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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路漫漫 第一卷 风入律 第四十四 公然抢人

作者:味道也还行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9-07-18 01:51:4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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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易和王谢在玄空山呆了很久,都到七月了,依然无人问一句,两人渴了饿了就到大饭堂吃喝,白吃不要钱。

    柳易每天拿着木剑比划之余,也会在山上瞎逛,看看百璃姑娘不敢上的这座山到底有什么格局,有什么门道?

    山上与山下不同,山下以沁水为界,佛寺道观基本各占一半,山上则是道观大套小,一套接着一套,生生将佛寺挤到了犄角旮旯里无法喘息。

    山上道观门外石梯千踏万踩,已经变得光滑似镜,山门更是被一人接一人抚摸的汗渍涂抹成了黑色,大殿门内坐着个老道,卖些香火,顺带解签算命。

    柳易进门后看到头发斑白的灰袍老道士,问道:“你这里的签灵不灵?”

    老道抬头,用袖子擦干案上的哈喇子,使劲抹了把脸后才正眼开柳易,笑道:“贫道的签啊,没有不灵的。”

    柳易听了后笑问道:“多少钱一签?”

    老道咧嘴笑道:“嘴里有几颗门牙,贫道收几文钱。”

    柳易见到老道嘴里三颗黄黑色的老牙,轻笑道:“三颗门牙。”

    老道擦着竹签筒子,轻笑道:“是了,门牙越来越少了,还好肚皮也越来越小了。”

    柳易在案桌上放了三文铜钱,伸手抽了一签,他也不看,递给老道。

    老道拿着凑近看了看,哈哈大笑道:“无字。”

    柳易抢过竹签子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无字。

    柳易将签子放入竹筒中,捡起三文钱准备走。

    老道抓住柳易的手,几乎是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搬开了柳易的手指,取出那三文铜钱,老道在袖子上擦尽了汗渍,收入袖子,临了不忘提着袖子抖了抖,防止丢了。

    柳易抬眼等着老道。

    老道干笑道:“三文钱不多,你抽了无字签,竹签就送你了。”

    柳易点头,不再计较,吃了这么久的白食了,再计较三文钱,那不是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万一以后吃饭要钱可咋办。

    老道看着穿堂风吹拂着的柳易,轻笑道:“公子唉,一袭青衫提着剑,像个剑仙哟!”

    柳易回头朝着老道哈哈大笑,提着木剑大踏步穿过院子。

    老道佝偻着腰身,抬头看着上台阶的柳易,轻声道:“江湖哟,风流哇,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柳易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老道收摊,笑道:“今天不测了,买两个包子吃吃。”

    柳易招手告别,快步进门。

    柳易开门进去,只见殿堂之上站了无数人。

    无数双眼睛朝着门外看来。

    柳易转着眼珠子四处看了看,屋子里有道士有和尚,好多人咧!

    柳易进退不是,笑问道:“准备干仗啊?”

    满屋子的人都不开口说话。

    柳易指着半屋子的道士,问道:“谁选的地方,在这里干仗,砸坏了物什和尚赔不赔?”

    柳易又指着半屋子的和尚问道:“砸坏东西赔钱还不花了善男信女的香火钱了,你们心不亏?”

    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和尚,身披乌红袈裟,笑道:“我等在此等着施主。”

    柳易将木剑横握在腰间,笑道:“等着布施,见佛祖去吧。”

    出来个黄色道袍老道士,抱拳笑道:“等着你来。”

    柳易呵呵笑道:“还是头上有毛的说得准确。”

    身披乌红袈裟的老和尚笑道:“施主上山三十多天了。”

    柳易抱拳答道:“先说好啊,和尚庙我可是一顿都没去吃过。”

    老和尚笑道:“是了,贫僧知道的。”

    柳易张望着横扫了满屋子的两教人士,随后抬头打量着屋顶上的木料,问道:“这么多人找我何事?”

    门外有个老道开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个中年儒生,老道在衣襟上擦着手,干笑道:“你小子叫什么名?”

    柳易抱拳回道:“柳易。”

    这么多年一直安心在玄空山腰凿石头的陂脚老道,一直在兢兢业业地修石梯,多少年不曾上山的邋遢道人,在听到这名字之后,直呼道:“痛快!”

    柳易感觉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这么多人来迎接,看满屋子的老道士和大光头,柳易觉得啊,这些应该都是世外高人吧?

    老道哈哈笑道:“名中‘易’与我道家宗旨相得益彰,你小子该修道。”

    佛家老和尚对着上山的坡脚道人,指了指柳易头顶,也不泄露天机,只说道:“这是我佛家苦行头陀之人,日后苦行天下乞食,于人以慈悲心教化万民,于己,佛法修成后涅槃,免坠阿鼻地狱之苦。”

    打天下难还是守天下难?

    随后老道和老和尚围绕这个话题争论不休。

    老道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朗声说道:“别听那些树墩子胡说,打天下难还是守天下难,古有圣君说过:‘守天下难也。’柳小子,你该守住玄空山的玄字,太极无量天尊。”

    大和尚大骂道:“你个牛鼻子瞎说,打天下才能成为圣君明主,守天下的可能是庸主啊,所以柳施主你该给空字挪个位置,无量寿佛。”

    道家人群中出来个小道童,笑道:“老和尚爱瞎说抖机锋,柳易别信他的。”

    和尚队伍中同样站出来个小和尚,怼道:“爱说鬼神阴阳的道家才是神神叨叨的,柳施主不要信他们啊!”

