇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宫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谁觉得皇姐回来麻烦,朕就把他赶出去。”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扫视身后的众人,眼中带着严厉之色。
身后的众嫔妃和皇子们心中暗暗叫苦,连忙恭敬的低下头去再次行礼。
皇上平日里英明睿智,在朝堂上杀伐果决,可是一旦牵扯到霓裳长公主的事情,就格外的偏执,听不得任何人说这位长公主一句不好,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习惯了。
皇上亲自送霓裳长公主回到了玉华宫,说要替她接风洗尘。
将皇上和霓裳长公主送走,不少嫔妃暗自松了口气。
每次霓裳长公主回皇宫,都是宫里最为平和安宁的时候,谁若是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什么事情来,惹得她心中不快,单是皇上就能把人直接打到冷宫里去。
酒菜摆了上来,宫人们躬身退了出去,玉华宫内,只剩下皇帝和霓裳长公主。
皇帝亲自帮霓裳长公主满上酒盏,眼神中满是高兴,这样明显外露的情绪和往日里威严的帝王天差地别:“皇姐,忘眼这宫中,只有你才是让皇弟最为牵挂之人。”
懿霓裳长公主面上带着浅笑,眼神光芒柔和:“自从宸贵妃去世以后,我很少见你笑的如此开心了。”
皇帝手微微一顿,叹了一口气,道:“皇姐,我原也以为,我会和翎儿相守到白头,可是,天不遂人愿,竟然让她早早的离开了我,还好,还好有皇姐还陪在我身边。”
霓裳长公主微微笑开,周身气度流转风华绝世:“皇弟,皇姐知道,翎妹妹那般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难以忘怀,我这些年也不曾忘记过她,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几天总是想起我与翎妹妹当年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这一次回来,我打算多留一点时间,一来我也想念皇弟,年纪越来越大,总是格外的顾念亲情。二来也是想解决常年压在我心头的旧事,为我丢失的孩子找一个女儿记在名下。”
“皇姐,”皇帝脸上忍不住带上愧疚之色,“当初……”
霓裳长公主端起了酒杯,面上笑意不变:“我说这件事可不是让你愧疚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即便是时光流转,让我回到当初,我依然会选择先给皇弟你传达消息。”
“皇姐……”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今日好不容易你我姐弟再见,便先饮一杯,如何?”
“朕敬皇姐”
“对了,皇弟,我听说城内有一个女子与翎妹妹长得十分相似,不知……”
皇帝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也就是眉眼之间十分相似,她身上的气度与翎儿简直如出一辙。”
听到皇上这么说,霓裳长公主心里不由得更加好奇,问道:“不知是哪家小姐?”
“这次宫宴,她也会参加,到时候皇姐便知道了。”
因为霓裳长公主的归来,整个凤临城暗暗地掀起一股潮涌,尤其是官宦家族的后院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连夜盯着家族中的小姐们练习礼仪规矩,准备宫宴表演。
苏叶曦略显懒散的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根孔雀翎羽逗弄一旁的雪狐,让它像猫儿一般追着孔雀翎上蹿下跳。
沈氏进门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好好的一只雪狐,让你生生养的转了性子。”
“这是寻表哥在雪山为我寻来的,特意交代了我要好好对待它,所以,我在教它入乡随俗,在凤临城,若它是雪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抓去了,扒了这一身皮毛做领子,若她是猫儿就不同了,说不得会被人精心细致的养起来。”
苏叶曦眼中含笑,似乎是都弄够了,把那根孔雀翎扔给雪狐,片刻间便被它抓了个稀巴烂。
苏叶曦坐起身来单手撑着下颚,“娘亲,您说到了明日的宫宴上,我那位三妹妹会展示什么才艺?”
“这我哪里清楚,你三妹妹如今名声早已臭了,只怕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沈菁说着,骤然想了起来,“曦儿,你是不是也要准备表演个什么节目?”
“那些准备节目的都是想以此来取得霓裳长公主的注意,而我这个别无所求的,自然就不用了。”
“也是,明日就权当见见场面,不必担忧太多。”
翌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为了弥补中秋节这日没有办法陪伴自己娘亲度过的遗憾,提前一天的晚上,苏叶曦和沈菁便坐在院子里赏月,虽然说天空中的明月并未圆满,但两人全然不在意,倒也是一番好景色。
因此早上的时候,苏叶曦便起的晚了一些。好在中秋宫宴设在未时,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准备。
沈菁也早早来到了冰心阁,静静等着自己的女儿梳妆打扮。
“母亲,你久等了。”
听到声音,沈菁回过了头,见到缓步走出来的苏叶曦,微微睁大眼睛,心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惊艳:“曦儿今日这身衣裙真是格外的漂亮。”
苏叶曦穿了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下身配着颜色略深一点的蝶戏水仙裙,衣袖和领口用银线勾勒着精美的兰花纹,单单是看着已经觉得美不胜收,等她走动起来的时候,随着衣裙的摆动上面绣着的金色蝴蝶仿佛在翩翩起舞,越发的引人惊叹。
“这套衣裙是女儿亲手所制,母亲觉得怎么样?”
沈菁眼含欢喜,上前拉着苏叶曦的手,围着她看了一圈,笑道:“我的曦儿手艺可真好,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衣服。”
苏叶曦绝色的脸庞浮现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母亲若是喜欢,女儿下一次也为你做一件。”
她们来到门口的时候,苏心染、苏青蓉和苏青荷三姐妹正站在门口,见到沈菁连忙上前问安:“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