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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佩儿站在姜静公寓的门口,警戒线的外面,惊魂未定地告诉瞿子冲:“我从昨晚开始联系不上夏安安和裴健,只好联系他俩的工作单位,从幼儿园得知夏安安有个闺蜜姜静,关系很好,好不容易才要来了姜静的电话和地址。我一大早赶过来,敲门没人回应,打姜静手机,铃声居然在屋子里响起。我试着开门,结果门居然没锁!”
瞿子冲暗想,这个杀死姜静的凶手一定就是意图杀死夏安安和裴健的杀手,而这个杀手,应该就是那个大人物的爪牙。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那个大人物高枕无忧,不必为他犯下的罪行负责而已。凶手的目的一定是夏安安,这么说来,也许夏安安和裴健并没有死,只是躲了起来,凶手是来逼问姜静夏安安的所在的,到最后,不知道姜静是否给了凶手答案,因为不管姜静说不说,凶手都会杀她灭口的,凶手本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对他来说,杀一个跟杀一打,是一样的。
冉斯年只在案发现场呆了仅仅两分钟便又转身出来,对着瞿子冲说:“瞿队,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饶佩儿一听说冉斯年要回家,也要跟着回去,因为她刚刚听冉斯年和瞿子冲说什么夏安安的事儿跟什么造谣大王有关,急着想向冉斯年问个明白。
因为饶佩儿受到了些惊吓,所以由冉斯年驾驶,他一边开车一边把自己的推理讲给饶佩儿听,最后总结:“看来夏安安和裴健惹上的真的是个大人物,现在小茜不知所踪,有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夏安安和裴健也成了惊弓之鸟躲了起来,这个大人物手下的杀手恐怕还没有罢手的意思。如果你再掺和进这事情里,恐怕你就会是下一个姜静。听我的,这事儿还是交给警方。”
饶佩儿不以为然,“你这样就怕了?就连人家小茜都敢于站出来讨回公道,公然跟那个大人物作对,你连个女人都不如?冉斯年,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冉斯年阴着一张脸,低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做无畏的牺牲,否则我早就……”
“早就什么?”饶佩儿也许是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相信冉斯年会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她一直想让冉斯年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让她接受的解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难言之隐?”
冉斯年咬住嘴唇,纠结了会儿,还是开口,“我曾经有个助理,她叫贾若凡,是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小姑娘。”
饶佩儿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听下去,可是冉斯年却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侧目一看,冉斯年面部紧绷,眼神里尽是哀伤。
“怎么?这个贾若凡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到底是喜欢苗玫还是贾若凡啊?”饶佩儿大大咧咧地问。
冉斯年从回忆的漩涡里脱身,继续讲述:“我对贾若凡的感情就像是妹妹一样,她是我的学妹,还一直很崇拜我和苗玫,说我们是她的榜样。一年前,我是个心理咨询师,苗玫是我的未婚妻,贾若凡是我的得力助手。可是一场爆炸事件把一切都改变了。那次针对我的别有用心的爆炸之后,我虽然幸免于难,可是却落了个脸盲的后遗症,这都不算什么,那之后我的女患者也莫名其妙地自杀,我被行业驱逐,苗玫对我失望至极,跟我分手。这都不算什么!只是贾若凡她,她当时正好就在我的办公室……她等于是替我被,被……到最后,她连个全尸都拼凑不全!”
饶佩儿捂住嘴巴,被最后那句“拼凑不全”震撼到了,怪不得,怪不得冉斯年的眼神会这样哀伤,怪不得他会带着些许哽咽的腔调。原来曾经有个年轻女孩替他成了受害者,就像是这件案子里的姜静,无辜被卷入事件的姜静!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女患者把我卷入了某个事件之中,她的梦里蕴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背后那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不惜要炸死我这个企图挖掘秘密的人,这样还不够,他们还一手策划制造了女患者的自杀,”冉斯年渐渐恢复冷静,用平静的语调叙述,“如果当初我在发觉女患者的梦境不对劲的时候就放弃深究的话,贾若凡她也不会惨死。这一年里,我始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调查那个女患者,就是担心我的异动又会招惹到那背后的人物或者是组织,我们如此渺小,硬碰硬只是自寻死路,懂吗?”
