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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自己震荡想吐的脑袋,茅真黄幽怨的看了一眼秃地上的三人,转身晃晃悠悠的朝山下跑去。
本以为能听见上三宗点辛秘,谁能想到听的却是相互指责扯皮,更是一个个脾气死烂,说不高兴了就要动手。
茅真黄哪里还敢在待,看着冤枉之气淡去若隐若现的梁国西北地大营,此时不“回家”正在何时啊。
一趟荡芒之旅不易于九死一生!
珍惜小命的茅真黄经历过一次,这辈子都不想在经历第二次,而这荡芒之地,谁爱进谁进,他连看眼的心情都不会在生。
要不是被阐幽薇那个大能浑身激发的气势冲的头脑发晕泛恶心,茅真黄都恨不得在长两只脚,四蹄并进顺着这条小路跑下山。
砰!
心不在焉的茅真黄直接摔了一个够抢屎,可能是身体太过“圆润”,着地之后更是顺着山路朝下接连滚了三滚,要不是撞在一棵大树之上,估计剩下路程可能要比走来的快太多。
“呼~~~”
只敢天旋地转的茅真黄艰难的爬起身子,然后倚靠在大树根上仰天就是一阵呆滞,他感觉自己攒了二十八年的人品,随着那枚朱果下了肚皮之后,似乎已经全部被败光。
怎么也是一名堂堂九重天命修士,差一步就能筑基的选手,走路居然还能被绊倒,这也忒打脸了点。
缓了半天感觉自己大脑清醒了点之后,茅真黄才站起身子爬出草丛对着刚才“跌倒”之地看了一眼。
一具死尸!
侧卧的倒在下山路的正中间。
上到跟前对其屁股踹了两脚,无所动,真是一具死尸。
茅真黄皱着眉头对其周身扫视了两眼,一身天清宗袍服,面相青黑双眼暴凸,似乎没有一点致命伤痕。
“吓死的这是?”
茅真黄对着山上望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一眼将他绊倒的死尸。
这四周这般死的五宗修士最少十多个。估计是之前如他一般误入了这荡芒之地,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虚幻场景给生生吓死的。
明白对方死因之后,茅真黄在看此人之时大盘子脸就是一阵嘿笑,猫下腰身对其一顿上下其手。
能发一笔小财!
“臭穷酸!两枚玄阳晶璨,五张黄符箓,这也敢闯荡芒死地?你不死谁死。”
起身的茅真黄对着这具天宗宗死尸的修士就是一句破口大骂。
比他还穷!
不过好在能安慰安慰他的是此地这样的尸体十多具。
连摸了四五具这样的尸体,看见蚊子都要卸条腿的茅真黄共搜到八枚玄晶,黄符箓二十七张。
不过当摸到第六具尸体之时,茅真黄摸不下去了。
眼前一锃亮的大光头就在脚底下一个土坑里反光!
“翟秃子!”
茅真黄扔下手中的死尸,吼叫一声就急忙的跳进土坑,扒拉开一堆的乱草,果然是翟老六那秃子!
摸着冰凉的躯体,茅真黄手抖的往鼻息上探了探,感知了半天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气喘。
不过就是有,也是气若游丝。
扒开对方破烂的衣袍,侧耳对着其心脏位置听了听。
“这样老贼你都不死,老天真是不开眼!”
感知到对方微弱心跳的茅真黄,张嘴对着他那张青紫的脸就是一顿喷。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经历了什么,不过对方似乎在自己心神要崩溃之前闭气行了龟息术,这般才保住自己一条狗命。
而要不是茅真黄发现他,这老秃子就算在闭气龟息,估计也撑不了一天。
“救你这条老狗,最少要浪费胖爷三块玄阳晶璨。”
茅真黄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刚淘弄来的七八玄晶,对着一具“死尸”的翟老六就是句抱怨。
“道生说我脑后有一丝黄光,要不是这一点本善,你这个老东西估计非要交代这不可。”抱怨归抱怨,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在一堆的黄符咒当中翻找出两张火云符咒,茅真黄随手将其拍在身旁的一棵烂木桩之上。
一阵噼啪作响,身前顿起火炬之光。
翟老六不是伤了,而是心神消耗严重晕死过去,在加上近冬的天一早一晚寒气逼人,也说不上萎在这坑里待了多久,饥寒交迫使其气若游丝的情况占了主要。
放一个大火炬给其暖暖身子,而茅真黄抱着这老秃子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将其放在火炬远处,然后瞧了对方的大光头一眼朝着林子中钻了进去。
不一会在钻回来的茅真黄,手中已经抱了一大块褐黄的葛根。
回头看了眼还是昏死不醒的翟老六,抓起苍老的爪子给其一手握了一块玄晶,然后开始熬野葛粥。
而剩下的就是等待,当其手上两枚玄晶被消耗掉,就是这老秃子醒来要吃食的时候。
透着树林间仅有的一点人间烟火,听着野葛粥咕嘟冒泡的响沸,茅真黄不知道哪里升腾起了一股孤独的情绪。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勾心斗角,与山下那片闪烁着灯火的军营仅不足半山的距离,却隔出了一片世界,也隔出了两方不同的境地。
茅真黄不由的扣心自问,这也许可能就是他搭救翟老六深层内心原因。
在他心深处,翟老六这个秃子似乎潜在意识当中已经脱离了上级的定义,变成了朋友!
