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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
“娘亲,为什么我没有爹呀?”云千缅嘟着小嘴,皱着眉,十分不开心,“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林银欢温柔的摸着他的头,浅浅的笑着,但掩盖不了她眼里淡淡的忧伤:“你有爹,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云千缅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困惑,歪头思考:“很远的地方?那是哪里呀,我们去把爹爹找回来好不好?”
林银欢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个地方很远很远,我们去不了那里。”
“啊,为什么呀?”
“乖,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那个地方你想去随时能去,但是你不能去,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千缅,你要做大家的光,给大家带来暖,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真的吗?唔,可是……我还是想见爹爹一面。”
“娘亲不会骗你的,等你变得很强了,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你就可以去找他了。”
“可是,娘亲,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云千缅神情很是纠结,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林银欢摸着云千缅的头,一脸骄傲的说:“怎么会呢,我家千缅从小就聪慧过人,别人还在摸爬滚打,我家千缅就可以引灵元入体了,怎么可能让娘亲失望呢?”
云千缅眼神暗淡,“我……娘亲,我可能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林银欢右眼皮跳了跳,强作镇定问道:“为何?”
“我天生废脉,不能将灵元聚到体内……”
“这,这不是真的……”林银欢的眼眶有些变红。
“娘,你会不会怪我,都是我不好。”云千缅的小脑袋耷拉着,眼里满是自责。
林银欢心疼的抱着云千缅,安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娘不怪你。”
“可是,我以后我是不是就保护不了娘亲了?”
“娘不要你保护,娘厉害着呢,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娘就带你去皇域,那里你不会受任何人的欺负。”
“娘……”
“等你长大了呢,娘就帮你找一个好姑娘,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咱娘仨就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一年后。
一胖子将云千缅踩在脚下,大声笑道:“哈哈,家族里的大废物,还以为你有多天才呢,比我们早两年引灵元入体又怎样,现在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
云千缅趴在地上,两眼无光,不说话,也不反抗。
那人觉得没意思了,招呼着几个小弟:“行了,真是一次比一次没意思,走吧走吧。”
等那些人走远,云千缅才缓缓爬起,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头发,觉得差不多了就离开了。
“你怎么样?”一小女孩走近,关切的问,“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云千缅咧开干裂的嘴唇,温和的笑道:“我没事,你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就好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嗯……”那女孩看着云千缅离去,深色复杂。
“喂。”
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云千缅抬头,发现一小孩坐在树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叫我?”
“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她在那树后面,看着你被打。”
“嗯,知道,那又怎样,我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挨打。”
“可那也不应该是你被打啊。”
云千缅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都习惯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
云千缅离去,那人声音从后面响起,“喂,你叫什么?”
“云千缅。”
“云千缅,你好,我叫司铭,嘿嘿。”年少的司铭朝着云千缅呲牙笑着。
那便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我为什么不帮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认识你呀,那现在我认识你了,我就要帮你,下次谁再来再来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司铭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嗯。”云千缅眼神闪烁,却什么也没说。
“嘿嘿,你说我都罩着你了,你是不是该叫我大哥呢?”
云千缅歪头想了想,很干脆的叫道:“大哥。”
“诶好好好,哈哈。”司铭连忙回应,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云千缅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半年后。
“什么?这不是真的……”林银欢捂脸,泪水渐渐溢出,“他真的已经……”
“夫人节哀。”
云千缅抓着林银欢的袖子,担心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林银欢看到云千缅担心自己的样子,有些心软:“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千缅,你都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是不是可以独立生活了呢?”
云千缅:“那当然了,娘您为什么这么说?您是不是要离开千缅了?”
林银欢:“傻孩子,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
云千缅:“真的吗?”
“当然了,娘亲怎么会离开你呢?”林银欢摸着云千缅的头,眼里很是不舍。
对不起,千缅,娘亲骗了你,若是娘亲能活着回来,一定带你去皇域隐居,从此远离江湖。
夜深,乌云渐渐笼罩天空,压抑,沉闷。
风渐起,吹散了白天烈日留下的热。
树枝摇摆,沙沙不停。
“娘。”云千缅揉着眼睛,敲了敲林银欢的门,但是没有人回应,云千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想起来林银欢今天那个时候的状态不太对,有些慌乱,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娘,娘,你怎么不说话,你再不回孩儿,孩儿可要进来了。”
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云千缅推开房门,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着,一丝褶皱都没有,摸了摸床,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将他的心渐渐变凉。
急切的跑出门,问路过的每一个下人,但他们都只是摇了摇头。
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云千缅跑过去看,发现林银欢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娘?”
他扒开众人,走到林银欢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他来了。”
大长老走出,叹了口气,说道:“千缅,你娘因为私心害了整个家族,现将你逐出家族。”
云千缅呆愣愣的,怎么会这样?
小手握紧,咬牙:“我可以问一下,我娘到底做了什么事吗?”
“你娘她不顾大局,私自去找夜忧派报仇,使得夜忧派大怒,我们家族近几年才崛起,怎么比得过那个仙界第一大宗?”
作为一个近十岁的孩子,他的反应有些太冷静,惹得大长老眉头深皱,这小子日后的成就一定不容小觑,只可惜……
“夜忧派做了什么,让我娘如此大怒?”
“夜忧派杀了你爹……”
“骗人的吧……”云千缅向后退去,难以置信。
“那小子害我们全族都面临危险,赶他走都是便宜他了。”
“就是,他爹是个废物,他娘也是个废物,死了就算了吧,还非要连累我们。”
“依我看就应该抓起来给那夜忧派送过去,谁不知道那夜忧派最护短了,若是将他送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免于幸难。”
“……”
零散的碎言碎语在云千缅的身后响起,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朵。
雨渐渐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瓦片上,拍打声渐响。
不知是谁,先拿起了一壶茶水,朝他扔了过去,砸到了他的肩上,掉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喀嚓声,满满一壶的水,撒在地上还冒着热气,但很快便被雨水冲散。
但云千缅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的人们胆子也大了,接二连三的往他身上砸东西。
雨越来越大了,电闪雷鸣,雷电交加,所有的人手里拿着各种东西,往云千缅身上砸,雨声夹杂着骂声传得很远很远……
雨水混着血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大地。
云千缅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是谁,扔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砸到了他的头上,砸得他脑袋一偏,血渐渐溢出,顺着脸颊流下,他拿手擦了一下,便满手鲜血,不一会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他什么都没说,也没看任何人,转身离去。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他留下的了。
司铭从远处跑过来,拉住他的手,急切说道:“云千缅,你别听他们的,你别走,没地方带着你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云千缅朝他笑了笑,挣脱开了他的手,雨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使其挡在眼前,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如果撩开就可以看见,他的眼里没有光,很暗,漠然到麻木。
就这样,不顾司铭的反对,他毅然离开。
司铭站在原地,耳边回荡他走时说的那句话:“对不起,我不能连累你。”
泪水夺眶而出,司铭对着那个背影喊到:“大傻子,你可要好好活着!别死了,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一起成神!”
云千缅嘴角上扬,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从此,在仙界销声匿迹了十二年。
“期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问过好几次他也不告诉我。”司铭苦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那些年过得肯定非常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