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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小东西?
我就问,旅店离着这里近不近?
白藿香点头:“就在山脚,半个小时就到。”
那就行,我说道:“你领着我上你们住的地方看一看。”
程星河有点着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你这么信她?要是万一到了时间,她解不了你的毒呢?那岂不是飞了母鸡打了蛋,两头落空。”
罗教授连忙说道:“这点你们放心,我以人格保证,藿香他们家的医术,这是几百年的传承,不管什么疑难杂症,没有一次失手的,她太爷爷的传说,也是在这一行脍炙人口。”
原来白藿香家世世代代就是鬼医。
传说有一年,她太爷爷走街串巷打虎撑,被一个老太太喊到了家里。
老太太让他摸脉,结果她太爷爷一摸,立马就站起来了,骂道:“你一个长毛的东西,还敢找人看病?”
那个老太太一听,吓的顿时就跪在了地上,流着眼泪说白老爷子真是名不虚传,一下就摸出来了,她也是听见了白老爷子的名声,特地来求白老爷子救命的。
还表示自己虽然有点道行,但全是行善积德修的,绝对没有害过人。
白老爷子也觉出来了——害人的心不宁,脉搏乱颤,修德的心里稳,脉搏有力,这老太太确实没干什么亏心事。
再一摸,他就知道了,这老太太中了毒——吃了民舍里药老鼠的剩饭剩菜。
白老爷子没有一般鬼医那么邪,人比较洒脱,就给老太太治好了,老太太感恩不尽,说自己没什么报答的,请白老爷子记住一句话,柳叶背朝天,大路走左边。
白老爷子也没听明白,没怎么当回事。
又过了几年,白老爷子上一座城看病,忽然发现路边的大柳树都是叶子背朝天——那年大旱,树干死了。
他冷不丁想起了那老太太说的话,这就走了左边——没进城。
结果当天晚上就听到了消息,那个城被军阀给围住了,屠了城,男女老少一个跑出来的都没有。
这让白老爷子十分后怕,还留下了一个祖训,说不管是长毛的,还是没长毛的,请你看病,不能拒绝。
所以,白家是治疗邪病最出名的鬼医,据说尤其擅长给不是人的东西治疗。
程星河不以为然:“她太爷爷牛逼,也不代表她就牛逼,败家子哪儿都不少见。”
罗教授连连摆手,说你这可就说错了,白藿香自己,也是这一行的奇才——在她之前,有资格拿过头虎撑的,最年轻的也得是四十五岁以上。
说着看向了我:“大师,不瞒你说,上次我想给你介绍的侄女,就是她,你看,这不是缘分嘛。”
接着,他看着哑巴兰直叹气,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哑巴兰不知道啥情况,还在魂游天外,我倒是猜出来了——罗教授还以为哑巴兰是我女朋友呢。
程星河撇着嘴看了白藿香一眼,想了想没有别的槽点,只好嘀咕道:“医术这么好,怎么不先把自己的面瘫治治。”
我说你别这么多风凉话,人家找不到爹,当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程星河还想反驳,白藿香那跟让冰镇过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到了。”
那是旅馆?不就是一个茅舍吗?我穷了二十来年,都没住过那么破的房子——而且,这个房子盖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正冲着路口。
这叫冲头煞,邪祟无遮无挡,兜头就能进来,而且这种冲煞跟大浪淘沙一样,会把家里财运冲走,住这里注定一贫如洗。
果然,旅社老板是个挺胖的妇女,正大喇喇的在门口奶孩子,还用蒲扇给孩子扇风——蒲扇,衣服上全是补丁。
我看着那孩子被咬的一身疙瘩,心说走的时候得跟她说一声,必须弄个泰山石敢当在前面。
到了她爹的房间,我瞬间看见了一股子还没消散干净的灰秽气。
嚯,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竟然能跟阴茯苓一个等级。
白藿香就直直的盯着我:“看出什么来没有?”
我答道:“你帮我要一点糯米粉,再跟那个老板娘要一点人奶,最好再有一个老墩布,我就能确定了。”
白藿香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多过问,真的找了这三样东西。
我用人奶和上了糯米粉,用墩布均匀的涂在了地上。
白藿香一开始有点不耐烦,但一看地面,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地面上,慢慢就显示出了一串圆圆的东西,只有手掌那么大。
白藿香抬头就看着我:“这是……脚印子?”
