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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的这个佛道同辉的天下,道士并不稀罕,年轻道士同样比比皆是,但是能在这佛宗古刹,在这天下英豪众目睽睽之下尚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年轻道士绝对不多见。这让不少明眼人不禁对场间道士的身份有了猜测。
无为观这么多年来与万佛寺秋毫无犯相安无事,如今在佛宗如此盛事之时派一个小辈上来出风头究竟居心何在?难道是要辩难一番,好挑起百年难得一遇的佛道之争?
众人不禁将视线移至那个长须飘飘轻抚拂尘的老道士身上。饶是老道士身份显赫见惯了大场面,都差点老脸一红跳脚骂娘了。心道:“道然你个臭小子,你这不靠谱的性子真是随了你那师父了,这回你要真的捅出什么娄子来,可就真不是抄我宗典籍那么简单的了,你师伯非要让你和你师父一起去忘道峰面壁不可。”
道然显然看出了众人的疑虑,对着五重楼之上的了净大师拱手作揖后,微微昂首,言语尊敬却又不卑不亢,缓缓说道:“大师,小道此番来此,无关小道宗门出身,更无关佛道之争,只是小道个人有些疑问,想请教大师。”
了净大师闻言依旧从容淡定,雪白袈裟随风微摆,微笑道:“道长即是出身道门,能不拘泥于佛道之别,真是令人钦佩。”了净大师声音温和无比,加上他深厚的佛宗修为,气质浑然天成,若是被俗世女子听到,怕是要沉醉其中了。
道然微笑道:“师父说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小道求的是大道,自然不能拘泥于一家所学,固步自封。何况我所问者,与道无关,也与佛无关。不知大师能解否?”
不知大师能解否……
听到了这句话,场间诸人一片哗然。就连一直虔诚诵经的三千僧侣,也有人微微皱起了眉头。道然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有何不妥,但是其中的微讽意味在一些有心人眼中已然非常刺耳。心中不禁想到:“你这个小道士,即便是你出身无为观,甚至极有可能是那名动天下的无为七子之一,可你也不能如此出言不逊,毕竟那五重楼之上的年轻僧人,论辈分大可与你师父平起平坐啊。”
了净大师脸上瞧不出一丝愠怒之色,那不是表面能装出的宽宏大量,而是真正做到了不悲不喜。何况他一眼便看出了那句话是年轻道士的无心之语,不仅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满是欣赏。
了净大师微笑说道:“道长请问。”
道然第一问,便是这场讲经开始以来的第一问,只是众人没有想到,这第一问已经是如此地语不惊人死不休。
“敢问大师,可有天意?”
道然的声音仿佛随风飘来,声音不大,但却如同了净大师以精湛佛宗功法所传出的佛音一样清晰入耳。
可有天意?
这算是什么问题?若说真有天意,可天道轮回,虚无缥缈,谁也不曾亲手摸到,亲眼见到。世人所谓各安天命,事实上也是嘴上说说,为自己的生存方式找个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可若说没有,观星一脉那十年一语却也无一不是一语成谶。
众人不禁哗然,这样的一个问题,随便给出一个答案然后自圆其说并不难,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佛道之间的辩难论道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不过若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恐怕即便是了净大师也有些力所不逮。有一些自打道然出现就一直厌恶这个不懂礼数的道士的江湖人士再次义愤填膺,暗自思忖:“你个小道士,让你出言发问已经是佛家对你礼让三分,你现在又抛出这么个模棱两可的问题,还说你此番前来无关佛道之争?”
对于天意再了解不过的当代观星师好像依然没有听见道然的问话,视线始终不曾在李孤身上移开半点儿。
始终笑眯眯看着场间的拄杖老者对旁边天下用剑第一的秦孤易说到:“哎呦呦,孤易啊,奇了怪了,我这一把年纪了,平时有人在几丈外跟我说话我就已经听不真切了,怎的今日一个高坐五重楼,一个远在几十丈外,声音都能清晰入耳了?”
