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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绣花针,极为诡异地封住了李孤的所有退路,绣花针虽小,已细不可查,但若真有境界高深者,定能发现,这三针早已起势,并且蓄势已久,显然是在李孤二人的战斗开始之际,杀机便以积蓄于指尖,宛若挽弓射箭,针离于指尖,便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而能弹指间发出这三针的,其修为必不在守拙之下!
李孤此刻刀招刀势正在巅峰,眼看便要重创眼前这个想要拿走自己头颅的男人,忽然注意到他决意救下的女子竟抬手向自己射出了无比凌厉的三针,并且毫不掩饰地向他刀下的男子投去关切的目光,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不过大难临头,李孤来不及过多思索前因后果,摆在他面前的路唯有两条。退,收刀收势,真气已竭的他势必再难挥出刚才的拦江一刀,届时他将面对王通和那个他救下的看似柔弱实则境界不在王通之下的女子的联手围杀,必死。若不退,能否重创王通尚不可知,受了那三针中哪怕一针,也必死。
王通仿佛猜到了李孤心中所虑,目中蔑然,就连他都想不到李孤的生机在哪。甚至对李孤心生一丝怜悯,但也仅是一丝而已。
就在李孤打算收刀保命的一刻,始终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柔弱女子身上的道然动了。道然用自己御风般的步法飘然落在李孤身前,竟是要挡下这三针不成?
王通不晓得这跟在李孤身边的道袍破烂的小道士修为几何,心中一惊,唯恐横生变故。而那女子却淡定得多,她是被这小道士背出来的,早已探过其身上并无半分真气流动,要么不会丝毫道术,要么境界远高于她,显然以这小道士年纪,后者并不可能。那么这个小道士想要拦下她蓄势已久的三针,更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她方才知道自己终究是井底之蛙,见识终究短浅了些。
道然根本不是去拦下这三针,而是摘下。就像从漫天秋风中摘取一片落叶,就像从万花丛中随手摘去一花以嗅清香,这三根针被道然一根一根摘下,无比脱俗随意,潇洒自然。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也只是恍惚一念之间,但就是这一丝一毫一瞬之间,容不得半点差错,错,则死。
李孤眼见道然出手飘然摘下绣花针,也是一惊,旋即会心一笑,再无后顾之忧。看向王通,神色更加坚定,刚刚因为那女子的无声偷袭而掀起的波动消失不见。
那女子起身,身体再无半分蜷缩或是颤抖,什么再无恐惧,而是转为对于守拙大汉的些许担忧。欲上前帮忙,却被道然拦住。
女子挑眉,问到:“小道士,你觉得你能赢我?”
道然将摘下的三根绣花针缓缓放在地上,然后心平气和道:“赢不了你,但能拦住你。”
王通本以为没了后顾之忧的李孤这最后一刀力道势必增加以求速战速决,但他没有料到李孤缓缓撤了力道,从刀身穿到手上的力道正在慢慢的变小,即使这变小的幅度微不可查。
想到李孤终究修为不高,真丝不足,来不及多想,若不趁着其力道变弱,扭转战局,今日真的有可能栽在这少年手上,这楚不争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以及心态,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这个少年。
强行运起一气,王通招架之刀向上一扬,砍柴刀竟脱李孤之手飞出,但他却没有在这个化名为李孤的少年眼中看到一丝慌乱,王通心中咯噔一声,但一切已晚。
李孤在刀脱手后借王通之力翻身一跃来到王通身后,就在王通转身之际,李孤一腿后撤,成马步,收拳,然后出拳。
拳法是世间最普通的算法,普通到爱好习武的幼童都可以轻松讨到,普通到老人用它来强身健体。
守正拳,重在堂堂正正,中正平和,李孤此刻打出,但见一股白芒汇聚于一拳之上,然后汇于拳心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王通此时堪堪转过身来,而这一拳,不偏不倚,正中王通腹部!王通七尺大汉,竟脚下不稳,倒飞出去!
这一拳,竟也是实打实的守拙境!
拳法是最普通的拳法,不普通的是运行真气的法门,那是天象巅峰的醉翁手把手点拨出来的,曾是魔君的醉翁就在不久前用更简单的一拳打飞了天下用剑第二的陆缺!
这一拳还不够,李孤一脚踏出,顺手拾起方才插到地上的砍柴刀,趁王通未行真气的一刻,一刀砍下,就好像当年砍柴!
那女子见势欲上前施救,却被道然挡住,这道士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自己的招式要么打不中他,要么被他化于无形,自己若要弃战,却又被挡住去路,何其恼人!
再说李孤这趁势一刀,王通仓促之际横刀而挡,却再也没有“横刀不近万法”的能奈,自己的铁刀竟在与柴刀相接之际,应声而断!一同断掉的,还有自己持刀的右臂!
