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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心里微惊,但很快用笑容将脸上的神色掩盖过去,斟酌言语说道:“这倒不能用亏损来形容,少爷有所不知,这些年朝廷收取的商税比起前些年多了不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楚瞬召摇头道:“朝廷不会平白无故调高赋税,我看庆国这些年光是商贸这一块的情况就挺不错的,水涨船高收得多赚得自然也多,但商行每一年赚的钱都比上一年要少,而且是从沈三千被贬去古和城那年后,就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孙掌柜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孙掌柜没有去反驳他的话,垂眉顺眼道:“商行的利润之所以连年减少,一方面是朝廷要收的赋税越来越多,包括朝廷官员在内,他们也要分一杯羹,其次就是这几年的各国的经销渠道出现了问题,尤其是浙汉的水匪太过猖獗,凡是运往浙汉的盐铁就不知道让他们劫走了多少,而且这件事浙汉王一直不管,亏损只能让我们自己吞。再就是自从老爷走后,商行里面有人报上来的数目太过混乱,其中也被他们拿走一点,不敢说有太多,十两银子至少有一两三是入了自家人的口袋,不过这件事大夫人心里是知道的,不过没有去查而已……就担心让有些人心生不满……少爷您也知道老爷不在,大夫人对付不来那么多人。”
话虽如此,但楚瞬召对他这样的回答还是有些失望,心想既然姜棠送来的证据确凿,你们这些小老鼠总是跑不掉的。
孙掌柜深深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最后就是……沈家家族成员每年的花费费用都是商行买单,老爷在的时候,每年的收入和支出也算得上平衡,但自从老爷走了之后,沈氏子弟花起钱来是越来越大手大脚,加上前面的几点,就算商行再能挣钱,也很难补上这些缺口。”
楚瞬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位孙掌管柜说的话倒也没有错,且不说别的的地方,光是沈家庄园一个月各位夫人小姐的支出,加上给下人们的月钱和各项维护就足足需要一百万两银子,这里面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夫人小姐,每天都过着名媛般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钱还不都是需要从商行里面拿。
“朝廷要调高赋税这个要给,运送盐铁路上碰到水匪被抢了货物,这个问题想必也是一直存在了,但就因为我父亲不在,他们就可以明目张胆去拿银子,这和偷有什么区别?”楚瞬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孙掌柜无奈一笑,刚想说些什么,楚瞬召便抢着说道:“我如今是沈家的大少爷,大夫人将一切的权力交到我的手中。”
孙掌柜恭敬地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想要说什么?”
楚瞬召淡淡道:“我知道我的能力在你们看来或许不够,是个不懂商贾之道的毛头小儿,但我终究是你们的主子,我可以像养狗一样护着你们,只要你们听话,赏多你们一根骨头我并不在乎,但我也可以像驱逐老鼠一样,将那些不听话的人驱逐出去,而现在……”
他站了起来,双手负背伏下身子,盯着孙掌柜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告诉我……谁该被驱逐出去!”
孙掌柜不敢直视他那双过于渗人的眼睛,轻声道:“商行货物的出产都是要经过主事们的审批……所以……所以。”
“所以如何?”楚瞬召眯起眼睛道:“所以他们就敢随便伸手了?”
孙掌柜苦笑着应道,“主事们的地位在商行里有些特殊,而且他们当中有些人和朝廷的官员也有关系,平日里也送些银子给他们,或许是靠着朝廷的背景……拿起钱来就有些有恃无恐了。”
楚瞬召的嘴角缓缓下压,这个表情难免让他吓了一跳,他心想少爷毕竟刚刚上位,不懂得里面的利害关系,若是一口气将那些主事们全部得罪光了,之后损失的钱银可是难以估计,而且这样的事情暴露出去,对他们商行的声誉也有很大的影响。
孙掌柜双手一揖道:“少爷三思,这件事该以怀柔之心应对,切勿操之过急。”
楚瞬召摇头道:“你知道吗?这两天我都在看账本,我发现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把商行里面很多的财富吞掉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孙掌柜苦着脸道:“这件事不好处理啊,少爷若是得罪了那些主事们,恐怕到时候查没有查明白……最后还是要少爷担上这责任,少爷听我一劝……”
楚瞬召抬手阻止了对方的劝话,笑着说道:“管理败坏,乌烟瘴气……我可以那么形容你们吗?”
