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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被撕破。
东宫,侧殿。
“你说什么!”
燕艳艳揪着帕子,满是震惊地盯着嗪嗪,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转念一想,既是株连,表哥身为燕家长子,又岂能幸免!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几乎教她喘不过气起来。
但似乎又不对!
燕艳艳眼神跳了两下,转而拉着嗪嗪尖声问:“表哥不是授封了北威将军远在东部一带镇守么?白府是昨天半夜被抄的家,表哥他为何今日一早便一同下狱了?!”
据说是半夜抄家的时候燕乘烁便在场,大抵是三天前南陵鼐公祀生变一事,燕乘烁料想白家会受牵连,遂提前回了秦淮……这般思忖在婢子嗪嗪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但一时被淑仪的反应给吓着了,素来胆小怕事的嗪嗪,心里头就跟一不小心撞翻了火盆子似地,乱糟糟的,直愣愣地吊着脖子,眼白浓得几乎要流出来,被迫叫了一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这一叫,彻底把殿中的气氛叫死寂了。
燕艳艳伸直了手臂,缓缓松开嗪嗪,眼神在嗪嗪万分惊恐的面上,越拉越远,逐渐扭曲,有些不着调了,像个瞎子。
嗪嗪整个人僵在那里,孤零零地望着淑仪她六神无主的背影,下意识摇了摇头:这和淑仪有何干系?
许是脖子僵久了,有些抽筋,她眼睛愕地一眨,下颚也莫名地抖了一下,回过神,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上前,像个到点敲响的钟,声音一层不变:“淑仪,该吃药了。”
怎料,这话尚未播报完,便见淑仪撑在桌角的背影一抽一抽的,“淑仪!您哭了?”
嗪嗪一愣,停在半空的手,爬上那副颤抖的双肩,动作有几分生硬,“淑仪,您这是做什么?您不可以,不可以这个样子。”
燕淑仪胡乱擦了眼泪,下一瞬转过头,说:“我要去亡奴囹圄,我要去见他……”
那声音是沙哑的。
嗪嗪听得很模糊,吊着声音问:“淑仪……您说什么?”
一直看到淑仪一个劲往殿门外跑,她才看懂什么……下一瞬,像脚下着了火一样,快步冲上去拉:“淑仪您不能去!不能,不可以!哎呀淑仪!”
“我要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
燕艳艳什么也不管了。
在她心里,那座她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候试图修的庵堂,终究还是塌了。
她不敢告诉嗪嗪,这种被人当作棋子利用,坐着等死的日子,让她受够了,以至于每每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总是将腹中的孩子,想象成,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宁愿骗自己,那夜的人就是他!
嗪嗪也被逼了一下:“翾妃娘娘与世子交代过,您绝不能离开殿中半步啊!”
那声音,像极了一个耳光,扇在燕艳艳的脸上。
以前是漠沧世子逼迫她,现在还有个翾妃娘娘——她的表妹燕温婉!
燕艳艳猛地一回头,两眼一瞪,犹如血洗,猝然,“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下足了狠劲,抽在嗪嗪的脸上。
“别在我面前提他们!!”
伴随着那句嘶吼,嗪嗪倒在地上!不着南北。
痛叫了一声后,抬起头,一双泪眼,斜斜地望着逐渐判若两人的淑仪……
是咆哮,无尽地咆哮。
“都是他们!这两人狼狈为奸,毁了我的一切!!!尤其是燕温婉!自从她出现在这宫里后,我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不错!清河那几晚,是她有眼无珠!是她鬼迷心窍!才会遇人不淑!
在这宫里头,妃子意外失贞,就等于死。
她以为,事后只要吃了避子药,能躲一时,便是一时!剩下的,她父亲会救她。
可是,从那夜开始,她便彻底掉进了寅月宫设下的陷阱!
坚持喝了好几天避子药后,许是药剂过猛,她的身子开始出现了些不适,总是觉着胸口闷,干呕,无力……
伴随着这些症状的出现,她才发现,一切都完了……
避子药,被人暗中换成了安胎药;写给父亲的亲,被人暗中拦截……
寅月宫威胁她,拿她腹中的孩子做交易,要想保住他的父亲燕伯爵,就必须拿她腹中的孩子来换。
她害怕她父亲遭寅月宫的暗中迫害,伯爵之位不保,只能含泪妥协。
她每日禁足在东宫,宫外之事,自有寅月宫遮掩摆平,即便足不出户,每日举动,一言一行,皆会被人暗中监视。
无数次想过自戕,好教那孩子腹死胎中!不让寅月宫得逞!可无论她做什么,总有人知道,他们不给她任何机会!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到底藏在哪里!
她亦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日子,她简直受够了!!
燕艳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那些梦魇又开始在作祟了,他们太可怕了……她两个拳头抓得咯咯作响,她想摆脱它们,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闭起双眼,嘶哑、无力、不甘地喊着:“我不想再作他们的棋子了!”
嗪嗪早已哭成泪人。
燕艳艳一步一步上前,交握住嗪嗪的手,眼睛睁得像大雪压断的枯枝,说:“嗪嗪,让我去吧,我真的好想再见见他!”
她要救他!
嗪嗪忽然止住了眼中的泪水,半晌,只说了一句:“您可以出东宫,但您一定要记得,今日死的是白家,明日,就该轮到伯爵府了!”
那句话说完以后,燕艳艳忽然僵在那里,那颗心,好像再也不会跳了。
良久的死寂忽然被打破。
……
“我是来找燕妹妹的,你们让开!”
门口两方交涉了半天,殿门总算开了。
嗪嗪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礼拜道:“如妃娘娘,我家淑仪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还请……”
花汝膤可没心思听,蹬蹬蹬,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