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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聂清风踏上前往南海道旅程的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南海道,也有人正在谈论广目町与华莲宗。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华莲宗,下场可不太妙。”
棋室里,两名老人正在对弈。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双方攻守都很稳健,每落一子都反复思考,轻易不给对方留下破绽,这样一来,棋局就变得旷日持久了。许是见对方迟迟不肯落子,白衣人忍不住谈论起华莲宗来。
穿黑衣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秃顶,微胖,盘腿坐在棋枰前,古井无波的脸上,一双眼睛半开半合,听到对方的话,慢慢抬起头,慢条斯理道:“种子岛京,你这话,分明是说我朝仓家都是些见利忘义、谋财害命之辈么。”
叫种子岛京的老人捋捋短短的髭须,呵呵笑道:“庆升君,我哪里说得不对么?朝仓家家大业大,跺一跺脚,整个关西都要颤三颤。华莲宗一个微末小宗,蝼蚁一样的货色,吐口唾沫就淹死,在乎它做什么?”
朝仓庆升合上双目,眉锋微蹙。
种子岛京接着道:“咱俩这总角之交,浮浮沉沉几十年,眼看都风烛残年啦,乱世将起,还能坐在一块儿下棋,着实不易。这棋,怕是下一局少一局喽。”
朝仓庆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种子岛京自嘲地笑笑:“人事有代谢,这是天理。你比我小两岁,今年也六十三啦,歇歇吧,像我一样,四海云游,清闲自在,多好!”
朝仓庆升漠然盯视他一眼,摇头道:“我放心不下,那帮小子呀。”
“有什么放心不下?六个儿子,一个女儿,像你这么好福气的大名,有几个?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操心太多。小车还是得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推,不是么?”
“老大无进取心,老二好钱,老三贪花好色,老四只会耍小聪明,老五一贯逞强斗狠,老六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小雪让我省点心。”
种子岛京无声地笑了,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着对方。朝仓庆升瞪着一双小眼盯着他。
“老庆升啊,你要是早十年说出这话,就不会掉成秃瓢了,哈哈哈——”
“种子岛京,你给我收敛一点!”
“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呢?老大忠厚朴实,能守成;老二长于商战;老三虽说到处留情,可也没闹出什么事端来;老四进取心强,有冲劲;老五通晓兵事,磨练一番,说不定就是大将之才;老六还年轻,成长潜力巨大;至于小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不是你名头太大,说亲的人怕不要踏破门槛?到了这一步,除非你再生个老八出来,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在七个孩子里边选个接班人,省得你整天闹心。”
“我也知道,可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早定早好,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是非来哪!你我看得再紧,能盯他们一辈子?我知道,你怕小子们应付不来,趁着咱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在台后给他们端端水递递手巾啥的,怎么着也不会演砸了锅吧?说到这我可得问一句了,掺和净心宗这事儿,真不是你的点子?”
“真不是。”
“我听说这事儿是老二和老五撺掇老三弄出来的,这老二和老五,眼光挺准么,”种子岛京单眉上扬,“以前咱俩都看走眼了?”
“有话直说!少来这一套!”
“孩子们中了别人的套了。不过,这圈套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坏处。要是得手,整个关东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下套的人会是谁呢?藤野家?荒木家?都不像。”
朝仓庆升伸手拂乱盘面,用盘上的棋子摆起地图来:“天罚以后,山河地理形势大变,从我们南海道通往关东三道的道路只剩下一条——从望路町穿过百二十里的黑海森。虽说路探得差不多了,修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最东头在云造山脉的山尾巴梢上,地势险要,华莲宗,就卡在那里呀。”说着,他把一粒白子稳稳摆在连绵不断的黑子前面,截断黑子的去路。
种子岛京轻轻拈起那粒白子:“如果这颗子一拿掉,整个关东门户洞开,乌烟瘴气的关东三道,拿什么抵挡朝仓军?净心宗那群和尚,不过是个笑话!如果拿下关东三道,老庆升,你的财运就又回来啦。下套的这个人精明得很,正好勾着你的心尖尖儿呀!”他说着说着又换上了戏谑的表情,“华莲宗?据说僧众不过二百。兔搏狮子?哈哈。”
朝仓庆升拈起一粒白子,重新挡在黑子前面:“烂船还有三斤钉,能在净心宗压制之下,以区区二百僧众屹立不倒,必定有些门道;平心而论,朝仓军不算天下强军,劳师袭远,老二和老五又没有什么领兵打仗的经验,我担心孩子们吃亏呀。”
“可一块大肥肉放在那里,不咬一口不甘心,就默许了老二和老五背地里搞的花样儿?”
朝仓庆升苦笑道:“人老啦,贪!”
“这一仗,拿下来是肯定的,不过,开头未必会顺,”种子岛京眯缝起眼睛,又拈起两粒黑子,顶在白子前面,“这样也好,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叫老大和老四去帮帮忙,等打完了,论功行赏。”
朝仓庆升眼睛一亮,看看一片黑色汪洋中孤零零的倔强白子,若有所思。
见他不开言,种子岛京微微一笑:“至于那个下套的,八成是一本道中人。”
“你怎么知道?”
“净心宗这几年势力太大,差不多到了无路不逢僧的地步,关东三道焦头烂额。现下他们最可能做的,就是扶植另一支势力。”
“扶植一本道?那可是一帮穷疯了的土匪!”
“关东三道需要冲锋陷阵的急先锋,一本道呢,正好洗白,二者必然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种子岛京微微一顿,又道,“假设华莲宗没了,道路畅通,净心宗盘踞关东多年,威福自专,怎么肯减卡免税?你老庆升能忍,你手下那帮买卖人也不能忍!我们南海道与净心宗这疙瘩,怎么也解不开!”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三家围攻净心宗,一旦净心宗倒了,一本道就有了名门正派的名分,接下来……”
朝仓庆升阴着脸点点头:“关东三道要继续借一本道的力来与我们对抗;我们西边要顶住藤野家和荒木家,东进力量有限,只有和谈一途,到那时……”
“哼,到那时,一本道就不再是山旮旯里造反作乱的土匪,而是正儿八经的能搅动天下的力量——真是好算计呀。这光明正大的阳谋,真是让人不爽哪!好久没有碰上这样大手笔的布局了,这厮是个名家呀。”
朝仓庆升冷哼一声道:“以后定要会会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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