秦孤易自然不认为旁边的老者不明白佛道两宗的传音之法,只是就连他都有些好奇,那个小道士体内并无半点儿真气,又如何能催动道门功法?他缓缓说道:“这小道士有些特别。”
旁边被世人称作智者千虑的老人自然笑脸慈祥道:“这个小道士啊,体内的的确确没有半分真气,但他会借,借真气于天地,又立刻还于天地,有几分万象境界的神意,却又有所不同,万象境可融天地气息于己身,总会有一部分藏私后不再归于天地。他却不同,不留丝毫,嘿嘿,正应了那句‘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了。有意思,有意思啊……”
至于道然所问的“可有天意”,老人和秦孤易并没有过多议论,老人是读书人,从不信鬼神,更不信天道轮回,只求以胸中韬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秦孤易是剑客,只信手中之剑,至于天意,信不信是一回事,他更多的是不在意,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腰间有剑,可出鞘握于手中,足矣。
了净大师听到这个问题后双手合十,平静说到:“贫僧且先问道长一句,贫僧所答,道长会不会相信。”
道然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后缓缓说道:“自然……不信。”
场间又是一片哗然,这个道士,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也越来越得寸进尺,一些人已经彻底觉得这个小道士此番前来实打实就是为了搅局,为了让佛宗难堪,否则何至于如此出言不逊?
他们哪里知道“自然”是道然惯用的口头禅,而“不信”是道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高坐于五重楼之上的了净大师没有半分诧异,仿佛道然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微笑说道:“贫僧看得出,道长是求大道之人,即便我说确有天意,道长未必就会顺天而行,我所说没有,道长也不见得就从此不理会天道意愿,道长来这问我可有天意,实际上并不是为了知道答案,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选择,不知贫僧说的对不对。”
道然眼中渐渐有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光彩,说道:“该如何选择,还请大师指点。”
了净大师道:“道长,选择本身并无对错。关键在于你的选择和你的道相不相符。你可以问问你身旁的朋友,看他相不相信天意的存在。”
道然转过头看相旁边的李孤,接着整个听法禅林的人都将视线放在了这个少年身上,起初除了极少的人之外,没人在意这个平淡无奇的少年,只以为是那个小道士带来的朋友,没有人能想到他就是十几年来人人欲得而诛之的楚不争,毕竟躲都来不及,那个魔头怎敢来此天下英雄汇集之地,与求死何异?
李孤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的与道然进入寺中,如果见人便躲,那才真是大露端倪。他故作镇定道:“我……我不在乎。”这倒不是他信口胡诌,只是道然和那个好像神仙一样的大师的交谈他一开始就听得云里雾里,他哪里懂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他一心想的只是活下去。
只是道然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而对了净大师拱手道:“多谢大师指点。小道先行告退。”然后就在众人的错愕中拉着李孤朝着寺外走去,似乎并没有继续凑热闹的意思。
他们出寺后,所有人还在这场莫名其妙便结束了的问答中没回过神儿来,又有两人相继走出拈花寺,一人是当代观星师,另一人则是那个额前垂落一缕发丝的负琴女子。
而就在这时,永安城皇宫御书房内,当今皇帝李瑾身前的纹龙桌案上,放着两张截然不同的华贵纸张。
一个是皇宫御用卦师专用的折子,上面写着四个字:永安城中。
另一个则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谍报组织刚刚加急传来的谍报:拈花寺内出现一无为观道士和一无名少年,年龄相符,相貌不同。
李瑾叫了一声:“花云。”随后房中无声出现了一个看似年轻的宦官身影,李瑾将两张折子一并扔给那个宦官,也不见被称作花云的宦官有什么表情言语,身影便一闪而逝。
李瑾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的复杂情绪转瞬即逝,狠厉,惊喜,狰狞,冷漠……
楚不争……这一次,你该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