孙掌柜顿时语塞,再次一揖道:“少爷,这件事真的急不得,若是少爷如此雷厉风行去处理他们,恐怕会出大乱子的。”
楚瞬召沉默片刻,挥手道:“既然大夫人将权力交到我的手中,那这件事我自然查个水落石出,谢谢您抽时间来见我。”
他既然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孙掌柜只能长长叹息一声,起身辞礼,道:“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恕我多嘴一句,魏靖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善茬,既然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必然有人在做他们的靠山。”
楚瞬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恕不远送,告辞。”
——
过了几天后,大夫人将楚瞬召叫到面前,轻声吩咐道:“唐煌,明天在青峰居有一个商行的聚会,很多老板和主事们都会到场,为了锻炼你的处事能力,我就不去了,你和初夏一起去。”
楚瞬召放下手中的账本,嘴角不经意勾起一个弧度。
大夫人没有在意他脸上的古怪笑容,接着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一身衣服,样式是我们沈家专用的金蟾浮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楚瞬召笑笑道:“既然是大娘为我挑的,那自然是极好看的。”
大夫人轻轻搁下茶盏,有两个身子正值抽条年纪的侍女捧着一整套衣袍过来,发冠,长袍,金带,黑靴,玉饰样样齐全。
大夫人让侍女抖开袍子,楚瞬召会意地站起身来,让她们展开比对着。
这是一件黑面金底的长袍,袍口衣领处绣着金丝蟾纹,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所谓人靠衣装佛要金装,无论是那个朝代,锦衣高冠的贵族公子比起那些邋邋遢遢的江湖汉子更能吸引少女的目光,在大多数少女看来衣袍领口处垫起的金片可比剑客腰间的长剑靠谱多了。
当他换上这件大夫人为他亲自选好的锦衣长袍时,站在落地铜镜前左右摇摆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身着鹰袍,身后站着千军万马的胤国世子,对着铜镜前的自己自嘲笑道:“谁说虎落平阳一定会被犬欺?”
大夫人嘴角微翘,审视着铜镜里的他,轻声道:“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穿这样的袍子,后来年纪大了人也胖了,就渐渐没有穿了,不过用他的话来说穿上这件衣裳活像一只癞蛤蟆,我觉得你穿着还挺好看的,比老爷以前帅气多了,小柔,喊初夏和花语两个丫头出来看看。”
当刚刚睡醒的沈花语揉着眼睛被沈初夏牵出来后,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身穿蟾袍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楚瞬召,灵气充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沈初夏倒是贴心地上前一步,替他整理好领口,笑着说他穿这件衣裳的样子就和爹爹以前时一样。
三个沈家年轻人离开后,躺在檀木大椅上喝茶的大夫人忍不住感慨道:“若是不看这孩子的正面,只看背影的话简直和老爷年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当年老爷去我家提亲的时候,我就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他,当时我爹虽然不喜欢他那副臭有钱的德行,但我娘可是笑得睁不开眼,说我嫁过来沈家这辈子都不会吃亏,当他妻子的这些年,虽然生活上的苦没有吃过,但感情上的苦可累人多了,这也是我娘没有猜到的事情,有种男人就是这样,生来就得让天下人对他刮目相看,随便找个地方一坐下,那个气场就已经出来了,呵呵,那年轻的小姑娘就跟见火的飞蛾般扑上来,被火烧死毫不在乎,不过我不希望唐煌变成这种男人。”
自从她嫁入沈家便一直陪着她的侍女,从当年的小姐一直称呼到她为夫人的侍女,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老婆子,她就坐在夫人身边望着那几个在院子里闹腾的年轻人,此时却用回了当年的称呼,笑道:“小姐当年和姑爷的那场婚庆可是轰动了整个落阳城,连皇帝陛下都题了“百年好合”四个字给小姐,虽然当年总有人说姑爷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我一眼就觉得小姐您是嫁对人了,虽然这些年姑爷找了很多女人来伤小姐的心,但姑爷最在乎的女人还是小姐您,只不过姑爷从来都不说而已,您看这白发小子穿上姑爷以前那件衣裳时,除了头发眼睛不像以外,简直就和姑爷当年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这孩子和初夏花语也亲,准是亲生的没错。”
大夫人喝完杯中茶,笑了笑道:“是挺像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连我也被吓了一跳,当时一时半会还懵着,不过是不是亲生的还真不好说,既然老爷承认他是自己的孩子,那我们这些做女人的也只能顺从他的心意去做的,我年轻的时候挺想要一个男孩的,可惜生了两个女儿之后老爷便整天不着家了,那么多年过去,总算是有个男孩来我们家,当然要对他好,人再坏也不能欺负听话的孩子。”
