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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行得飞快,五月初二,他们便来到了大都。却道这大都端的是一派繁华景象!干路、胡同交错,把市、坊整齐分割,宛若巨大棋盘;贸易流动不绝,三十多处市集,有专门汇集南方百货的“舳舻之津”,有号称勋贵聚居的“衣冠之海”,贸易流派不同,有“南商之薮”,亦有“西贾之派”。河水纵横围绕都城,积水潭的水码头上,货物搬运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珍宝毕至,粮货相接!
梨蓦和洛愚已经又买了匹马,分乘两骑。洛愚见了这派繁荣景象,心中不禁大为吃惊,又是感慨,又是嗟叹。他道:“真不料想这大都竟是繁华至此!”梨蓦道:“真不可思议也!蒙古人竟然把个都城建成这般光景。”
两人伫马于长街上,洛愚看着宛若棋盘的街市,不由得深深沉思,良久,他道:“你看这蒙古人,虽然占领了我汉家土地,可最后呢,还是要按照我们原来的方式来建造城市。说到底,那忽必烈依旧是知道我们汉家老百姓的东西是好的!我若是不知道这统治者是蒙古鞑子,只以为还是我们汉人在统治呢!”声音里微有愤懑之感,显是懊恼蒙古鞑子占领中原,却还沿用着汉人的东西;而汉人东西虽好,却无法统治这片土地!
梨蓦道:“既然我们汉家百姓的东西是好的,我们就终有一日能够夺回家园!千百年在此地扎根的汉族人,不会断了的,我们肯定会拿回统治权!”
洛愚用力一点头,显是被钟梨蓦这番话给激励了。他道:“我们汉人肯定都会为反元大业做点事的!积少成多,鞑子的江山坐不稳!”
两人策马行在长街上,乔洛愚风度翩翩,俊雅无伦,便是嵇康潘岳也不能比拟半分;钟梨蓦如天山之雪,不似人间之姿,洛神降世恐不过如此。两个便如神仙眷侣下凡一般,好生惹眼!路人见了,不自禁地便止步注目,便是堵塞了道路也浑然不觉。有挑着扁担卖物事的,见了两人,直接痴痴望去,惹得后路行走的人撞在他身上,那人刚要发作,见了洛愚和梨蓦,也立时魂飞天外,不知愤怒为何物了。道路一时阻塞,元兵过来疏通,可他们见到钟梨蓦和乔洛愚两人,也是不愿移目,手上的兵器被挤得拿不稳,掉落下去也不知道。
钟梨蓦道:“乔公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罢!你引了这么多人过来看你,把官兵都招来了,到时候我们可走不脱!”
洛愚望望她,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招来的,而是你招来的呢!”他说完,两人都是不禁哈哈一笑,策马离开了这里。
两人走走看看,只发觉这大都城内元兵正在指挥老百姓挂灯,吊布幡,俨然城里是要有大阵仗。梨蓦道:“不知这几天大都要有什么事!”脑子一转,没等洛愚答,已道:“我知道了,过三天是端午节!”
洛愚沉吟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可是为何端午节这城里要摆如此阵仗?恐怕除了端午节,也有旁事。”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他们一出去,竟是发觉长街上的百姓都是将一条手臂缩进衣服内,而将那条空空的袖子打一个结。
钟梨蓦看了,忍俊不禁,笑道:“你看到没,大家都在学你呢!”原来乔洛愚因为一条空袖子垂着甚是不便,所以将左边袖子打了一个结,没想到他昨天这身装束教大家看去了,大家竟以为美,进而争相效仿!殊不知,乔洛愚这样还甚是清峻逍遥,旁人这么做教人只觉滑稽!
乔洛愚自己看了,也是不禁大乐,不是他有意讥笑别人,实在是他们的样子太过奇怪,无论谁看到都要捧腹半天!
他们一出来,登时就有人围了上来,洛愚不失时机,问一个人道:“朋友,你可知这城内为何装饰得这般隆重么?”
那人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不是快到五月初五了么,朝廷说今年的端午要办得隆重些!”梨蓦问道:“这又是为何?”那人道:“这我就不知了。不过咱们汉人的节日,能隆重点便隆重点罢!”这句话说的声音已是极低。
洛愚和梨蓦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最近会有大事发生,洛愚不禁心中微感欣喜,想:“看来我来得正好!那蒙古鞑子正要举办大事,我刚好趁此机会做一番事!”
转眼端午立至。刚是清晨,已听得城内的积水潭上鼓锣声响,梨蓦和洛愚两人出来看时,只见一排龙舟正在水上疾驰,龙舟上的人无不奋力划桨。舟上的人划得卖力,岸上的人看得也是不亦乐乎,喝彩叫好声不绝于耳。梨蓦和洛愚两人站在人群里,梨蓦叹道:“这些蒙古人过起咱们的节日也还起劲!你瞧这划桨的,喝彩的,几乎都是他们!”
人群随着舟子的行进也如流云般行走,待过了一座大桥后,一众龙舟都被远远落下,只有两条龙舟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争先正酣。突然,一人从舟上跃起,两手成龙爪式,去抓另一条龙舟上的人,那被抓之人仿佛早就料到,双手格挡,随即当空斜飞,一脚往那人小腹上踢去!
这一下如电光石火,岸上的人都看愣了,却见那两人瞬间拆了几招,而划船的人仿若不见这两人的打斗,依旧青筋暴露,聚精会神,飞快地划船。这两人斗了片刻,都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划桨,而两只舟子都始终不落下风,一个似黑渊巨蛟,一个若青空飞龙,两个庞然大物在水上切磋,仿佛云遮雾笼,一时之间,水面扬起无数浪花,把两艘龙舟遮蔽得只留雾影。
这一下大家都来了兴趣,挤着拥着,都纷纷跟着两艘船跑。只见这两艘船不时又各有一人出手打斗,有时一人直欲挑战对方船上的两人,意图相当明显,就是要对方的船落后于己船。洛愚不禁暗想:“只是一个赛龙舟的比赛而已,这般拼命,不知为何。”
突地,只听暴喝声起,水面上登时溅起无数浪花,只见两艘船上分别只留了一人划船,而其余人都是腾空而起,或在半空中施展拳脚,或踩着船身拼斗厮杀,两艘船却兀自向前不停地行进,直到后头的船要赶了上来,这些人才回到座位上继续划船,却都已是鼻青脸肿,看起来好生悚然。
“铛”地一声锣响,只见龙舟到达了终点,那舟子上的蒙古人欢呼而起,声若山崩,而未能取得胜利的那条龙舟里的人,则如丧至亲,沉痛之色显然。
这边赛龙舟结束,长街上已有不少活动样式兴起。梨蓦拍拍洛愚肩膀,纤手遥指,只见长街路口处,一群人围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正叽叽喳喳地不知说些什么。两人凑过去,见那小摊子后,站着一个儒生打扮的蒙古人,他见洛愚和梨蓦两人过来,朗声道:“各位,在下再说一遍规则。一会儿我说文章题目,而诸位要背诵全篇,背的最多最全的人就是最后的胜者。”
只听一人问道:“最后胜者有什么奖励啊?”那人道:“可以得到十只新鲜的大甜粽!”只听一人问道:“除了这个呢?”
那蒙古人突然微微一笑,道:“除了这个,确实还有别的奖励,只是现在不是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