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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辰初,青颜便携手青玥、青云一同上了马车,直奔陈东家而去,一路之上街道的繁华热闹悄然传入三人耳畔,无形之中使得昨日刺杀的阴影淡化了许多。
然而只有青颜知晓,隐在暗处的青平、凌珊两人早已精神紧绷,即便是服侍在侧的以寒也同样是外松内紧。
她无奈而笑,伸手拍了拍以寒的手背,以示安慰,却迎上了其惊慌担忧的目光。
“小姐,到了!”马车缓缓停稳,而后是刘大恭敬的请示之声。
“咱们下去吧!”她微笑淡然,对青玥、青云说着。
众人相继下车,青玥、青云却看着面前的胡同呆了一呆,不是说要去学院吗?这里连私塾也不像呀!
“年前平之先生来到了这里,今儿是我送他老人家回学院的日子。”青颜随意说着,而后便带着两人并以寒走进了陈东的家中。
“先生——”
才一进入,便见杨平之一身儒袍,遗世独立般站在房门口,面容沉静,头微仰着,似在看着天空的太阳,又似沉浸于苦思之中,直至她的呼唤,方使他回神,下意识望将而去。
“你来了!”沧桑的声音仿若来自遥远的天地,充满了令人心疼的酸楚。
“嗯!听云翳说您一直想回学院,所以来送送您。”她莲步轻移,站在他的面前,看着白发苍苍,比起年前要憔悴许多的他,很是难过。
“为师又不是找不到,偏你要拦着,还非要亲送,这身上的伤可是好了?”
“已无大碍,至少送先生回去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呀!一直喜欢逞强,受了伤还是这般,真不知以后什么样的婆家能够忍受的了你的好强。”
杨平之无奈的摇头而笑,言语之充满了宠溺,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与伤悲。
“放心!您的徒儿必是个抢手的。对了,陈东、杏花、还有陈伯母呢?”
“今天是学院开学的日子,都去帮忙了,若不是你留下话来,此刻只怕为师也在学院了。”
“即是如此,那便出发吧!此次我可是带了未来的太子妃,还有四姐姐前来拜见先生呢!”她莞尔一笑,如春日百合很是暖人心脾。
“太子妃?是了!那是你大伯家的女儿,你认得再正常不过。”他略感惊讶,而后方发现站在门口满眼兴奋行止有礼的青玥,赞赏着点了点头。
“青玥拜见先生!”她进退有度,崇拜而落落大方的说着。青云一旁看着,好奇地眨了眨眼,也跟着行了一礼。
“嗯!端庄识礼,目光清澈,可见是个睿智的女子,与太子倒是极配!”他再次赞赏的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说着。
青玥俏脸微红,头微低垂着,眼见着是笑开了花。青云掩嘴而笑,活泼而乖巧的模样令杨平之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嘴角。
“先生,我们出发吧!”
“好!”
马车晃悠悠中向着城外驶去,青颜与杨平之坐在一辆马车之上,这是她强行要求的,有些话也只有在路上才有时间也之说起了。
“你这般赖在为师的车上,也不怕未来的太子妃挑你的理。”
“大姐姐是聪明人,必然知晓我有些话想与先生说。”
“太子妃,虽然初次相见,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必不是个蠢笨的,太子有了她,和你这个谋士,这江山也就收入囊中了。”他微怔,面容一暗,心不在焉的感慨着。
青颜定定地看着他苍老的侧颜,这便是天朝著名的大儒,众人望去,一身荣光,一世清明,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若非自己历经两世,只怕也无法体会他心中的痛。
“先生,血浓于水,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刻意去追求,血缘可不是随意就能够消散的。”
“什么?”他大惊,看着她天真而俏丽的容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她居然也知道。
“先生不必惊讶!这一次的刺杀过后,我便觉得那刺客极为奇怪,似想下杀手,又不想下杀手,尤其是那双眼睛,沉着冷静。所以好奇之下我调查了,结果没想到真的与先生有关。”她捂着右肩伤处,目露沉思,却并无怨责。
“你是说?不可能!”他震惊的直起身子,双眼睁大,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件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多年不联系,您又怎么知道他在做什么?虽然我还没有查出他现在在哪儿,或者是在谁的手下做事,但毫无疑问,现在是我的敌人,只是”
“只是什么?”他面色大变,一个是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一个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果有一天需要选择,身为当世大儒的他竟也升起了胆怯之心。
“只是总觉得他的心中似有什么苦衷,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他就在先生的身边,我不知他是带着敌意,还是善意,但我却不能让先生冒此风险,所以从您回学院起,凌武、凌丰会在暗中保护您。”
他默然,最近也曾感觉到似乎有个人在盯视着自己,原还以为是她派来的人,如今想来却不是,那人投注的视线,火热、痴怨、痛苦、甚至有一瞬间是疯狂的,虽然他也曾因此怀疑过,只是这种注视转瞬即逝,他也就转身便忘,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那种复杂、怨恨而又带着向往的目光也只有在他的身上才会有。
思及此,他猛的推开车门,看着外面的苍茫天地,双眼之中带着炙热与期待:“是你吗?是你吗?”
