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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龙奶奶盯着我,眼神飘忽不定,刚要开口,我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扑的吐出了一口血。
那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扎进心里去了……
程星河爬过来看见了,阴了脸,抓起了地上的石头就要去砸摸龙奶奶。
我赶紧拽住了程星河:“不是她……”
程星河反应过来,扔下石头就把我衬衫拽起来了,一瞅我胸前,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红线蔓延到了胃的位置,马上就要逼到了心口了。
程星河掏出电话要找白藿香,可手机一直没反应,不由骂了一句:“她不是要给你想办法吗?办法呢?”
她已经尽力了,还能怎么样?
而这个时候,摸龙奶奶望着那个红线,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引灵针?”
那个笑容让人浑身不舒服,我忍不住就问道:“怎么,你认识?”
摸龙奶奶没回答我,自言自语的就说道:“海老头子那个金睛兽老婆死了,这下再摊上倒霉事儿,谁也救不了他了……”
倒霉事儿?不是,被扎针的不是我吗?怎么成了海老头子倒霉了?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也听不大明白,只觉得那个笑容,说不出的让人瘆得慌。
而那个小孙子反应过来,连蹦带跳的撒泼:“死老婆子,你为什么怕他,为什么怕他?”
摸龙奶奶连忙拉住了小孙子,一双发黄的眼睛斜睨着我:“你们……也是来这里找人的?”
眼看着摸龙奶奶不像是会对我们怎么样,我就点了点头。
摸龙奶奶似乎正中下怀:“既然此如,我老婆子就跟你们搭个伴。”
这老太太态度变化的太快,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这么一会儿又要搭伴,搞得人无所适从的。
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只好答应了——这个貔貅山里卧虎藏龙的,能搭伴倒也不是坏事,最多留点心眼——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下来了,月色皎洁如水,山里信号不好,我们跟乌鸡他们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转悠了一圈,还是没什么收获,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有点紧张——白藿香他们到底上哪儿去了,总不能……也跟杜蘅芷他们一样失踪了吧?
那个抓人的白玉貔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们想出来,那个熊孩子已经不乐意了,扭来扭曲要歇着。
我一寻思,这里又是山魅又是黑煞的,别一脚崴泥里,就爬到了树上四下看了看,找了个山洞,准备在里面凑合一下——再说了,山里这么黑,点起火光,也许白藿香他们看见了,就会找上来呢。
那个洞倒是挺宽敞的,唯一闹心的,就是那个熊孩子一会儿不闲着,一会儿嫌弃住的不行,一会儿嫌弃吃的不好,踢踢蹬蹬骂了半天,把我们俩烦的够呛,摸龙奶奶跟别人凶的很,就是跟小孙子没能耐,花白头发被小孙子揪下去好几根,还在那赔笑脸。
人家都说本事大的人性格也不正常,我还一直不信,认识了海老头子和这个摸龙奶奶,才觉得古人诚不欺我,本事大的多奇葩。
程星河在灌木丛摸了摸,顿时大喜,就让我赶紧拾柴禾生火。
我照着做了,他提着一串蘑菇和一个山鸡就过来了:“这一路跟着黑白无常算是倒了霉了,算下来还不如讨点野食舒服,跟着哥混,哥都羡慕你……”
我一瞅这货找的还挺齐全,甚至有野葱和野花椒。
一烧起来,可以说香气扑鼻,虽然还是有点担心白藿香他们,不过吃上热腾腾的烤鸡,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就涌上了心头。
这个时候,要是潇湘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么想着,我就把逆鳞拿出来,对着火光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我顿时高兴了起来——潇湘竟然比之前又大了一圈,眼瞅着,有小壁虎那种个头了!
这是……救了张伟丽的功德?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引灵针这么弄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时程星河瞅着我一脸嫌弃:“死到临头,你还吃得下去饭?”
我说去你娘的,死跟吃饭有啥关系,处斩的还有断头饭呢,凭啥吃不下。
程星河的眼神反倒是有点欣赏,说我这傻大胆有点他年轻时的风范,被我踹了两脚。
熊孩子在那吃压缩饼干,本来就在闹脾气,一闻见这里的香气,踢蹬着就要吃鸡,程星河早看那个熊孩子不顺眼,故意把鸡咬的嘎吱咯吱响,火光照在他脸上,嘴边的油亮闪闪的。
可摸龙奶奶却像是很忌惮我,拉着熊孩子没让过来,我一寻思大老爷们跟熊孩子置什么气,就给了他一个鸡腿。
那小孩儿接过去,烫了一下,甩手把鸡腿掉地下了,也不心疼,嚎叫着要吃程星河那个干净的,程星河一听瞬间就把鸡腿塞嘴里了,熊孩子气的就冲程星河扔石头,程星河扭来扭去表示“打不着”,把小孩儿气蒙了。
摸龙奶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张手,一个鸡翅膀就掉在了她手里:“乖孙听话,那个脏了,这个给你吃。”
程星河一低头,这才发现他留着打算最后吃的鸡翅没了。
小孩儿这下高兴了,拿着鸡翅就抖了起来,吃的这叫一个香。
程星河有个习惯——最好吃的总要留在最后,这下失了算,气的够呛,我就劝他,谁让你不快吃完了,对方是天阶,性格又喜怒无常的,忍一时风平浪静,算了。
程星河挺不高兴,嘀咕着:“好东西留在最后,那才有点希望——否则越到后面,越没意思。”
你特么吃个饭哪儿这么多人生哲学。
这个时候程星河拿手机试有没有信号,不小心滑到了一个页面,全是转账记录——他转给别人的。
卧槽,这货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能给别人转这么多账?
