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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常说,小孩子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跑,小心拍花子的拍了去,那样你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拍花子的会把你卖到大山里,吃不饱、穿不暖、挨揍不说还得干活,种种可怜凄惨的场景把石可吓到了。
石可快五岁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五官中眼睛最是好看,双眼皮大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珠闪着灵动,睫毛长而翘,鼻子小巧高挺,嘴唇微厚嘟嘟着,就是皮肤不是太白。妈妈带她出门见了的人都会说:这小闺女长的真俊,就是有点黑。
漂亮的石可很皮,这个皮可不是一般的皮,那真是比淘小子还淘。淘到什么程度呢?整天里跟着家属院的淘小子们爬高上低的。
机筑处家属院位于一片土崖下面,土崖边上长了一颗小榆树,榆树年纪不大,枝条也就一竹竿细,石可就敢在爬到树上晃荡,爸爸的同事见了,吓得心都提起来了,喊又不敢喊,唯恐把她吓着了再掉下来,提着一口气拉着石可妈出来指着山崖说:石嫂,快看你家可可,在树梢上摇来摇去的,可吓死人了,这要是掉下来了摔着可怎么办?
妈妈终于狠下心来收拾石可了,这要是再不管管,以后出了大事怎么办?那一次石可挨揍了,长这么大头一次挨揍,石可疼的鬼哭狼嚎的,直喊再也不敢了。
揍了石可,妈妈也心疼,揉着石可的小瘦腚,忧心忡忡的说:“可可,咱是小女孩,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咱不能跟小小子那样,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妈妈还怎么活?”
石可皮,运动量就大,吃的还不如消耗的快,所以石可不胖,石可虽然不胖,细胳膊细腿里全是活力,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羚羊。
石可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个小子,爸爸喜欢儿子,偏偏石可是个丫头,妹妹也是丫头,作为家中的老大,她觉的她有义务来达成父亲的心愿,潜移默化的石可的行为举止就往小男孩方面靠拢。
妈妈说了,她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女孩子吧,石可老实了一段时间,天天在家里窝着,还拒绝和来找她的小小子们一起玩。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石可野惯了,在家里也就拘了几天就受不了了,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坐不下来,她想着土崖后面那颗野杏树上面的杏子开始黄了,再不去摘都叫别人摘光了。
想起酸酸甜甜的野杏,石可更坐不住了,趁着妈妈和妹妹午睡,拎着个小篮子就往后崖跑。
迈着小短腿,石可跑的飞快,远远的看见杏树上星星点点的黄色,石可放心的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杏,虽然高了一点,对她来说那都不是事,谁叫她会爬树来着,这会子这里没有人,那帮淘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
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了半天,选定果子多的枝头,石可把篮子挎在肩膀上,拍拍手,猛的往上一蹿,双手抓住树干一使劲,小小的身子悬起,脚落在早就看好的树结处,脚下用力一蹬,配合着手快速的向上攀抓,几个呼吸间,人已腾跃到树梢上,动作利落、漂亮,整个人像小猴子一样矫健。
杏子刚刚开始成熟,大部分的果实还是刚刚转为嫩黄,只有树梢上阳光充足的地方杏子已经变黄发软。
捡熟的先摘一个咬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酸甜的口感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石可把小篮子摆着枝丫间固定好,小手飞快的将杏子摘下来放到篮子里,不是太熟不要紧,放两天就好了。
石可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有顾忌周围环境是不是安全。
岩上村的牛二苗最近很惆怅,姐姐来信又催她了,问她找的孩子找到没有?
