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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最后的余晖洒满了天边的晚霞,映出夺目的一片红。项南星背着手站在小山坡上,听到一阵阵风扫过满山初生的青草,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的眼前是学校后山的人工湖,湖面被风扰动,波光粼粼,他隐约看见另一边的山头在湖中摇曳的倒影。那是这座城市的一处公墓。在无风的日子里,项南星常常站在这里远眺另一边的小山,远远看着那棵被他绑上黄丝带的树,树下有他为逝去的双亲立下的墓碑。
透过镜子倒影看见的死亡——这就是那幅《皆为虚荣》暗示的见面地点。由此看来,布置那幅画的人多半也到过这个地方,见过眼前这一幕,而且还知道项南星会在这里缅怀亲人。
项南星静静站着,直到身后传来接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向他走来的人。和上次见面时相比,姜乐明显瘦了一些,精心装扮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与疲惫的眼角。尽管努力想用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代替招呼,可是项南星从她脸上看到的,却是满怀的不安。
“好久不见了。”项南星笑着扬起手,姜乐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在项南星身前停住,目光越过对方身侧投向了人工湖,而后又望向远处的小山坡。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里的景象。”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前只是在墓园那边想象过这边山坡的景象,还怕现实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暗号起不了作用。”
项南星笑了:“你就不怕我从没到这里来过?”
“我觉得我应该还算了解你的。看见那条黄丝带后,我可以想象你会做的事情。”姜乐也笑了,“好久不见,项南星,看来你没什么变化。”
“你倒是瘦了不少,看来这份新的工作不好干啊。”项南星微微躬身作行礼状,“别来无恙,女王陛下。”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对老友,然而这一刹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在姜乐眼中一闪而过。项南星对她的行礼和称呼都是玩笑,却又明显带着生疏的姿态。这仿佛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姜乐,她与项南星之间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好友关系。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中蔓延,最后还是项南星打破了沉默。“其实你要见我的话完全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一个传召就解决了,你总不至于担心我会拒绝吧。”他半开玩笑地说,“你和他都是一样,把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你怕是把传召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姜乐笑道,“这就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无奈啊。如果是我请你过去,那些敏感的媒体记者立刻就会闻声而动,把你的过往都刨得干干净净,你以后恐怕都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这岂不是反而害了你。”
“可是微服出行的女王恐怕也会被盯上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姜乐狡黠一笑,“这个时间,‘女王’正在市长的陪同下,参观着天京的博物馆呢。”
项南星稍一思索,会心一笑:“是‘黑猫’小姐吗?”
姜乐点头:“这几天她说想锻炼一下自己生疏的易容术,又说想在辞掉外交官之前体验一把最高的外交礼遇,我也就乐享其成了,多享受一点自由的生活咯。”
一提到秋半夏辞职的事,项南星便想到了她和梁京墨的好事,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姜乐一直在看着他,一看到这个反应立刻心领神会:“梁京墨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所以他才会帮你们呀。”项南星说,“临别之前,他用一连串的谜题考察我的能力,同时也将我带到那个你让秋半夏留下线索的房间里。也多亏了他前面的这些铺垫,我在和他说话时还保留着一些‘解谜游戏’的惯性思维,因此才能发现那幅不自然的假画。”
他笑了笑:“我猜是你们让他不能直说,但回想起来,其实他在之前的谜题里留下了一些和你有关的线索。比如在历史的谜题里,他需要我想到日不落时期的大英帝国,而那正是由一个女王开启的辉煌时代。还有一开始的字谜诗句……”
他忽然在这里停住,神情古怪。厅前眉月状如镰,曾经宫中错结缘——这两句字谜当时在他看来就是梁京墨随便从别处摘抄的东西,但此时想来,却仿佛另有深意。他和眼前的姜乐曾是狱中的朋友,那正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里一段短暂的缘分。
项南星轻轻地摇了摇头,驱散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快。
“我知道他帮你们的原因,说到底,他不希望我和你之间存在芥蒂,然后影响到即将移居西凤的他。如果我从此不再踏上西凤的土地,不再与西凤的人联络,那么他再怎么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也会感到寂寞的吧。”项南星说,“只不过他误会了一件事。因为前两次你访问天京时我都不在,他以为我是有意在躲着你。但事实不是这样。”
他看着姜乐:“逃避的人是你。之前那两次的出行,在事前都没有公开具体日程,全是在确认我出门后才临时制定。不想见面的人,其实是你才对。”
姜乐轻轻点了点头,却沉默不语。
她无法解释自己之前为何要逃避,就像她也说不清今天为何会想见他。在即位成为女王后,她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迎来了这份责任带来的巨大压力。西凤的人热爱她,支持她的决策,默默支撑着每一个环节,好让她的一个个构想得以实现。只是到夜深人静时,她终于体验到皇兄姜凉所说的“孤独”。在议会制的改革完成前,她是“女王”姜乐,必须用自己乐观和坚定持续鼓舞着全国上下的士气。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不能拥有自己的情绪,不能向谁诉说心事,只能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将所有的压力全部背负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在那个时候,她想起了项南星。