我想看看,但他马上就滑回去了。
我立马就问他:“妈的,我说你小子整天这么见钱眼开,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给女主播打赏了?”
上次他冒死去大山魅那偷东西,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他平时虽然贪财,但更厉害的还是怕死,上次他可好险没把命给搭进去。
我那会儿就觉得这个做派不像他,肯定有猫腻,这会儿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前些日子还看见新闻,有些人平时节衣缩食,看见女主播摆几个动作,什么火箭大炮哐哐的砸。
我就劝他,趁早回头是岸,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程星河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憋出个你懂个屁。
我说我当然不懂了,要不你给我讲讲这里的套路,我回商店街开个网络防损讲座,给社会带来点正能量。
程星河被我缠的没办法,这才把手机递给了我,说你看你看,就你这样还讲座,最多是个马桶座。
我一边骂他一边拿过了手机,这才一愣。
他转账的对象,是“豁嘴子小学”。
那个豁嘴子小学位置很偏,在那上学的小孩儿,都得翻山越岭才能过去。
那个地方——原来就是程星河被海迎春追杀,逃窜的那个山。
那个山的来历也挺有意思,说有个人在山上见了鬼,那鬼对着他吹阴气,他一着急,心说怕什么,赢了没什么可怕,输了最多跟他一样,所以心一横,对着鬼也吹起了气。
那鬼吹不过他,落荒而逃,他乐的大笑,结果嘴上有阴气,一下笑成了豁嘴子。
程星河就告诉我,他也是倒霉,上山的时候赶上了冬天,雪埋到了人膝盖上,走一步跟拔一次萝卜一样,到了半山腰,连冻带饿,倒下了,幸亏是山上的山民把他给救了,要不他早也成了一具骷髅了。
这些野外谋生的技能,也是豁嘴子山的居民教给他的。
他长大了之后,偶然回去了一次,发现豁嘴子山里的娃过的特别苦,冬天上山,走的都是羊肠小路,一不小心滑下去就是万丈深渊,小手冻的都是冻疮,进了屋里就要发痒,但那些孩子们拼了命,也要去念书,就是因为唯独念书,才能走出大山。
程星河眼睛很酸,当时就觉得这些小孩儿太特么惨了,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所以赚了钱,就会把钱捐给豁嘴子小学——十块钱对咱们来说可能是一个煎饼,但是对豁嘴子小学来说,那是两双手套,半袋大米,够三个小孩儿吃一顿的饱饭。
我心里不禁一动——所以,他这么看重钱?
程星河把鸡骨头上的每一丝鸡肉都小心的剔了下来:“那个穷,你没见过,知道不了——这不是,今年小学被洪水冲塌了,但是他们没肯跟我说,怕给我添麻烦,我也是看一个乡亲的朋友圈才知道的——你说巧不巧,咱们正好就到了朱雀局了,多赚一份钱,小学就能盖的更大一点,再多赚一份,那小学说不定就能有暖气,吊扇,甚至微波炉,这样的话,他们冬天也能吃上热饭了。”
我瞅着他,忽然觉得,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
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再叫他傻哔。
他接着说道:“而且……不是我说不吉利的,万一四相局真的破不了,我没多长时间活头儿了,我就想着,死之前,留下点什么东西——表示我这二十多年,活过。”
这话说的的心里一颤。
火光闪耀下,我看见程星河修长的手上也有一些很不显眼的疤痕,像是也长过冻疮。
一直以为,我觉得我的童年就挺苦的,但就跟总有人比你更强一样,也总有人比你更苦。
程星河把鸡骨头吮的彻底没味儿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扔进了火了:“七星,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四相局破不了,我也得跟你陪葬……我要是不死,我还得让我儿子当富二代呢!”
他是再也不想让下一代,过这种日子了。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的红线:“行,我不死。”
能活着,咱们就都别死。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这里安静了许多,一回头,那个熊孩子已经睡着了。
难怪呢,我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摸龙奶奶的表情不对。
她一边抱着熊孩子,眼神却警觉的盯着外面。
我正想让程星河看看呢,程星河忽然一把抓住了我,一根食指就竖在了嘴边,跟我往外使眼色。
我看得出来,这个意思是——外面有东西?
果然,一阵脚步声在外面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像是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