二苗的姐姐叫大苗,结婚十年了,一直没有生孩子,两口子急的不行,中、西医都看过了,大苗没事,大苗对象有点小问题,没大事,你说没大事吧,可就是怀不上还能说不是大事?治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效果,大苗听人说先捡人家一个孩子喂着,兴许还能带来一个,大苗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想着既要捡就不能捡近的,不然好不容易养出感情了再让人要回去就不好了。
考虑再三,大苗就把主意打到了妹妹二苗这里,大苗写信将自己的意图告知二苗,二苗见信后一口答应,说:姐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大苗大喜,为显诚心还给二苗寄二百块钱过来,细细交代二苗把钱交给孩子父母,人家生养了孩子一遭也不容易,这二百块钱算是补偿。
二百块钱哪!巨款呀!工厂里的老师傅一个月才领三十块钱,土里刨食的二苗多少年才能攒二百块钱?要不是自己家男人不同意,她都想把自己孩子送过去了。
二苗手里握着巨款,天数越多越舍不得拿出去,后来心一横,不就一个孩子吗?这年月就孩子多,我就不信我还不能给你寻摸个孩子来!
可这孩子也不是说能找到就是能找到的,二苗被姐姐催的心烦,索性出来溜达,远远的见前面一颗杏树,她也被枝头的杏子吸引着,不知不觉来到树下。
听见树上窸窸窣窣的响,她抬头,就见一个身穿淡蓝色小衫的小姑娘边摘边吃,最里还嘟囔不停:“这个好吃,一点都不酸,嗯,给妈妈多摘几个。”
小姑娘年纪不大,四、五岁的样子,头顶扎着两个发髻,树影婆娑间看不清姑娘的长相,单看这灵活的小样子就够让人讨喜的了。
二苗心中一动,鬼鬼祟祟四下打量一番,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不禁心中大喜,暗道:“真是老天助我。”她偷偷的将自己藏在树影里想着怎么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小篮子不大,不大功夫就满了,看着树梢上的黄杏,石可遗憾的叹口气,“早知道拿个大点的篮子来了。”她又将手能触及到的杏子拽下来装到衣兜里,衣兜很小,三个杏子就撑的满满的,见实在没地方装了,石可才拎着小篮子慢慢往树下挪。
下树可不像上树那么轻巧方便,更别说还得拎着一篮子果子,她小心翼翼的低头找个树杈把篮子固定住,再一点一点挪下来,然后再找个树杈把篮子拿下来放上,就这样一步一步,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她轻盈的一跃,人已平安落地,站定直身后,她踮着脚尖去够卡在树杈上的篮子。
嗯,有点高,她蹦了一下,角度没有把握好,指间碰到了篮子边缘,一篮子的杏子就这样稀里哗啦的倒扣了过来。
“哎呀呀!”石可惊呼一下,慌忙去接,篮子是接住了,杏子却撒落一地,她懊悔的跺跺脚,蹲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杏子。
石可全神贯注,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危险正一步步的向她袭来,终于都捡到篮子里,石可拎着篮子正要起身,忽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二苗赶紧蹲下身子试试小女孩的鼻息,感觉呼吸还是平稳,应该没什么事,她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一擦,得意自己的一记手刀真是恰到好处,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估计一会就得醒,她慌忙把自己身上的大褂脱下来,往小姑娘身上一搭,抱起来就要往家中跑,刚抬脚就被什么都绊了一下,她也顾不得看,随脚一踢,一篮子杏子又滚得到处都是。
她跑的急促,路上好像有人跟她打招呼也顾不得理,把小姑娘放到床上时人还没醒。
之前因为这个事愁的她睡不着,在医院里开了几片安眠药,这会子赶紧翻出来,掰了半片研成末,掺到凉水里给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二苗才觉得害怕,她坐在床沿上直喘粗气,带心情平复下来,心说这个事不能等,得赶紧把人送走,以防夜长梦多,至于姐姐那里这么交代,那还不是看她怎么说?
她着急忙慌的拿个包,从衣柜中捡几件衣服,灌了一壶水,装了几个干馍馍,又拿20块钱放到贴身的衣兜里,交代在院子里玩的女儿枣花说:“娘要出门几天,上你大姨那去一趟,等你爹回来跟你爹说一声听见没?”
二苗在家里一直比较强势,对枣花父女两个指挥、呵斥是家常便饭,所以枣花一直跟他爹亲近,听二苗要出门几天心中顿时高兴轻松了,想耳根子终于能清净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