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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特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克贝罗丁。
他看着那个老人，目光淡然。
克贝罗丁也看着坎特，目光也很淡然。
坎特在他们出世的时候便表示了明确的反对，现在会跳出来也不足为奇。
没人能阻止他们，哪怕是现任的神会会长。
从冰窖建立伊始，里面的老人们就对韩家的科技成果表露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之所以直到现在才付诸于行动，只是因为两个人而已。
一个名叫爱德华，他用强决的实力粉碎了老人们密谋了一百多年的计划，在那杆虎虎生风的长枪面前，强如史蒂夫也只能选择蛰伏。
另一个名叫韩谦，当那枚亿兆级核武器在库里扎尔门前炸开的时候，也炸开了他们内心的最后一丝悸动。
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是收回韩家科技最好的时机，谁来了也不行。
更何况韩谦在死亡之前竟然留给他们这么致命的话柄！以这样的优势都不能拿下韩家的话，克贝罗丁觉得自己不如直接去面圣好了。
坎特走到克贝罗丁的面前，一脸鄙视。
按家族地位来算，坎特家族要排在四大家族之后的第二梯队，可是他是神会会长，地位比四大家主稍高一线，站在他们前面也没什么不对。
克贝罗丁咳了声，想要拿出长者的架子。
可坎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因为坎特比他更加苍老。
“小米兰森，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小？按照寿命来算，你充其量八十岁；按照境界来看，你不过是九阶中级主神；按照地位来看，你穷极一生也没能带领过整个神会哪怕是一秒的时间！”
坎特盯着克贝罗丁，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
克贝罗丁被这一番话气得满脸通红，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坎特看着他，低声说道：“韩谦死了，你们就认为韩家落寞了？别忘了，我当年和千山可是过命的交情！”
克贝罗丁看着他的眼睛，眉头皱成川字形，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大势所趋，韩家注定要成为历史洪流的陪衬品！你挡不住整个神会！”
坎特很轻蔑地笑了笑，：“你们的大势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克贝罗丁并不在意坎特的无礼，说道：“神会第一次面对魔主级的存在是在上古时期，靠着炎黄联手，水火投诚才堪堪避过大劫。”
坎特不为所动，问道：“然后？”
克贝罗丁继续说道，“神会第二次面对魔主是在公元前的日本，靠着天照命和月读命无数的铺垫，最后由须佐之男携着完全觉醒的至邪之刃才斩掉了那头恶魔的八个脑袋！”
坎特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神会第三次遇到魔主是在二十年前，当时你聚集了神会百分之八十的高端战力，配备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武器装备，制订了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突袭计划，可最后还是得依靠灭世才成功地让混乱魔主失去战斗力！”
坎特知道克贝罗丁隐含的意思了。
他抬起手，想要阻止克贝罗丁接下来的话。
克贝罗丁突然移开视线，后退几步，看向那些端坐的长老们大声说道：“可现在不过堪堪二十年！我们就再次遇到了鲜血之主！那些压得神会喘不过气来的家伙正在慢慢地接近这个世界！如果我们还不能掌握消灭他们的力量，那么我们，就是被消灭的对象！”
克贝罗丁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为了我们的生存！为了神会的胜利！我们需要韩家的科研成果！”
坎特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场间没人说话，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玄武使把脸上的银色面具取了下来，低声说道：“切特家族附议！”
神会大会上，每个人都会带上银面具用以掩盖身份，那张银色的面具上镌刻的伪装，是唯一一个不被英魂殿“戒律”戒掉的神律。
取下面具，就是表态。
坎特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会是你先跳出来？”
切特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眼神异常坚定。
“卡米恩家族附议。”
继切特家族之后，又一个四大家族成员取下了面具。
对于其他参会的人来说，卡米恩家族的代表堪称年轻，那双带点绿的蓝色瞳孔在黑暗的会议室中煯煯发亮。
克鲁法·卡米恩。
看到他的脸，坎特知道了这场战役的最终结果。
克鲁法·卡米恩从不吃败仗，不管是与普通人的商战还是和幽灵们的殊死搏杀。
“沙尔玛家族附议！”
白虎使取下面具之后，场间众人再也没有了疑虑，纷纷取下面具。
“罗曼诺夫家族附议。”
“华家附议。”
“慕斯家族附议。”
“达克兹家族附议。”
……