即使这老货一直不少坑他。
“朋友”这两个字出现在一名修士的头上可真是太不容易,因为这是一群人前可勾肩搭背,人后相互捅刀子的主。
不过此时此刻给茅真黄的感觉就是这二字。
“咳咳....咳....水.....水....”
入神的茅真黄思绪被一虚弱的叫声打断,回头看了一眼,本是挺尸的翟老六歪着头在有气无力的望着他。
转身扶起这老倌,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对着他干瘪的嘴唇慢慢给其润了润。
“香......”
“厉害了哈!都要死了还能有情调喝出味道来。”
茅真黄忍不住看了一眼这老货,这是一个无论生活怎么烂,都能过的稍微比别人精致那么一点的人。
自从他来到梁国西北地遇见他这么多年,对方皆如是。
“来点粥!”
翟老六喝了点茅真黄的“酒水”后精神有点放亮,抬手指了指火上冒着热气的破锅就是一句。
“三十年份的野葛可是不好找,你个老东西有福了。”
装了一碗浓稠的野葛粥,小心的递到翟老六手上,此物是个好东西,治阴虚消渴,脾虚泄泻,就是味道有点辛。
“怎么,找到宝藏没?”茅真黄看着烫的直翻白眼的翟老六打趣了一句。
两枚玄晶璨垫底,这老货是死不了了,剩下虚弱不堪的身子也只能靠着眼前这锅热粥。
“秃子我就是个宝藏!还找什么,着相了着相了。”
连干三碗稠粥的翟老六,一张青紫色死人脸已经泛起红晕,其狼吞虎咽的模样更是让茅真黄食指大动,忍不住给自己盛了一碗在这老东西身边跟着吸溜。
“活着长久确实是个财富,而你这老东西也跟我们不一样,没必要去争那拼命财。”
“实在话!秃子我无儿无女的,活过今天有没有明天还是两说,怎么舒坦怎么活才最是正经。”
抱着空碗的翟老六就是声感叹,几碗野葛粥下肚,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要死的秃子,估计给其一把刀,此时都能手刃二三人。
“要不要再来一碗?喝完感觉全身泛热,似乎没比那大人参差多少。”
“盛一碗!到了我这岁数难得喝的香甜。”吧嗒吧嗒嘴的翟老六朝着破锅里望了望,吃了这般的多,似乎也有点意犹未尽。
茅真黄又给这老东西端了一碗,瞥着他笑道:“死过一回大彻大悟了?”
“不是,其实早就看透了,只不过这次鬼迷心窍罢了!”
一声哀唉叹,本是食欲大增的翟老六端着碗豁然有点没了食欲。
情绪这种东西好像能传染,看着心情有点低落的光头,茅真黄也刹那愣顿了半晌。
此时山下梁国的军营也已经炊烟袅袅,笔直飘上天空的青烟将星星点点的夜映衬上一层朦胧,而朦胧之中更是带来一阵阵的饭香。
茅真黄闻着窜进鼻中那似有似无的闻道,就知道定是米饭配炖咸山野菜!
而这种吃了十二年的味道,是短短几日挪不出记忆的。
看了眼手中有点发凉的野葛粥,捧在手中狠狠地吸溜了一口,即使味道辛的有点泛涩,更是无丁点盐巴,茅真黄也感觉这碗粥比军营里的饭菜香甜。
因为此刻让他不知怎的,想起了儿时在观楼宗藏书阁看过的一本书上,令其记忆犹新的一段话。
“流年的光阴里,曾几何时
踏着幽幽的暗香,为自由寻寻觅觅!”
那时根本不懂自由这二字是什么,而发现懂了之后已经没了这种东西。
不过还好!
这一程人生路耽搁了仅是十二年之久,而不是一辈子!
这让他很雀跃,即使手中的野葛粥不是那么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