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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河正在掰龙虾,满手满脸都是龙虾肉,一见我回来就让我快吃,说比雄霸叔那做的还强。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坐了下来,看见眼前有一盘子面点,做的倒是挺精致的。
小时候老头儿经常弄面点给我吃——当然了,不是给我做,给我买,而是给我蹭。
我们那的风俗,家里生孩子满月,男孩儿要送街坊邻居枣馒头,女孩儿要送豆沙包,这种事儿老头儿总会被请去吃饭——满月酒有岁数大的坐镇吉利,主给孩子带长寿,老头儿吃完还拿点兜回去,我都快吃成枣馒头了。
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的,我拿了个豆沙包,心说也不知道老头儿这几天怎么样,一会儿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这个豆沙包做的也很可爱,是个兔子的形状。
一口吃下去,外皮松软内里醇厚,味道确实很好。
可一瞬间,白藿香侧脸看着我,脸色冷不丁就变了,一把拉住我,就把我的嘴给挤开了,大声说道:“吐!”
我一下蒙圈了,什么情况?
但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几根金针瞬间就扎进去了,我不由自主就张开了嘴,白藿香往我后心一个穴位一推,我一下就把那口豆沙包给吐出来了。
秀女看见这个阵仗,脸色顿时就冷了,翻过来就抓白藿香:“你敢对宗家不敬……”
白藿香毫不手软,一把金针对着秀女就射出去了,秀女全部避开,扎了一墙,而她冷冷的看着秀女:“跟我有能耐,跟下蛊的人怎么没能耐?”
程星河早就听出来了:“蛊?”
而江采萍已经把地上的豆馅抹开,我一看豆馅里的东西,顿时就愣住了。
里面有个青色的小虫子,比针大不了多少,脑袋是红色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白藿香就告诉我们,说这叫丹头蛊,人要是吃下去,头就会开始作痒,接着,头皮开始溃烂,一层一层往下脱落,像是被成千上万个虫子啄食一样,痛痒交加,过不了三天,就会脱落的只剩下头骨,受尽折磨而死。
也幸亏还没吃进去,真要是吃进去了,她都没法救。
程星河盯着那个豆沙包,忽然就跑到了洗手间去抠喉咙——他也吃了。
我喘了口气,就看苏寻和哑巴兰,他们俩对看了一眼,紧跟着程星河也进了洗手间。
我一颗心猛地往下坠,瞬间就想起来那个纸条上写的字了——有人要害我。
可到底是谁对我下的手,警告我的又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秀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贵为跪下了:“是秀女疏忽,让宗家遇上这种危险,秀女有罪,请宗家责罚!”
秀女的眼睛异常清明,绝对不像是在说谎,她确实不知道里面的事儿。
我的心越来越沉了——秀女可是天阶四品的实力,能瞒得住她,在东西里下蛊的,能力一定在她之上。
白藿香白了秀女一眼,拿起剩下的面点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剩下的面点,甚至其他的食物,竟然全是干净的。
只有我拿的那个有问题。
这就更恐怖了——下蛊的,怎么知道我要拿的,是哪一个面点?
甚至……这里这么多菜,他怎么知道,我要吃面点?
这会儿程星河吐完了,面如土色,一个劲儿挠头皮,也反应过来:“不对,咱们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谁给咱们下蛊?”
白藿香纠正:“丹头蛊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西川降洞女的大姆妈才做得出来,千金难求,人家是看中李北斗了。”
秀女脸色更难看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宗家……”
没用,对方敢动手,就肯定有让人查不到自己的把握。
程星河呸了一声:“你那个四叔还真够不是东西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七星,咱们可要在这里待三天,你要是死了,那……我看咱们趁着天黑赶紧走吧!秀女你愣着干什么,带路,家产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你这退堂鼓的演奏水平能上维也纳金色大厅了。
我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且不说,现在走,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你觉得,现在还没能验证我的身份,大宗家他们,会让咱们走吗?
程星河不傻,脸色也不好看了。
光黑屋子外面的阵法就那么狠,更别说这里的人了。
哑巴兰跟着着急:“哥,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真要是那个四叔的话,那我就跟他㸆三天——看谁先死。
但是我隐隐觉的,这事儿似乎并不简单。
秀女刚要转身去报信儿,结果一开门,撞上了一个人。
一见这个人,秀女立刻见礼,我一回头,也有些意外,竟然是宗家老三。
老三背着手扫视了周围一圈,盯着我,微微一笑:“孩子,吃完了饭,跟我出去走走?你初来乍到,我带你熟悉熟悉咱们这里的环境。”
我确实也没胃口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程星河白藿香他们都为我捏一把汗,一个劲儿跟我使眼色,意思是这不是往火坑跳吗?
这倒是不要紧,这老三是当着许多人大张旗鼓进来的,而老大说了,让我留在这里三天,他不可能明火执仗把我怎么着了。
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跟着老三在一起,反而安全。
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时间,星河闪耀,老三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北边。
斗柄指北,天下皆冬,他看的是北斗星。
之前没看仔细,这会儿一瞅,这个老三浑身整整齐齐的,哪怕连衣服上的菱格图案,都对在一个水平线上,头发也纹丝不乱,跟假发一样,甚至两个鞋带上的结子都是精准一样长的,完美的简直有点假。
他喃喃的就说道:“北斗,这名字很好。谁给你起的?”
我实话说了,他就继续苦思冥想——似乎真的在考虑,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跟哪个女的有过这种接触,可一直也没想起来。
接着他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忽然拦住了我,一只手盖在了我头上。
把我吓一跳,原来是他觉察出我一撮头发立起来了,仔仔细细给我弄整齐了,才点了点头:“完美。”
这三叔是个完美主义者。
不过他似乎挺喜欢我:“小子,看你身边莺莺燕燕的,也是情场浪子,跟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完美。”
这就不敢当了,我就一个老婆,还压在九鲤湖等着我救出来呢。
而且,他现在这个造型,跟个大刀螂似得,虽然整整齐齐,也很难想象年轻时候有多风流倜傥,倒像是在晾衣杆子上挂的一串豆皮。
他似乎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咳嗽了一声说年轻的时候太放纵,上了岁数身体自然吃不消,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活着没乐,长了没用,不后悔,完美。
还挺豁达。
但说到了这里,他话题一转:“你今天住进来,没遇上什么怪事儿吧?”
我一皱眉头,想起了刚才那个丹头蛊,就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老三瞅了我一眼:“这次来找你,其实就是让你遇事留个心眼儿——树大招风,你这一来,我就留意到了,你身边,好像混进了不好的东西了。”
我心里一沉,心说难道那个纸团是他给我扔进来的?可旁敲侧击一打听,他倒是有点纳闷,问我什么纸团?
也对,他的身份,也同样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害我的到底是谁,想救我的,又是谁?
他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是关于你四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