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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城外,一位神态疲惫的白衣‘仙子’缓步入城,她头上的云髻有些凌乱,珍珠玉钗歪歪斜斜,甚是折煞风情,可这位‘仙子’却没有要去梳理一番的念头,那对桃花杏眸仿佛成了一对空洞,她提着长剑径直走入城内。
人潮如织,一位青袍道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跟在白衣的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难以被发现的距离,他背负着一柄用白布包裹的长兵器,走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但他对行人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心心念念着走在前头的白衣‘仙子’。
奉命前去青玄山趁火打劫有无功而返,拂雪山庄女大弟子苏夕瑶在一间生意火红的客栈外停住了脚,客栈门口的两只大灯笼摇摇晃晃迎风起澜,恰似女子起伏跌宕的心境。
苏夕瑶犹豫了半天迈出一只脚,可才踏出了一步整个身子又定格了下来,就像是一座伫立于人来人往之间的雕像,没有目标也没有想法,停留在原地才是最心安的去向。
青袍道士身形一晃,藏进一处巷口,偷偷探头留意着白衣的举动,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缭绕着心头,他第一次与那位白衣见面时两人年仅十岁,那回他还不是万象观的首席弟子,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蜀地孩童,这一次为了替万象观寻找机缘重归故里,虽很多东西早已是物是人非,可多多少少仍是让这名未来不可斗量的青袍道士深有感触。
年少时他家是西蜀城中的破落户,可他的命运却与其他贫苦的同年人截然相反,他因悟性聪慧骨骼惊奇的缘故,被当时云游四海的万象观老天师带回了万象观。
在此之前,他在西蜀城中有一位非常要好的同龄玩伴,正是那位当下站在客栈门口犹豫不决的白衣女子,拂雪山庄女大弟子苏夕瑶。
两人的身世相仿,都是西蜀城中被人踩在脚底的脚下泥,但若是要分金掰两追究到底,青袍道士的命要比苏夕瑶好上那么一点,他家虽然是这西蜀城中的破落户,可好歹是有瓦遮头,困了有父亲挨着肩头,下雨了有屋檐遮雨,即便比不过西蜀城的大门大户,却是有个盼头。
苏夕瑶和周慕云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她的身份让人嗤之而鼻,当初梁辽战事连天,大批北境的难民迁入西蜀,苏夕瑶正是其一,在逃难的路上又与亲人走散,一路流浪至西蜀城,正是这个特殊的身份,以致于当时许多孤儿都被城中的大户领养回去当仆童,苏夕瑶却只能继续孤苦伶仃的命运,下雨湿头三餐无依,许多难民孤儿都因此混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拉帮结伙三五成群,喝起了酒吃起了肉,就连不少逃难的女孩也加入到了其中,可苏夕瑶却出于淤泥而不染,甚至将一些苦苦乞讨回来的饭菜,分给一些因偷偷摸摸被打断手脚的孤儿。
在一些须发霜白的老者中有这么一个说法,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或许真的是因为老天开眼的缘
故,在周慕云被带去万象山不久,这位心地善良的女孩也被当时途经西蜀城的雪中花带回了拂雪山庄。
后来,两人在那场惊世骇俗的正邪大战中碰面,周慕云惊喜不已,原来苏夕瑶拜入了拂雪山庄的门下,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回想往事,周慕云自顾自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引得一些行过的路人指指点点,且不说那白布包裹的是何物,看着也不下数十斤,这人还背着走来走去,莫不成是个傻子?
