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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树,只觉得这地方是越来越热了。
我把衬衫的领口松开,一只手也一个劲儿往脸上扇风。
孩他爹已经知道了我们是干风水行的,别提多高兴了,引着我们就往里走,黑膏药别提多看不惯了,抽着嘴角,一只手把玩儿着嘴上的膏药,还在一边废话:“长着俩眼就会看风水,这年头傻子的钱真好挣。”
不过他怂,怕我们揍他,话只敢偷偷说。
我瞅着黑膏药也好奇——妈的这货到底怎么保平安?
算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先不搭理他。
我就问孩他爹:“你们这地方,有什么传说没有?”
如果这地方有大灵物,肯定会有一些大灵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孩他爹把个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我们祖先在这里安家,就是因为战乱,这地方荒郊野岭,这不安全吗?后来住惯了,就留下了,要说传说……那就只有一个。”
原来,当初他们祖宗逃难,半夜拖家带口到了这里,远远看见山间有两道红灯,宛然像是有人相迎。
不过再靠近了,那红灯就不见了。
那个祖宗也是喝过墨水的,一寻思,人们常说“红光满面”是喜兆,可见红灯也是吉兆,这就把家安在这里了,这些年本来过的也挺不错的。
红灯?
夏明远顺便再问摆渡门的事儿,果然也没问出什么花儿来。
本地人一听我们能看事儿,一窝蜂似得就来了,有一些老少爷们求着我们一定要把这事儿给看好,还有一些女眷嚎啕大哭,说着家里亲人无辜自焚,让人看着也心酸。
我们就答应下来,帮着看看这事儿——也请他们帮我们留意,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出奇的外乡人出现过。
天色也晚了,孩他爹倒是挺热情的,给我们找了个挺好的住所——本地唯一一个小旅社。
结果黑膏药一听这个地方,眼神就有点不对劲儿,眼神飘忽不定,喉结滚来滚去,还咽了好几下口水。
把程星河看的直嘀咕,说看这货的没出息劲儿,保不齐旅舍也有好吃的。
说是旅舍,其实就是个普通四合院,以前这里有很多货车通行的时候,给货车司机休息用的。
不过现在附近开了新高速,客人就少多了。
院子不大,倒是整整齐齐的,开旅社的是个小寡妇。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过看样子,这位寡妇倒是过的风生水起。
别说,夏明远一进去见到了那位寡妇,俩眼一直,就连我们几个也微微有点吃惊。
这位寡妇长得确实不错——一身穷乡僻壤难得一见的大红低胸连衣裙,身材包裹的曲线玲珑,头发盘的精致时髦,一张鹅蛋脸俏丽的不得了,凤眼红唇,嘴角点着一个风情万种的黑痣。
绝对称得上妖艳惹火,好似一支野玫瑰。
而且,她身上若有似无,有一种特别勾人的气息。
小寡妇赶紧帮我们提东西:“我都听说了,几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哎,几位喝什么?”
我们以前遇上的漂亮姑娘,声音往往脆甜,但这一位,带着点微微的烟嗓,倒是更显得撩人。
夏明远一撸自己的卷毛,口舌立刻润滑了起来:“你猜我想喝什么?”
我和程星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果然,小寡妇一只手打在了夏明远肩膀上:“哎呀,我有这个看穿人心的本事,还在这开旅馆?”
夏明远咳嗽一声:“我想呵(喝)护你。”
这把小寡妇给逗的,微微一笑:“小嘴抹了蜜!”
那一笑,含嗔带喜,快把夏明远的魂儿给勾飞了。
眼瞅着,这货快把夏家仙师丢在脑后,连上这里的目的都快忘了。
我往四下看了看,那小寡妇倒是拍了我一下:“这小哥哥眼睛真好看,我这的破烂儿,都不配装进去!”
我敷衍了几句,又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外乡人?
小寡妇一皱眉头:“要是有就好了——姐姐这日子也好过点不是。”
说着,一只手就想往我背上拍,结果一低头,看到了我脚边的金毛,眼里瞬间滚过了一丝惊骇,手跟烙了一下似得,立马从我身上弹了下来。
金毛呆头呆脑的盯着小寡妇,习惯性吐出半截舌头。
奇怪,金毛不咬不叫的,又被白藿香处理过外貌,看着就是个普通土狗,她怕什么?
但她马上就把手缩回来,脸上的表情也瞬间调整的十分自然:“你看看,我们这天干物燥,哪儿哪儿都是静电——你可电死我了……”
说着,又轻轻在我肩膀上搔了一下——那个动作,轻柔妩媚,跟一只猫爪挠过你的心一样。
但她身子一绕,尽量离着金毛远了几分。
哪怕天师府里,好多先生都认不出金毛,难不成,她一个乡间小寡妇能认出来?
夏明远赶紧凑了过去,也让小寡妇看看他身上带不带电,被小寡妇巧妙应对,一阵小旋风似得把我们给送进房间了。
黑膏药自打进来之后,又是咳嗽又是跺脚,不停的刷存在感,瞅着那小寡妇的表情本来挺期待的,可惜小寡妇完全拿他当空气,似乎看他一眼都嫌费电。
他就气的嘀咕:“穿这么少,找性骚扰。”
哦,原来搞得黑膏药心绪不宁的,就是这个小寡妇啊。
房间是个大通铺,正好够睡。
小寡妇招待完了,让我们早点休息,关门走了,我却觉着,小寡妇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至于这旅舍的位置——也巧,就在聋哑老头儿和黑膏药家旁边。
黑膏药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收拾过,乱的插脚不下,可算找到了离开家的机会,自然就跟我们住在了那个宅子里。
大家上了通铺,黑膏药被小寡妇忽视的十分不爽,这么一躺下,开始抖腿玩儿手机——离得近,我扫了一眼,是在评论新闻,有一个见义勇为牺牲英雄的女儿被害,众人声讨要求重判,他留言:“这年头受害人也得拼爹了?就因为她爹是英雄就重判,一般人受害就活该呗?”
又一个新闻说是超市老板爱心捐赠,有人说老板一颗红心,他留言:“这么说其他人心都是黑的呗?”
一有骂他的,他就高兴,上去做键盘侠,舌绽莲花,站在道德的黄土高坡上一路高歌冲锋。
哑巴兰咂舌:“就为了博这么点关注,也至于?”
简直可怜。
从别人的痛苦上获取自己的快乐,造的业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早晚自己还。
我顺口问道:“哎,这个小寡妇哪里人氏,在你们村呆多长时间了?”
结果黑膏药一听,立马来了警惕心:“你发情呢,没见过女人啊?”
哑巴兰刚躺下不久,一听这话,抓住黑膏药就暴揍了一顿,我拦了哑巴兰说算了。
你见过哪个生活富裕,幸福美满的人会放着美滋滋的生活不享受,反而四处攻击伤害别人?
这么下去,恶性循环,运气会越来越差,一辈子也只能继续过被生活喂屎的日子了。
不过,估计他也习惯了——这不,气咻咻就睡着了。
这一天也累了,我躺下就要着,结果迷迷糊糊刚要进入梦乡,就被人捅醒了。
程星河。
睁开眼睛,听见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其他人都睡着了。
我皱起眉头:“干啥?上厕所怕黑要人陪?”
程星河低声说道:“放屁,你没觉出,那个老板娘不对劲儿?”
我一下彻底清醒了:“你也看出来了?”
“我是二郎眼,不是瞎眼。”程星河低声说道:“那老板娘身上一股子怪味儿……我闻着,像是腥味儿。”
腥味儿……
正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起头,我和程星河同时看到,窗户外面,隐隐约约,像是挂着两盏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