饶佩儿可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理由,足够充分的理由,她不再责怪冉斯年的胆小,但是对于这种坐视不理的态度,她仍旧不能苟同,“我理解,可是,关于这个大人物的案子,如果让你现在退出,你能够心安理得,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尽力吧,”冉斯年叹了口气,“相信瞿队会查出真相的,我也已经答应了他,今晚帮他最后一次,当然,是针对这件案子的最后一次。我劝你也及早脱身,说不定那个大人物的爪牙,那个杀手也已经盯上你了,我可不希望被你连累,就像当初我连累贾若凡一样。”
饶佩儿反应了一下,心想,也许这话应该反过来琢磨,冉斯年当初拒绝帮忙,牵扯进得罪大人物的事件里,也许也是担心会连累自己这个现任的“女助理”?想到这里,饶佩儿苦笑自嘲,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
晚上,冉斯年躺在床上,给自己和自己的梦下达了两个命令,第一,要重回造谣大王指定的三个地方,在监控视频里寻找那个杀人未遂的杀手;第二,要重回姜静的家,案发现场,寻找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公交车终点站、美食广场和候车室,冉斯年在梦里继续辗转于这三个地点,在人头攒动中寻找目标,这一次,在他的命令之下,潜意识的确忽略了昨晚梦里的主角夏安安和裴健,专心寻找那个出现在他们俩人周围的可疑分子,可是一趟转回来,冉斯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分子!
没有,夏安安和裴健身边并没有出现什么行为鬼祟的人,甚至没有一个行为特征相同的人。冉斯年足足在这三个地方来回寻觅了三趟,就是没有找到目标。也就是说,要么是杀手根本就没有出现,要么就是杀手出现了三次全都表现完美,而且三次出现,表现出了三种不同的行为特征,就连最细微的一些肢体角度,全都各不相同。冉斯年知道,第二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如果是在现实中,冉斯年会因为脸盲,而且对每个人的行为特征观察得不够到位,而导致他认不出一些见过的人,可是在梦里,冉斯年的观察能力绝对是明察秋毫的,只要是他见过的人,那个人的行为特征便会放大百倍存储在潜意识里,可以随意被提取认知,再次见面,如非那个人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否则冉斯年是不可能认不出的。而在梦里,冉斯年并没有见到哪个人一动不动的身处公交车站、美食广场和候车室,如果真有人一动不动的话,在候车室还好说,可以是装睡,可是要是在公交车站和美食广场,那样的人就只会更加引起冉斯年的注意的。
所以冉斯年认定的结果是,杀手根本就没有现身,他不在那三个现场!
一眨眼的工夫,冉斯年已经从候车站瞬移到了姜静的家,也就是案发现场。这里如白天一样,非常整洁,除了死者所躺的床单有些褶皱之外,其余家具摆设都维持着原来的状态,要说凶手在杀人后又帮姜静整理了房间,以防自己留下什么痕迹的话,那么这个凶手的确就是个胆大心细的职业杀手;但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一击即中,房间里根本没有打斗,这也说明凶手就是个职业杀手,动作干净利落。
冉斯年在扫视过房间的大致情况后,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房间唯一的一扇大窗上,他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突然间,他的目光锁定了对面大楼比姜静家高一层的一扇窗户上,就好像镜头在迅速拉近一样不断放大影像,把那扇窗子后一秒钟内发生的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紧接着,冉斯年的视线又成了慢镜头,所以那扇窗子前一闪而过的人影、人影手里拿着个那个黑色物体,还有迅速拉紧的窗帘,都被冉斯年定格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
原来,姜静的案子,他们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目击证人。这个有用望远镜偷窥对面大楼癖好的年轻男人,极有可能在昨晚也在偷窥,看到了姜静房间里的凶手。这个偷窥的目击者在白天警察赶到后也依旧好奇地偷窥着这边的情形,通过望远镜发现了冉斯年透过窗子往他的方向望去,所以情急之下才缩回身子,拉上窗帘。
冉斯年走到床边,低头去看姜静的尸体。姜静平躺在床上,双手交错放在腹部,这明显是凶手为姜静摆出来的安详的姿势。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也许凶手对姜静有一定的愧疚感吧?
眼神从姜静的尸体上扫过,刚要离开床的时候,冉斯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是姜静的床单。这是粉红色碎花床单,上面每一朵红色小花都有五个花瓣,只有其中一朵,在床脚不起眼的位置上的一朵花,却有六个花瓣。
难道是血滴?不对啊,姜静是被勒死的,她全身上下应该没有出血点才对。那么这滴血是凶手的?
冉斯年又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遍,类似血滴的红点只有这么一处。难道其他血迹都被凶手擦拭过了?只剩下滴在床单的这一小滴被凶手忽视了?
不知道瞿子冲那边是不是也忽略了床单上的这一小滴疑似血迹的小红点。冉斯年心想,也许这只是床单在印染时候的一个小瑕疵而已,就算真的是血迹,现在连个嫌疑人都没有,又能跟谁去比对呢?
早上醒来洗漱完毕后,冉斯年接到了瞿子冲的电话,瞿子冲说他正在往他这里赶,冉斯年听得出瞿子冲颇为兴奋,一定是以为冉斯年的梦又会给他指明一个调查方向,案件很快会有进展,可冉斯年知道,自己要让瞿子冲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