周慕云自然不会去理会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的眼里只有那位白衣,其实这趟入蜀替万象观寻机遇,很大一部分也源自于这位拂雪山庄女大弟子。
周慕云从腰间的束带中取出来一个饰物,说是饰物还真是过了,一根细小的红线穿过一颗黑不溜丢的话梅核,简陋至极,即便是掉在了大街上也没有人会去弯腰拾捡,可偏偏在青袍道士这里却成了金不换,全天下就这么一条,比起翡翠玛瑙还要金贵。
关于这条话梅核手链的来头,又得回到那年的西蜀城中,十岁出头的周慕云躲在一处巷弄,偷偷望着长街对头的一家凉果店,今个是他娘亲的忌日,他听他爹说他娘当年是江淮一处大户人家的闺女,最爱吃这个咸酸话梅,几乎是终日不离手,可后来跟着他当奴仆的爹私奔回西蜀以后就再也没有尝过话梅的滋味了,西蜀城中的凉果可不便宜,基本都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奢侈点心,而周慕云家里头哪里有闲钱铜板,给他那因重病撒手人寰的娘亲买祭品,年少的周慕云鼓起了胆子走进那家凉果店,抓起一把话梅就跑,可他哪里比得过店里头的精壮掌柜,还没跑出两步就给逮了回来毒打了一顿,紧紧抓在手里头的话梅也被悉数夺回,年少的周慕云双手抱膝坐在巷弄里头,泣不成声,而此时苏夕瑶却出现在了小巷之中,她鼻青脸肿,小手紧紧握拳来到周慕云的身旁,也靠着巷弄的石墙坐了下来,摊开了手,里边是一颗完好无损的酸咸话梅。
收敛心神,背负着白布长兵器的周慕云看见苏夕瑶走进了客栈,眉头微微收敛了起来,也悄悄跟进了客栈。
客栈二楼是两排门对门的厢房,白衣女子提着长剑往尽头的一间厢房走去,但步伐明显减缓了下来,每一步似乎都在踌躇。
来到那间尽头的厢房外,苏夕瑶脸色惨白,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才伸出手将房门推开。
房内,一位内着白衣外披轻纱的女人,背对着门口靠窗而立,凹凸精致的身段让人难以想象她竟是一名年过四旬的女子。
白衣披纱的中年女人隔壁,端站着一位头束紫钗的白衣女子,一双狐眸好生妩媚,曼妙的身材丰姿冶丽,但她的嘴唇却有些紫青,应该是胭脂的缘故,妖媚至极。
苏夕瑶恭恭敬敬地给那背对而立的中年女人行了一礼:“拜见师父。”
此期间,紫钗白衣的脸上隐约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态。
靠窗而立的中年女人嗯了一声,缓缓回过身,相貌与她的身材一样惊艳,半老徐娘的年纪却不逊花信年华的青春女子,皮肤白皙如羊脂玉,唯一能看得出些许岁月痕迹的是眼角,一道浅浅鱼尾纹。
“青玄妖晶呢?”被苏夕瑶称作师父的中年女人,拂雪山庄现任庄主雪中花问道,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凛冽。
周慕云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门外,耳朵紧贴着门缝偷看着房中的动态。
苏夕瑶噗通一声地跪倒在地,双手匍匐,额头紧贴着地面:“弟子无用。”
“失败了?”雪中花并没有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而是往前走出了一小步,看了一眼身旁的紫钗女子说:“紫瑶明明说你已将青玄妖晶收入了囊中,为何失败了?”
这时紫钗女子轻轻哼了一声,火上浇油道:“苏师姐,你该不会是将到了手的肥鸭子拱手奉还了吧?”
苏夕瑶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其实我对师姐从前的身世也略有耳闻,听说那位冷不丁横插一脚,阻止我们抢夺青玄妖晶的万象观大弟子与你是旧交,可紫瑶本以为师姐你会秉公办事,却想不到师姐竟敢斗胆违背师父的命令,念及旧情将青玄妖晶物归原主。”名叫紫瑶的紫钗女子一边在房内来回踱步,一边拿腔捏调地说道。
“紫瑶说的是真的吗?”雪中花的语气骤时冷沉了下来。
苏夕瑶仍旧没有回答,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抽泣着抬起头对中年女子说:“师父,回头是岸。”
雪中花的脸色骤变铁青,伸出一手正要抽向苏夕瑶,可当手悬停在半空时却停顿了一下,轨迹一斜嗖地拍向房内的八仙桌,直接折下了一只桌角。
苏夕瑶竭力止住啜泣说:“师父,五大门派血脉相连,拂雪山庄却趁火打劫,这与刘未已和天龙会之流有何区别?”
苏夕瑶平复波澜道:“此次行动被髻霞飞来峰的弟子所撞破,好在他还愿意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答应只要师父你打消夺取青玄妖晶的念头,他便不会将这件事声张出去。”
雪中花冷笑了一声,轻揉着眼角那两道鱼尾纹,啧啧说道:“苏夕瑶,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
苏夕瑶怔了一下,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发一言。
雪中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神色阴鹫地说:“你父母皆为天龙会妖人,你这个天龙会孽障又什么资格批判为师?你别忘了若不是为师将你带回大雪山,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如今羽翼丰满,倒学起忤逆师尊的本事来了?”
苏夕瑶低头直视地面,看不清她的神色,止住了抽泣后平静地回答:“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