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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埋头想了想,说:“舅舅说的有理,你把她们交给我吧,我来看住她们。”
那长老恼说:“你又想怎么样?你给我说老实话,上次那人你是不是故意放走的?”那男子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放的,他是趁我不注意逃走的。”那长老厌说:“行了,你发誓都可以当饭吃了,能长点出息吗。”
那男子嘻嘻笑说:“把她们交给我吧,我保证看好她们。”
那长老并不答话,冲着殷立说:“擅闯我们千香店墓穴的,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死罪,你们就认命吧。”那男子气冲冲说:“怎么,你要杀她们,不把她们交给我了?”那长老摇头叹息:“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要玩你就玩个够吧,总之不能让她们跑,死也要死在我们千香店。”说完,丢手而去。
连听了几个死字,殷立寒颤连连,心里一团乱麻。
那男子见长老走远,便把门关上,悄声的问:“魅婴喝的是你的血吧?”殷立丈二摸不着头脑,瞧了瞧身后女子,说:“你说她?”男子大疑:“难道她不是魅婴?”
殷立捞捞后脑,说:“她叫魅婴?”
那男子说:“你别装了,只有我认得魅婴,其他族人都不认得。嘻嘻,他们还不知道魅婴不见了,不然长老还不立即杀了你啊。再说,魅婴只有喝了人血才会苏醒,我刚才看她紧跟着你,料想是喝了你的血。”殷立歉声说:“真对不住,这是一场意外,我把她还给你吧。”那男子挥手笑说:“这个嘛以后再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殷立大喜:“对,我们真的是好人,你就放我们走吧。”那男子说:“这哪成,我答应长老不能放了你们,再说,魁婴喝了你的血,你要是走,她也会跟着走,到时我怎么向族人交代。”殷立骇然:“这么说,你会杀了我们?”那男子笑说:“不会,不会,我也不会让族长杀你们的。”殷立心下一喜,转而愁又复来:“不杀我们,也要关我们一辈子,是吧?”
那男子说:“这我就做不了主了。”
殷立头一沉:“得了,走不了了。”
那男子又是一笑:“你别灰心啊,这里挺好的。对了,以后朝夕相处,得有个称呼才行,我叫姜聪,是这里的族长,你叫什么?”殷立没好气的敷衍他:“我叫殷立,他叫李楂,回答完毕。”姜聪捂鼻摇头:“这地方有点臭,不是招待贵宾的地方,以后你们就和我住一起吧。”打开门,回头催说:“把你朋友背上,跟我走吧。”
初次见面,这姜聪就显得浮夸无趣,殷立对他没什么好感,只是柴房确实邋遢,也不利于逃跑。权衡利弊,索性跟着姜聪出屋,换个新环境,或许更好。他们一路穿径走巷,绕过一片林子,姜聪遥手一指:“这就是我家了。”手指方向,是片大山,山崖峭壁之上凸起一座天然窟塔,殷立禁不住赞说:“好气派!”
走近一看,山壁和窟塔浑然天成,断无人工开凿的痕迹。
打开窟塔大门,里面好生空旷,首先入眼的是塔内正心的一副石板铺就而成的无眼太极图。接着看见一阶石梯宛如巨蛇、缠绕着塔壁从下延绵到顶。塔壁上雕塑繁多,顶上龙凤鹰雀盘旋,往下豺狼虎豹逐食,最下面则是万人熙攘,雕如壁画凸起有形,栩栩如生让人眼花缭乱。
窟塔美如画境,只是桌椅床凳皆为石料,简陋得不像住宿之所。
若单单简陋也还罢了,那桌椅上异物甚多,床不叠被,地不清扫,极其脏乱。殷立又气又悔,心道:“还不如柴房呢。”心声未泯,就见姜聪冲他招手:“进来吧,别客气,就当是自己的家。”殷立大恼:“这也叫家!”站在门口不愿进来。姜聪捞捞头,干笑说:“是有些乱,我马上打扫。你先进来把你朋友放在床上,老背着也累。”说时,将殷立拽了进来。
殷立实难适应,问:“地方确实很美,可是不能住人啊,你好歹是个族长,怎么就住在这么个地方了?”
姜聪尴尬的笑了笑:“族规,族规。”殷立奇问:“什么族规?”姜聪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千香店有两处禁地,除了族长,没有允许谁都不能进去,一个是祖坟,一个就是这里了,只要当了族长,吃喝拉撒就都在这里了。我算算啊…,我是四岁做族长的,算来,我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了,这里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殷立被他东拉西扯绕到云里雾里去了,完全弄不明白:“这是哪门子的族规,就没有族长特权的吗?反而没有族民住的好。不对,既然是禁地,你为什么要带我们进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姜聪昂起头,拍打胸脯:“我是族长吔,我想让谁进来,谁就可以进来,这就是我的特权,我能瞒你什么。”殷立半信半疑,总感觉石塔古怪,身处其中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李楂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李楂不愧是军武出身,身体素质极佳,康复的速度惊人,只是他伤势仍需静养,实不宜多动,更别提逃跑了。此时唯一让殷立欣慰的是方雅伈并没寻来,可是依照方雅伈的性子,定要寻他的;她既没来不就说明她旧病复发了吗?殷立如坐针毡,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晚饭。
这似乎也是族长特权,住的地方虽然欠佳,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也逍遥自在。一方土地养一方人,思想观念、人文历史有异,佳肴自然也就别有风味,千香店尤以腊味著名,吃到嘴里油滑香嫩,美味之极。
一行人吃了晚饭,天色已然大黑。
有人进来收拾碗筷,顺便又锁上了塔门。
殷立问:“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上锁?”姜聪笑说:“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不对呀,再说,你们要是趁我睡着逃走了,我上哪儿找你们去。不说了,我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殷立说:“这才刚黑,你就睡觉了?”
