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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爷一句话又勾起了上官湄恐怖而纠结的回忆。
那天,他曾说许她为后。
“是,孙儿自知身在皇家,一己之身本不重要。”上官湄坐在温夫人身侧,凄然垂泪道,“若涵儿或是济儿当我大鄢国君,莫说从军身入险境,就算是和亲番邦孙儿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现在——皇后又如何?孙儿绝对不会嫁给他这种篡权夺位的奸佞小人。”
“那么湄儿,真的是他杀了先帝?”温老爷默叹了口气。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兴兵造反,射伤父皇,父皇驾崩前……那么痛苦……”上官湄的泪又流了下来,“难道外祖父也会被他现在这个貌似明君的样子迷惑么?”
温夫人见上官湄伤心,嗔怪地瞪了温老爷一眼,而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前面某个地方陷入了沉思。温老爷不信高乾真的会杀死上官敬尧,不相信他会轻易赌上高氏祖先的声名和古老的皇族血脉,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温老爷思索了半日,忽然抬头道:“湄儿,雍王妃回来了。”
上官湄点点头,“是,孙儿知道,孙儿也听说她来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温老爷“嗯”了一声,踱到窗边负手而立,再次陷入了沉默。
用一个谎言傍上另一个谎言,进路,退路,其实他已经全明白了。
高乾,果然是个敢想敢做的人。
温老爷转过身,阳光从他背后的窗纸透射过来,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颀长的影子。他望着身形单薄的上官湄,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可惜了……”
“雍王妃……”上官湄停住话头,又继续问道,“婶娘有没有问起过我?”
温夫人眼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的情绪,她稍微换了换姿势,温然看着上官湄道:“王妃是礼数周全的人,可怜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陛下的圣旨又下得古怪……既然湄儿现在安然无恙,王妃以礼待我们,我们也该择日去探望一下才是。”
上官湄听温夫人说了这许多,早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还是算了。”上官湄勉强一笑,“潇儿和泽儿还小,王妃怕是也没有心力强颜欢笑接待我们。”
“湄儿,陛下此前虽然放出了这样的风声,但可能不会就此放过你,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温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把她散落在耳侧的头发整理整齐。
上官湄擦了擦腮边的眼泪,目光变得无比坚定,“隐姓埋名是最容易的,不过母后死因不明,虽然查了这么多年没有结果,但孙儿仍未放弃。再者,父皇含恨而去,宛娘娘无辜遇害。他,或是别人,孙儿都一定要报仇,就算把性命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湄儿有志气,是我们的好孩子,但——”
“孙儿明白,也许我最终还是会回去,但绝不会是以皇后的身份。济儿还在宫中,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上官湄垂下头,“况且现在也不是时候,西南边患未除,全国上下尚未完全稳定,孙儿不能因为上官氏和高氏间的私事而扰乱前线将士的军心,牺牲天下黎民刚刚安定的生活。”
“不错,朝廷正在用兵,规模之大远胜从前,如果贸然行动恐会天下大乱……”温老爷走过来,欣慰地看着她,“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决定日后与济儿一起报仇,不还是一次生灵涂炭么?”
上官湄一愣,之前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一层。
“朝代更迭自古有之,但遭殃的从来都不是龙位上的人,而是他们口中的百姓啊。湄儿,你不妨好好想想外祖的话。”温老爷看上官湄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懈,便拉起她的手,温和地笑道,“此事我们以后再说,湄儿这几个月受苦了,就在外祖这里安心住下。我们虽然老了,但谁要是敢在沂州对你不利就是自寻死路,你放心。”
“外祖父外祖母愿意收留孙儿,孙儿感激不尽。”上官湄犹豫道,“只是孙儿来了,日后万一事发……其实孙儿今天来的时候也很怕,怕有人正盯着温府,只等孙儿入彀……可孙儿不得不……”
“傻孩子,”温老爷打断她,正色道,“你母亲是大鄢的皇后,更是我们唯一的爱女。我们是骨肉至亲,不说什么连累。更何况沂州没有人盯着温府,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在这里住下,旁的都交给我。”
“孙儿谢外祖父外祖母……”上官湄立刻起身跪在地上重新行礼,“孙儿现在化名云翼,还希望外祖只把孙儿当作若兰姐姐的旧友收留,随便分一个空屋子就好,不用特殊照顾。”
温夫人心疼地扶起上官湄,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可你毕竟是我的外孙,一国的公主……”
“外祖母,”上官湄抿了下嘴,摇头道,“孙儿连山洞草垫都睡了好几个月了,还会介意什么呢?”