罗教授摘下眼镜仔细看了看,十分惊异的说道:“还真是……这是三寸金莲!”
我点了点头:“看来你爹,是被一个长着三寸金莲的东西给缠上了。”
白藿香自己就是鬼医,也没什么可不信的,立刻就问我:“那你现在能帮我找到我爹吗?”
我答道:“得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跟我提过,说你爹那个小盒子,是从一户农家里得到的,离这里远不远?”
白藿香连忙说道:“那家主人叫马大柱子,就住在村口。”
结果等到了村口,就看见一家办丧事的,正在敲锣打鼓吹喇叭,还有一个专业的哭丧人正跪在那里用方言嚎哭,我们听不太明白说的是什么。
白藿香就跟一个看热闹的打听,马大柱子家死人了?他们家人呢?
那个看热闹的一听,就一拍大腿:“马大柱子家何止是死人了,他们全家都交代了。”
白藿香顿时一愣,就问他怎么回事?
那个看热闹的压低了声音,答道:“马大柱子一家人,中邪啦!”
原来马大柱子一家最近就有点不对劲儿,他们家分明就没有女人,可半夜老传来女人唱戏的声音,邻居以为马大柱子从外头买了个媳妇来,还问有没有喜酒可喝。
结果马大柱子十分尴尬的就说邻居听错了,结果半夜,邻居又听见他们家传来了女人的哭声,让他别打的太狠,别把老婆打跑了,马大柱子家听说,脸色更不好了。
村里人比较八卦,有一个二愣子晚上又听见动静,带着个闹洞房的恶趣味,就去趴他们家墙头,一瞅不要紧,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长头发女人,正在院子里来回转圈——转的别提多快了,看着说不出的让人瘆得慌。
而且,那个女的姿势也特别奇怪,仔细一看,她的脚跟畸形似得,特别小,而且,好像没穿鞋,白生生像是光着。
二愣子瞅着她跟山村老尸的楚人美似得,看出了一身冷汗,正这个时候,那个女的忽然抬起头,就去瞅那个二愣子,对二愣子笑。
二愣子一瞅她的脸,吓的当时就从墙头滚下去了——那个女的嘴边,是两个大獠牙,有三寸长!
二愣子连滚带爬回了家,当天就高烧不退说胡话,神婆说是吓丢了魂了。
二愣子他们家人不干了,跑马大柱子家要说法,说你们家买个精神不正常的媳妇就算了,咋还让媳妇吓人呢?怎么着医药费也得出点。
他们也不想想,这是二愣子自己偷看的。
结果二愣子家人到了他们家,就闻到了一股子臭气,还说马大柱子家懒死了,怪不得穷成这样,喊了几声没人应,二愣子家人沉不住气,推开门一看,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
只见马大柱子家人都躺在了地上,双眼大睁,表情惊恐,脖子上都是黑色的大洞,像是被人咬下了咽喉肉。
天气暴热,那黑洞洞的咽喉上,已经爬出来了白色的蛆虫。
说到了这里,那个看热闹的直叹气,抱怨说马大柱子家太穷,砸锅卖铁也弄不出丧事钱,又没有别的亲戚,少不得全村人一人出点钱,给他们家请了个哭丧的——本地传统,没人哭丧,死人不走,要诈尸害村里的人。
白藿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立刻看向了我,声音都变了:“那我爹……”
她爹拿的那个东西,既然跟马大柱子家有关,想必也跟那个可怕的女人有关了。
我立刻就问那个看热闹的:“马大柱子家中邪之前,有没有出过其他特别的事儿?”
那个看热闹的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说道:“有倒是有一件,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马大柱子那一阵子满村吹牛逼,说自己发财了,不过马大柱子懒汉一个,田都懒得种,上哪儿找财去?他们家今年就上过一次山,草也不拔,我看山上的田也荒了,可能就是喝多了吹牛逼吧。”
可另一个看热闹的则说道:“嗨,你还真不知道内情,前两天马大柱子上街找我买猪耳朵,还说城里人就是傻,花两百多块钱从他那买了一双破鞋,也不知道咋想的。我还问他,是个什么鞋那么值钱?阿迪达斯还是耐克啊?可他忽然发慌,就不吱声了。”
这么说来……盒子里那对红色的东西,是一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
程星河低声说道:“我猜出来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了——可真要是这样,那白藿香他爹,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