姜聪蒙着被子说:“不睡不行啊,一会儿想睡也睡不了了。”
殷立感觉他话里有话,疑心又起,却见李楂朝他招手,心知有事。走到李楂床边,轻声细问:“怎么了?”李楂也小心翼翼轻说:“这里有问题,晚上小心点。”殷立愕问:“你察觉到什么了?”李楂捂着伤口说:“看见他头下枕的背包了吗?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张爷的,我想他可能在这里待过。”
经他这么一说,殷立这才想起昨晚老张跳船的情景,不禁心惊肉跳。只是一个睡觉的安乐窝,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连老张如此胆大的人也会闻风丧胆,令人费解。塔底四面空旷,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越是看不出问题,往往就越让人心焦不安。
夜色渐深,殷立合衣躺下,他不敢睡,可是眼皮沉重,不知不觉中困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被子里面有东西在蠕动,身上汗毛一竖,陡然惊醒,打开被子一看,竟是魅婴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殷立失声说:“你吓死我了,咦,你怎么钻我被窝来呢?”魅婴鼓动鼓动嘴,半晌才张开,极其生硬的说:“我怕。”殷立吃惊不小:“你会说话了?”
深夜,尤以谨慎敏感神经入睡者,稍有动静,便会蹙醒。所以她们这一说话,姜聪和李楂如雷贯耳,一扫梦魇。姜聪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说:“魅婴学的快,她会说话很稀奇吗,真是的,睡的好好的,把我吵醒了。”李楂捂着胸口,趴在床沿上盯着地面:“都不要说话了,有点不对劲。”殷立心下一紧,下床蹬下身子,面色愕异:“下面有声音!”他话刚刚说完,姜聪打开石床上的暗格,把被子等物放了进去,眉头紧锁:“都上楼梯去!”
众人不及细想,疾步奔上楼梯。
这时,声音越来越大,地面开始蠕动。
殷立不由捏了一把汗,惊问:“姜聪,到底怎么回事?”姜聪吞吞吐吐:“怎么回事?你…你不都看见了吗。”殷立苦笑不得:“我是问你地底有什么东西?”
姜聪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殷立尽量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发火:“你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会不知道?”姜聪摊开手:“嗨!我这个族长只是一个摆设,族中大小事务一直是长老操持,他是知道的,我也问过他,可他不肯说,只说要等我结婚生子了才能告诉我。”李楂点点头:“千香店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据说每一任族长都是幼年继位,由长老抚养长大,族里面的一切事情长老如果不说,他也不会知道,我想他说的是实话。”
几人说话间,塔底情形巨变。
三条蠕动的线条朝中心集拢,地面开始扭曲,太极图也在不停转动,片刻间在塔中央凝成一股黑涡吸盘。旋风骤起,从吸盘里面钻出半个獠嘴骷头,那骷头大口吸气,产生强大吸力。
姜聪大喊:“不要停,爬上去!”
众人沿石梯奔了上去,绕着窟塔转了两圈,地底吸力稍减。可当她们停步歇息,吸力又即变强,饶是魁婴懵懂不知也吓的抱紧了殷立。李楂说:“族长啊,你可坑苦我们了。”姜聪干笑说:“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又没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很无聊,你们就不能陪我玩玩吗。”李楂恼说:“玩,不把我们玩死你是不甘心的。”姜聪安慰着说:“不要停,到塔顶就安全了。”
殷立和李楂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老张为什么要跳船了。
这石梯绕塔壁蜿蜒直上,从塔底到塔顶少说也有七八圈,一口气实难奔得上去。何况李楂带伤,身子虚弱,爬到第四圈时,他便支撑不住。姜聪和殷立施予援手,搀着他继续爬梯。就在这时,人喝鬼嘶声从地底传来,低头一看,下面塔壁雕塑动了起来,从墙壁上伸头撕咬,张牙舞爪,甚是恐怖。
姜聪急喊:“快走!”
声未落,身边的墙壁也开始蠢蠢欲动,蓦然窜出一只石爪,紧跟着雕塑的虎头又亮出利牙,同时间朝她们袭击过来。姜聪大喝:“闪开!”欺身上前,将殷立等人拉开,那爪子瞬间在姜聪肚皮上划开一条口子。
殷立失声问:“你没事吧?”
姜聪嘿嘿笑说:“小伤,死不了,不要停,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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