李孤提刀,疲惫地走到颓然倒地的王通身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王通道:“刚才那一刀,怎么不杀了我?”
李孤道:“救你,也救我自己。”
然后转头对那个早已不敢轻举妄动的女子说:“你们真是好算计啊,且不说能不能遇到我,便是遇到了,我若袖手旁观,那你们岂不白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那女子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们早听说两个少年在昌平镇往永安的路上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再结合陆缺曾在昌平镇询问过楚不争的下落,便推测那两个少年其中便有楚不争,且不过问他是怎么在陆缺手上活下来的,但既然要经过他们的地盘,那就是天赐的良机,一个不做山贼的良机,一个让他们夫妻二人过太平日子的良机,他们必须抓住。他们听说这两个少年步法诡异,逃跑起来快于烈马,很难捉到,于是他们设了这个局,女子装作被绑走的城中女子,在两个少年必经之路上定时地徘徊,确保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然后就是赌,赌一赌他们会不会出手相救,若是相救,那女子就可以就下线索里应外合,若是不救,也好把握他们的下落,再伺机拿下。
那女子知道此刻在做假已经没有意义,道:“若是不救,我们也有办法了解你们的下落。只是没有料到,那李柴夫竟将你的功夫教的这般好。”
李孤道:“老李教了我一切,唯独没教我功夫。”
那女子与王通齐齐一惊,不敢相信。
李孤低头,看不出表情,问道:“值得么?我的命就这么重要?”
那女子看着王通右臂不住的鲜血,担忧更重,道:“值得,你的命能让我们不再打打杀杀,不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我们夫妇二人过好日子,能让我手下兄弟过好日子。”
“为了你们的好日子,我就得死?”李孤的声音有了些起伏。
那女子不再说话。
李孤攥紧了手中架在王通脖子上的名刀砍柴,对那女子说道:“他是你的如意郎君吧……现在一切都简单了,我死,他死;我活,他活。选择吧……”
王通道:“梅儿,让他杀了我,我已经断了一臂,我一命,换你和手下兄弟一世安稳,值了……”
听了这话,便是李孤也不禁动容,暗叹人间情意八九分,尽在生死之际。
道然破天荒深色凝重,打算在情况不对时带着李孤这个他视作朋友的人跑路。
被称作梅儿的女子听到这话,眼中隐有泪花,道:“说什么傻话,没有你,还哪里有什么好日子,你本就是当年被我带上山的,没有我,你到现在还安稳的打你的铁,练你的刀,不至于打打杀杀,现在你已丢一臂,早知如此,我宁可不设这个局!”
王通道:“可是……”
梅儿道:“我是大当家,我说了算,楚不争,我放你走……”
李孤和道然拎着王通走出人群,王通问到:“想要活下去,你终究少了些杀伐果决,你今天对我手下留情,明天却不会有人对你网开一面。”
李孤道:“我想活着,同时证明我不是什么妖什么魔,我想证明这个最重要的,就是不杀人,或者说尽量不杀人。”
“那你会活得很累。”王通道。
“至少心安理得。”李孤道。
“心安理得……心安理得……难那……”王通喃喃。
当李孤与道然走到安全的地方后,放下王通,临走前,李孤撕下衣物帮断臂的王通止了血。王通沉吟了一阵,对着李孤与道然的背影说道:“十年之后,若你不死,若有缘再见,我待你如兄弟。”
……
过了不久,梅儿大当家带着手下弟兄找到了王通,王通对着人群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老三,让埋伏的弓箭兄弟们都撤了吧,这颗人头,我们受不起……”想来是三当家的书生模样的人领命而去。
王通转而对着梅儿道:“委屈你了……”
梅儿只是含泪,并不说话,看着王通,深情脉脉。
五年前,她是山寨的大当家,他是附近小城中爱练武的铁匠。她因为是女子,寨子是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所以虽有守拙修为,但并不服众,又被手下陷害,惨遭追杀,逃到了这个铁匠家里。铁匠以为梅儿是城中的良家妇女,山贼觊觎梅儿的美色,于是用自己守拙境界的铁刀救了梅儿一命。梅儿在王通家修养一月,期间便互生情愫,她向他坦白,说自己是绿林之女,寨子是爹留给她的,里面有她的亲人朋友,她要夺回来,王通实在不愿打打杀杀,但又看着眼前女子要夺回山寨不知要吃多大的苦,就只能扔下了铁匠铺,随女子上山,落草为寇。梅儿志在时机来临之际,解散寨子,让每个兄弟回家过上太平日子,自己也可以从此相夫教子不再打打杀杀……
这一等,就是五年。
梅儿看着王通,傻瓜,委屈什么,有你在,我才安心,心安了,日子才太平,不是吗?
此心安处,方是吾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