“老爷过年若是能回来一趟就好了。”
老婆子忽然叹了口气,人老了无非就是希望看见子孙满堂的场面,如今的沈家大房子大金子要什么有什么,唯独没有半点烟火人气,多得是夫人丫鬟之间勾心斗角的阴暗城府,现在这位名叫唐煌的孩子来到沈家后,难得让这个豪门大族里面多些欢声笑语。
“老爷或许这辈子都回不来落阳了,但我感觉他会回来最后一次。”大夫人忽然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
老婆子纠结道:“那小姐得等他多久啊。”
“在我入土之前,我都会一直等……如果他死在我之前,那我就不用等了,我会下去陪他。”
——
沈家商行业下有四大业坊,都是大庆王朝境内最厉害的吸金产业,而且商行内部本身的甜头诱惑太多,任何刚刚进入沈家商行办事的新人,很快就会沉溺被这坛庞大诱人的蜜罐中,没有人愿意这坛蜜罐被人打破,哪怕如今大夫人决定要将权力逐渐过渡到楚瞬召的手上,这些在负责商行业坊的主事们也不害怕这位“太子爷”的到来,心想只要讨好了沈三千的私生子,想必他不会做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举动。
盐,铁,粮,色,这只是四大业坊的一个比较粗略的事务说法,与其相关的产业触手数不胜数,整个王朝的商业赋税有超过四成是来自沈家商行的,无论是哪一个时代,沈家商行依旧是庆国境内最大的商业赋税来源,也正是因为有这种铁饭碗般的强大背景继承,所以沈家商行旗下的商人都羡煞旁人,与“吃皇粮”的朝臣在本质上区别不大,而且绝不会像其他商人一样一开始就过着筚路蓝缕的日子,各种强大的红利保障相叠,让主事们成为庆国境内最特殊也是最富有的一群商人,身上带着一股近乎傲慢的的优越感。
分销商人和处于最底部的工匠劳工们一年赚的钱不过是主事们的零头,凭借商行主事的身份他们在在落阳城各大妓院青楼酒楼中来去自如,享受各种各样的权贵待遇,不得不说这就是沈家富可敌国带来的管理手段,不看任何人的出身血统,不说空话画大饼,想要更好的待遇薪资,想住更好的宅邸房子玩更漂亮的歌姬女人,那就得拿出拼命地劲头为商行赚钱,用实在的**驱动下属为商行卖命永远是最管用的手段,但这种管理手段带来的后果也是步步埋雷。
如果说如今执掌主权的大夫人是一个王朝的女帝,那么主事们在沈家商行里的地位和朝廷的文官武将一样,他们表面上对女帝毕恭毕敬,实际上剥削工人私下暗吃回扣,将这些并不属于他们的钱财置办产业,给朝廷官员们疏通关系以谋求更多的好处,放火杀人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就算是被愤怒胆大的工人们告到衙门里也无济于事,一下就被狼狈为奸的官员打发了他们回去,如果他们敢继续闹下去的话,面对他们的往往就会是牢狱之灾,总之年年都有工人闹事,但这些工人很快就会被逐个击破,有的人是领了一笔封口费糊弄下来,或者无声无息消失在落阳城里,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官场,以钱为剑,以权为盾,手无寸铁者必死无疑。
青峰居是落阳城大小圈子中公认的一流酒楼,里面只有四个包间,分别以风林火山排序命名,风格分别是,酌金馔玉,贝阙珠宫,碧瓦朱甍,错彩镂金,可谓是别有洞天极致奢华,必须要提前预定半月才能占到位置,比起落阳城里几家大酒楼每日的人来人往,青峰居就像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冷傲花魁,越是不近人情,就越是勾起富商权贵们好奇心,在落阳城里有没有在青峰居里喝过一次茶,俨然变成了衡量权力地位的一个尺度。
在落阳城去过一次青峰居比入宫见一次皇帝更加值得人们津津乐道,不过这一切对于楚瞬召而言意义不大,他带着沈初夏刚下马车,就看见这座极为扎眼挺拔的高大酒楼,整座建筑的外层像是镶满了金箔玉片,虽然包间数目不多,但占地面积却颇为宽大,门前有两座极为扎眼的金龙座雕。
自从经历了妃子关之战后,楚瞬召对龙这种生物口头上虽然说着不怕,但内心还是有些挥之不散的可怕感觉,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走入青峰居的大门。
青峰居内金色灯笼成排高挂,墙体上贴满金箔,隐约还能看出浮雕的纹路,专门迎合赵家龙室对黄金的喜爱,可谓是将黄金当成建筑材料方面运用到了极致,脚下是深厚厚重的桃木地板,古典且荣贵。
走在长廊上的楚瞬召穿过一道道红黑大柱,不知不觉四周的光线昏暗了下去,像是走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宛如他过去的人生般,前半生是钟鸣鼎食的皇子生活,而现在一下子处于四方皆暗的局面中。
他现在来落阳城的沈家,本意上是在等待嬴栎阳和沈三千的军队,觉得用两年的时间摸懂落阳城里的底细,在南北之战爆发之前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最后率领那些愿意跟随在他旗下的盟友,像是吕倜和橘宗螳他们,还有那素未谋面的众多影月教教众们,他们也在期待自己能带着他们走入阳光之中。
最后他希望的结果就是战胜赵家龙室,带着自己的军队堂堂正正地战胜楚骁华,以君王的名义风风光光地回去胤国。
这一次,即便他身后没有成千上万的铁骑做他的背景,他也要挺直身板面对一切的敌人。
人生路漫漫,总有些路是要低着头走的,走着走着指不定抬头一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