监狱里和他相处的那短短几天,虽是做戏,却也是她人生里仅有的最能敞开胸怀的日子。不用防备皇室里的勾心斗角,不用在帮派的尔虞我诈里步步惊心,她第一次面对一个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人,而自己流露的情绪也能得到对方的包容。那种真诚的热情,在她看来就像长夜过后冉冉升起的太阳,绚烂夺目。
然后,却是她亲手用背叛毁掉了彼此的信任。
在那以后,两人以敌人的身份对立过,也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联手过,在西凤最危难的时刻,是项南星不计前嫌伸出援手,帮助她最终坐上了此时的女王之位。她曾鼓起勇气坦率表达自己的谢意,也努力为项南星开解心结,让他重新站起,回报他对自己的帮助。可当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并非真的出于回报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如果我那时就选择坦诚以待……”她时不时闪过这样的念头。然而时间不能逆转,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她没有办法抹销曾经身为“肖乐平”的自己,因此也不可能用“姜乐”的身份和他重新开始。就算再次相见,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在她拜托梁京墨安排这次见面时,后者曾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人会因为不切实际的愿望而变得胆怯。”
看着近在咫尺的项南星,欲语还休的姜乐亲身体验到这句话的含义。
她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是听一个答案。
姜乐忽然问:“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项南星一愣,随即笑道:“好得很啊。”
他动动手又动动脚:“你看,之前的残留毒素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回到学校后也可以安心读书,过上有规律的生活,我觉得很好呀。”
“那,你和她过得还好吗?”
“当然是……”
项南星随口答道,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讶异地看向姜乐。后者正咬着嘴唇,睁大了眼看着他,努力不让视线游离开来。她的拳头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握紧,仿佛光是这样看似随口的一问都要耗去她全身上下所有勇气。
项南星的鼻子忽然一酸。“当然,我们过得都很好。”他郑重地说。
然后,他看见姜乐释然的一笑。
哪怕只是一次,这样心灵相通的体验对她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财富。项南星不需要回答,她也不需要听到确切的答案,就在刚才这一眼里,她已经传达了自己的情感,也收获了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已经足够了。
“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她笑着说,“看到你日子过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她轻松地对着项南星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身后的太阳已经西沉,夜幕渐渐笼罩大地,她却仿佛依然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光和热。这时她抬起头,看到远处东边的天空里挂着一颗小小的昏星。那本是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此时看来却像是天各一方。
“再见。”她轻声说,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从今往后,她不必再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可再存有半点依赖之心。她是西凤的女王,只需全力以赴,一心向前。
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也要加油啊,‘肖乐平’!”
她猛地回头,看到项南星笑着朝她握了下拳头。
这个久未听到的称呼仿佛将他们又带回了最初认识的日子,在那时候,他们相依为命。
“我能想象那种痛苦,但你不必一个人承担一切。”他诚挚地说,“别以为你只是一个人,那些坚持留在你身边的都是你的朋友,有时对他们软弱一下也没关系。”
他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如果哪天你想找我聊聊,越洋电话也总能接通的。”
姜乐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笑意。项南星也一脸耍帅地嘿嘿一笑。可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僵住。
“小茜,你先听我说。”他慌忙喊道。
姜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小路那头怀抱着书本的瘦小身影。那是南宫茜,她穿着红色的格子衬衫和灰色短裙,一头长发在脑后扎起马尾辫,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看上去已经完全是个普通女大学生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杀手小姐的气质。
南宫茜一脸迷惑,目光在男友和这个背光而辨不清面孔的女子之间游移,表情渐渐变了。
她眯起眼,顿时杀气凛冽。
“你翘掉了和我约好的事,就为了来见这个人?”
“不是,听我解释啊……”
一个吃醋,一个慌张,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杀手姑娘、游戏高手,每一个表情都是恋爱里小儿女的情态。看着这样的两人,姜乐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她忽然玩心大起,转身快步凑近了项南星。
“你要干什么?”后者察觉到不对劲。
“去跟她慢慢解释吧。”
没等项南星反应过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轻轻印在了他的脸上。姜乐爽朗大笑,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身后乱成一团的家暴现场。太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她知道这个温暖的火球就要开始照耀着世界另一边的人们,为他们带去光和热。现在她已经不再留恋,因为她知道明天早晨太阳还会升起,即使再远,它都会在那里。
而夜空里会有群星闪耀,为她照亮归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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