青颜看着他伛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觉其珍贵之处,想来他的心应该极为痛苦,然而这件事情即便是她也无法帮忙,心结还需系结的人方能打开。
她掀开车帘,已经到了城外,虽然天气依旧很冷,却已经能够感受到春的气息,这种万物复苏的活力总是能够带来美丽的心情。
某一刻,她忽然发现远处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视野之中,看不清容貌,却能够感觉到他火热的视线正落在车门口苍老的身影之上。
“小姐,可要前去看看?”青平驾马而来,望着那道身影很是忌惮。
“不用!这么久了都没有动手,说明他还有良知,再者还有先生的关系,所以若能让其投诚自是最好。”
“可是”
“我没事!保护好先生和大姐姐就是了,至于他就先放一放,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主动来与我说说他的故事。”
榆林关
常天佑刚操练新兵回到房中,便见一只信鸽趴在自己的桌面之上。
“拜见世子,属下暗中回京月余,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子平还未回归,也没有找到其任何踪迹;四皇子受了圣上批评,此刻正禁足于府中。”
看罢,将信点燃,看着信件于眼前一点点消失,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贞渝郡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四皇子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关系,而太子近来的变化好似也有着她的影子,这个看似弱小的郡君却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一切变化,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最让他担忧的便是荀子平,这个外冷内热的男子,给他的童年带来了很多的温暖,也相信此次的离去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可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哪里?
颜佑学院
青颜扶着杨平之走下马车,身后青玥、青云紧跟了上来,看着门庭若市的学院,两人都惊呆了,虽然早就听说了此处,也知道这里是很多女子都想来的天堂,可亲眼所见仍觉震憾。
“这里就是贞渝郡君的颜佑学院?真真是气势恢宏!”
“的确!我现在越来越想见见她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到。”
一行人身后忽然走来两名女孩,双眼亮晶晶的,可见心情是极好的,从其话语之中也能够感觉到她们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里。
“姐姐,你说我们真的能在这里念书吗?”最小的女孩身穿鹅黄色罗裙,束着双丫髻,极为可爱,一双杏眸很是惹人注意。
“应该可以的!我们先进去看看吧!”稍大些的女孩淡蓝罗裙,眉清目秀,名媛淑女的气息自然流露,使所有路过之人均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青颜与杨平之相视而笑,青玥与青云笑容灿烂,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忽然有些明白她的这翻安排,想来若暴露了身份,只怕要被围观且寸步难行吧!
不过这种感觉真真是极好的,这可是她们的妹妹呢!身为姐姐,能够拥有这样的妹妹真是天大的幸事。
“一直都知道你声名远播,却没想到在青州还会有这样的德行,看看这四周前来的人,无不是大家闺秀,却均对你充满了崇拜之情。”青玥终是没忍住,悄声在她的耳畔低咕着。
“这还要感谢先生愿意屈就此处,否则我自己可是做不到的。”她摇了摇头。
“你便不要谦虚了,若非你,为师也不可能来到此处!”杨平之只要想到他可能就在自己的身边,好心情便一散而去,如果可以,真的想退隐,与他找一处安静祥和的地方,过着平淡而温馨的日子。
“大婶,真的不可以吗?”
就在此时,远远地便听到了之前两名女子失落的声音,抬眼望去,竟是被陈母拦了下来,原因便是这二人并未提前报名,学院的规矩一向是来求学者定要提前三日报名,于三日后来此参加入学考试,只有通过了才能成为颜佑学院的一员。
“两位还是八月份再来,届时定要提前三日报名,此学院一向严格,对学生的品行也极为看重,只要品行过关,哪怕是贫穷子女亦可来此读书,且可以为学院做些事情,以补家用,两位一看便是出自书香门第,这品行定然是过关的,只是今日的升学考试二位真真是参与不得,否则先例一开,如何管理其他学生?”陈母语重心长,看其样子对她们很是赞赏,奈何无规矩不成方圆,因而只能好心规劝。
“可是”
“既然这样,那我们下次再来,届时定会按规矩行事,还望大婶多方照顾!”
稍小的女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其姐姐制止,虽有不甘,却并无怨言地施了一礼。
“这是自然。”陈母频频点头,并上前扶了她起来。
“多谢这位大婶,那我们姐妹便告辞了!”
“好!好!”
姐妹二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在路过青颜身旁之时,也未多加停留,直至两人上了马车,学院门前寥寥无几,方发现站在远处的杨平之等人。
“参见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