    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一抖黄色道袍,骂道:“你小子忘了上回在飞升台撒尿了,那上上回在大雄宝殿撒野没忘吧?”

    白白净净的小和尚不想再提前面一事,怎么说都是他理亏,轻笑着回道:“贫僧在佛祖身前说的话没错,我佛家修行,大慈大悲本就出于‘不忍’二字,凡事能动恻隐之心,即是慈悲。”

    半屋子的和尚倾耳听着小和尚说法,何谓大慈大悲,何谓诸法实相,何谓般若无智,何谓涅槃无名,小和尚都能说出些不一样的门道来。

    小道童哈哈大笑。

    半屋子的道士跟着哈哈大笑。

    小道童一改平日里的和气声色,笑道:“心中的‘不忍’二字让你动了恻隐的慈悲之心,那你等将佛祖放在何处?”

    小和尚似乎料到会有此问,不紧不慢道:“贫僧心中不止有‘不忍’二字,贫僧心中的恻隐之心,皆因心中之佛而起。”

    小道童笑道:“题目太大,什么时候咱们在飞升台好好论一论。”

    小和尚怯生生问道:“贫僧觉得佛殿外的大树下就很好。”

    小道童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拍小和尚的脑袋,问道:“怂了?”

    对于两个孩子的言语,似乎两家都不当回事,又似乎两家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毕竟山上很多人都围着两个孩子转呢。

    中年读书人出了人群,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带去山下逛街了。

    老道士看着柳易,干笑道:“选不选道家,你给个准话。”

    柳易不答。

    老和尚笑道:“柳施主,你本就是我佛家头陀转世,上一世心愿未完,才转世投胎继续渡人,总不能学了道,丢了那颗佛心吧。”

    老道士问道:“三教真意本就殊途同归,佛家头陀修一世道法就算是误入歧途了?老道倒要去你们和尚庙借阅两卷佛经,看看老道是不是误入歧途了。”

    老和尚笑骂道:“你读佛经,道心有股子抵触,自然是读不出‘不忍’二字来,我佛家头陀这一世未闻佛道,还不得学啥像啥了,白白误了这一世的大好光阴。”

    柳易笑问道:“你们吵得差不多了呀,可以动手了。”

    老和尚对着老道士哈哈大笑,“咱们也看走眼咯,还有游说的纵横家影子。”

    老道士不说话,老和尚这么多年在山上无活可干,每日读佛经讲佛法,心思坏得很,前几天有个来道观求姻缘的小姐硬是被他劝去了和尚庙问佛祖去了,那对男女下山时笑得那么开心,老道就知道口传佛语的老和尚扯谎了。

    老和尚每日念经颂佛的,也不差这一日,柳易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老道士既然耽误了干活,自然也不介意多耽误一会儿,笑道:“柳易你慢慢选,总有一天会想通的,我道家就是比佛家好,玄空山改不了空玄山,老道还活着的时候,它都改不了。”

    柳易扬着手中木剑问道:“像何物?”

    老和尚颂了声阿弥陀佛,答道:“佛祖。”

    老道士哈哈大笑道:“像百里青青。”

    自知已输的老和尚摸了摸那颗皮包骨的大光头,不服道:“柳施主说的是像何物,又没说像何人呀,你个牛鼻子的答案偏颇了。”

    柳易笑道:“我选道家。”

    老道士眉开眼笑,满屋子的道士争相欢笑。

    和尚阵营则是无精打采地出去了,他们啊,还要去劝王谢修佛法呢,王施主,也是棵好苗子。

    当天柳易搬进了一个独立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院内应有尽有,他还领了三身制式道袍和两顶道冠,柳易从那三身合适不过的道袍上看出来了,玄空山道家香火旺得很。

    选了道家的柳易第二天就后悔了,拜了师父后,柳易一刻也没得空,跟着老道到山腰修石梯子去了,这算哪门子修道,最烦的是那个喋喋不休的中年读书人,天天打扰他干活不说,还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几天之后,柳易好奇问道:“师父不教授我道法?”

    老道将压在肚皮上的石块放下,笑道:“修道嘛,先静心再说,心静了,道法自然一日千里,心动的话,道法不得进不说,还会乱了心思。”

    柳易将石块凿平了之后问道:“何谓心静?”

    老道轻声道:“老道修石梯子这么多年,没抱怨过。”

    柳易笑道:“师父你要修,当然不抱怨啊,师父要我修,我抱怨也正常啊。”

    老道轻笑道:“是这么个理。”

    柳易问了个压在心中好几天的问题,“师父,你道号是啥?”

    老道看着南方,笑道:“清静。”

    柳易听了之后,调侃道:“师祖取名太不用心了。”

    老道大概是忘了自己没读过书了,说了个秘事,“南方有个老道士,他师父给他取了个道号,他不会念,也忘了怎么写了。”

    柳易有一天趁着得空去了他们住的院子里,王谢恰巧过来搬东西,他成了大光头。

    柳易问道:“师父何姓何名?”

    王谢开口道:“道长仙寿多少?”

    僧不言名,道不言寿。

    两人如同以前一样打趣,似乎又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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