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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张婆子手臂上挂着的竹篮都滑在了地上,惊的哑口无言。
那卖东西的妇人看她如此大的反应,不由笑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那丁家二小姐本来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三天两头在这幽州闹事,不过那丁小公子的事可真是稀奇,听说他刚刚考完乡试,这眼看着放榜的时间就要到了,又在这节骨眼儿上除了这么件丑事。啧啧,当真是亲生姐弟呢。”
那妇人和边上的人聊得热络,也不顾张婆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走时连东西都忘了,只道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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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也没什么心情继续买东西,一路小跑着回到丁府上。
彼时张氏正在丁秀秀的房中,和她一起吃着早膳,丁秀秀看上去冷静了许多,偶尔和张氏闲聊笑上两声,远远便听见张婆子的喊声:“夫人!夫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氏皱了皱眉,扫兴的将手里的羹勺丢进碗里,用帕子抹了抹嘴,看了一眼张婆子,不耐道:“这一大清早的,胡说八道什么呢,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成这样。”
张婆子扑跪在张氏脚边,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表情一言难尽的说:“二、二小姐昨日、昨日的事情,被传出去了,现在全城都在疯传,二小姐妒忌府上女眷,背后耍心计……”
“什么!这群刁民!”丁秀秀瞪着眼拍了下桌子,张氏附在她手上拍了两下安抚,说道:“无碍,城里那些人就是爱背后嚼人舌根,大本事没有多少,我家女儿如此好看,早晚有人要上门提亲。”
“还不止呢!”张婆子苦着脸,“小少爷的事情也传出去了!传的比二小姐的还要严重!”
“什么——”张氏蓦地起身,身后的圆凳被她踢倒在地,“科儿的事情怎么能传出去呢!老爷明明说都已经打点好了的!是哪个贱嘴皮的下人传出去的!”
张氏呼吸渐渐加重,脑袋一片空白。
他们不惧丁秀秀的事被传,左右她的名声也不怎么敞亮,可是丁科和丁秀秀可不一样啊!女儿再养个两年嫁出去就管不着了,小儿子可是要考功名、光耀门楣的啊!
丁科几月前才刚刚考完乡试,而且听人说,他的策论写的可圈可点,是极有可能中举的,这眼看着还有几日就要放榜了,这时候怎么能传出弑姐的传闻呢!
“呃……”张氏急匆匆的还没走出丁秀秀的闺房大门,就被自己吓得两眼一翻白,晕了。
张婆子手忙脚乱的把人接到怀里,一遍遍喊人掐人中,一旁的下人也连忙下去找人,一片兵荒马乱。
丁秀秀坐在桌旁,双眼发直,她亦是很看重丁科的科举路。丁家是商人,处于士农工商最末等的地位,自从高祖皇帝放开科举制度,允许商人之子参加科举,变有许多商人意欲凭此改变身份地位。
若是丁科中了前三甲,她日后便是当官之人的姐姐,定当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丁秀秀一直想靠着丁科出头,可没想到就因为施轻罗,丁科的一条科举路,就要被迫终止了?!
“明明父亲都安排好了的,怎么会传出去……”丁秀秀攥紧了拳,拍案起身,“一定是施轻罗!”
丁秀秀怒火中烧,步子飞快的冲出闺房,张婆子阻拦不及,赶忙催促月杏,“快去把二小姐拦住!不能让二小姐胡来啊!”都已经是现在这个地步了,要是再去施轻罗那里闹,就更说不清了。
“快、快点把她、把她拦住。”张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死死抓着张婆子的衣襟,“你去拦,不能、不能让她闹!”凭丁秀秀的性子,月杏根本拦不住她。
张婆子当下把张氏交给月杏,转身便追着丁秀秀去了。
张氏泪流满面,“你们去、去告诉老爷,快把消息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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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显然不如丁秀秀的腿脚快。
沉香榭
施轻罗正坐在卧房边上的耳房小榻上,钟英坐着圆凳,在她身前举着圆绷绣花。
今日一早钟英便过了来,说是听她受了伤,前来探望的,二人一起用完早膳,钟英便说要帮她绣个手绢。
施轻罗在元国时,家里曾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习的女红,她的绣技极好,在边上时不时的提点钟英两句,二人的气氛还算是十分融洽。
不曾想却被个不识趣的人打断了。
“施轻罗!你这个贱人!小人!你给我滚出来!”
钟英一个晃神刺破了指尖。
施轻罗目光陡然凛冽。
红袖跌跌撞撞的进来,边走边喊,“小姐、小姐,二小姐来了!”
她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倒像是给丁秀秀带路似的,进了屋就躲在了角落。
钟英将手里的圆绷放下,怯生生的往施轻罗边上站了站,见丁秀秀气势汹汹的闯进,挪上前道:“二妹来了,施小姐她受了伤,不便见你,我们还……”
“啪——”
“滚开!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丁秀秀毫不客气的甩了个巴掌过去。
见钟英不肯让路,瞪着眼就要甩第二个。
施轻罗快步上前,右手扼住丁秀秀的腕,露出手腕上的半截白纱,“丁秀秀,你干什么!”
她直接直呼其名,半点看不出之前温顺恭敬的模样。
丁秀秀甩开她,冷笑道:“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这个小人!陷害我也就罢了,如今还把三弟的事到处宣扬,三弟要杀你那是你活该,我们丁家好心收留了你这么个被赶出来的庶女,你竟然连半点感恩都不知!”
施轻罗心里一怔,面上却淡定自若的回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推我下水是真,丁科要杀我也是真,你爹已经应允我要给个说法,我还没有要用如此手段来逼迫你们。”
只是不知被何人抢先了一步啊。
“你还不肯承认?我打死你——”丁秀秀冲上去就要和施轻罗厮打。
施轻罗肩上的伤还没好,丁秀秀又像个疯子一样的撒泼,她只能四处闪躲,屋内叮叮当当的东西掉了满地,几个名贵的瓷器和花瓶都掉在了地上。
施轻罗被她追到耳房门口,便想要出去,丁秀秀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
她刚刚迈出耳房的门槛,遥望见一个穿褂子的老婆子往这边跑来。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继而便是丁秀秀收不住的呼喊——
施轻罗扭头看去。
只见丁秀秀趴在地上,身前是一堆撞碎的花瓶碎片,几滴鲜血滴落在毫无瑕疵的白瓷片之上。
她身后的钟英和几个丫鬟一脸的惊恐。
丁秀秀颤抖着双手,后知后觉到脸上的刺痛,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