温夫人将上官湄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笑中尽是苦涩。
正说着,外面来人说池南与陈和光前来拜访。上官湄心中一惊,呼吸已然乱了。
他还是找到这来了,那自己的行踪——
“外祖父,请千万不要告诉池公子……孙儿不愿意……把他卷进来。”
温老爷盯着上官湄看了一会,心下了然,便让温夫人带着上官湄先到后堂暂避,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坐在椅子上,命人换了茶水。一切收拾停当,才把池南和陈和光叫了进来。
“在下池南、陈和光拜见老爷。”池南拱手施礼。温老爷坐在堂中,看他脸上布满了焦急,额上也沁出了汗珠,但礼数却一丝不乱。
“两位都是我沂州的有名的义士,陈掌柜日常倒是经常见,只是池公子——”温老爷停了一会才开口,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百闻不如一见嘛,今日来到老夫府上,果然是谦谦君子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久闻老爷仁爱大名,一直不得机会拜访。今日在下冒昧打扰,有一事相求,但求老爷成全。”池南恭恭敬敬地低下头不与他对视,语气里却充满了急切和担忧,“请问老爷府上今日是否来过一位名叫云翼的姑娘?”
“云翼……”温老爷低声重复了几次,“没听说过。池公子这样着急,是因为这位姑娘很特殊么?”
“她……她是在下的……一个好友。”池南思索着解释的词句,跪下道,“如果老爷有她的消息,请一定派人去仁鹤堂告知在下,在下先谢过老爷!”
“池公子的心情老夫理解,看得出她对公子的确很重要,老夫会派人留意的。”温老爷想了想,话锋一转,“不过两位怎么就确定老夫一定能找到她呢?”
见池南语塞,陈和光忙在身后打圆场道:“温老爷虽身无官职,但为人慷慨正直,在全境上下都是德名远扬,相信有老爷出手帮助……一定能更快找到云姑娘。”
“虚名何所图?老夫不在意这些,陈掌柜本不是奉承之人,不必违心搬出这些说辞,老夫愿意帮忙可不是因为你的客套。”温老爷笑道,意味深长地看着池南,“不过池公子,请恕老夫直言,若云姑娘真的失踪,公子这样大张旗鼓到处寻找,要置姑娘的芳名和安危于何地呢?”
池南心头的苦涩渐浓。从前莫说是求人,就是连软话他都很少说。可如今为了上官湄,他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温老爷请见谅,是在下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池南停顿了一下,还是咬牙继续道,“但……云姑娘对在下真的很重要。”
“老夫明白,也相信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不顾姑娘的处境。”温老爷站起身,走上前扶起了池南和陈和光,“但倘若老夫找不到,公子打算怎么办?”
池南深吸一口气,“在下虽是一介布衣,但认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在下会一直找下去。只要老爷肯帮忙,不管结果如何在下都感激不尽,来日定当报答。”
温老爷拍了拍池南的肩膀笑道:“池公子是难得的重情之人,但这世间单凭执着恐怕无法解决所有事情。公子听老夫一句话,有时候,若能放下,则各得自在;若放不下,难道就能违了天命么?”
池南身子一僵,半晌再拜致谢,与陈和光快步离开温府,还要去别处寻找。
“池兄弟,”陈和光挡在他身前,“别找了,云姑娘应该就在温府。”
“你确定?”池南突然睁大眼睛,逼视着陈和光。
“堂中隐有药香,方子是我配的,还会有错?”
池南心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跌坐在府前的台阶上,黯然抬袖按住眼眶,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池南想到了那日西山上的情景,如果上官湄不在上官府,那温府怕就是她最后的去处了。
可温老爷为什么要说谎,她又为什么要躲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