摘下面具的时间足足用了半小时，坎特看着那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如果这就是现在的神会的话，那真的很没意思。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唐玄璃站起来，语气坚定。
“我反对，不管你们多少人附议，但是我反对。”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再次接受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摸了摸鼻子，稍微缓解了下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解释道：“这不是阵营的问题，这是对错的问题。”
“韩家一开始并非神会中人，只是作为技术顾问一样的客卿，只不过碍于当时的顶尖家族苦苦相求才入的神会。”
“韩家这千年来从未从神会中得到过哪怕一丝利益，反而是神会一再向韩家索取更先进的技术装备。”
“韩家并非长治久安的家族，它的兴衰存在很明显的周期性……理由你们应该也知道，所谓的韩家魔咒……可是，我要说的是，在加入神会之前，韩家从来不存在魔咒这种东西。”
“而且，你要说到魔主的话，第一，魔主和我们现在是结盟关系，与朋友交而不信是为大祭！第二，不管是混乱还是鲜血，冰窖中的大人们都没出现在战场上，而韩家在这两场战役中展现出了极为强悍的科技实力，接二连三的击退了魔主。”
“所以，不管从哪个当年来看，韩家都不应该成为神会的牺牲品。”
“这是极其无耻以及错误的。”
场间落针可闻，坎特带头鼓起了掌，清脆的掌声化为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克贝罗丁打得满脸通红。
他边鼓掌边痛声骂道：“说得好！这些盲目的家伙简直把不知廉耻地索取当做了长治久安的美德！”
一些人想反驳，可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另一些人则是根本不了解韩家在神会中的发展史，从他们加入的时候韩家就已经是四大家族之一。
地底突然响起一个低沉，饱含惋惜的声音。
“我们没想牺牲韩家，只不过我们确实很需要韩家的智慧。另外，不管是血主还是混乱，他们都只前进了一段不远的距离，冰窖中人没必要出世。”
……
……
韩飞羽坐在躺椅上，肖雅站在他身边。
在他们的前方，布拉夫靠在墙上，将双手环与胸前。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切特那三个老家伙要附议，但是很明显的，他们会以近乎掠夺的姿态抢走韩家的一切东西。”
房间的气氛很沉重，放在桌子上的水很久都没被拿上来喝一口。
就像是被冷落的孤儿。
肖雅搂着韩飞羽韩飞羽的肩膀，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
她的泪在这几个夜晚已经流干了。
感受到母亲的情绪，韩飞羽强做精神，说道：“没事的妈，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肖雅依旧没说话，只是手上稍微用力了些。
韩飞羽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真没事，你难道还不相信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狗见发呆棺材见了自动打开少女见了瞬间痴呆的天下第一帅小子吗？”
这招百试不爽，肖雅果然放轻松了些。
“可是，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就那么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稍微值点钱，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组织这么咄咄逼人！”
韩飞羽垂下眼帘，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
韩家值得神会惦记的东西属实太多了，象征空间折叠技术‘斛存’，象征绝对力量的‘灭世’和‘诛神’，还有可以重创魔主的‘逐日之箭’，除此之外，神会更想得到的，应该还是地下的那片钢铁森林。
可这些东西母亲都不懂。
他也不打算让母亲懂，因为他不想让母亲和神会产生哪怕一丝的纠葛。
“说不准，没准父亲在他那辆‘哈弗’里藏了一笔数目惊人的私房钱也说不定。”
肖雅微微愣住。
韩飞羽再次开口。
“妈妈，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和布拉夫老师有话要说。”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肖雅再度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强笑着出了房间。
飞羽这孩子，从来不会瞒着自己什么事，哪怕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这种明显会被骂的事情。
他也长大了啊！有了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了。
她并不傻，韩飞羽故作轻松下的沉重瞒不过她。
也正因为她不傻，所以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介入的资格，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伤害的只可能是那个孩子。
她轻轻地掩好门，眼泪随着关门时候的轻响不争气地滑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