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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微微皱眉,他略一思索,道:“你去传个话,让殿外侍卫放行,就回去休息吧。”
玄武如获大赦,“是,属下立刻去办。毂”
床.上素珍却慌了手脚,狠狠瞪着他,“你要幽会自己出去,让她进来这是闹那样?”
她手忙脚乱整了整衣裳,便要跳下.床去找地藏。连玉睨着她,神色好笑,“谁让你藏起来了,你就大大方方在这待着。”
素珍本来很有些恼火,试问她怎能对情敌造访喜欢起来,正正份外眼红,听到这话却瞬间被治愈铨。
可是,低头一看自己被扯坏的官袍,她就提不起劲,嘀咕着下.床。连玉叹了口气,在她颊上亲了下,命令道:“床.上躺好。要听要睡随便你。”
他很快下了床,穿好靴子,又仔细将帷帐拉掩好,自己低头整理了下袍服,重新点燃了灯火,方才在前方桌前坐下。
时间倒是恰好。
“皇上,双.城姑娘到。”
门外,内侍小心翼翼报了声,轻轻推门,将双城带了进来,又识趣的退下,轻轻带上门。
灯火微滢中,连玉发髻仅以一只碧玉簪子簪着,几绺发丝微微垂了下来,更添几分秀俊,想是匆忙起来,但他眉眼平和,倒并无一丝被吵醒的愠色。
她心里稍安,上前道:“皇上今晚答应过来,后来却遣人送来一笺,说改日再聊,双城心中有事,却始终睡不踏实,冒昧到访,请皇上恕罪。”
连玉道:“不罪。有什么双城不妨直说。另外,朕也有话对你说。你先说罢。”
他神色如晦,双城摸不准他此刻心思,但满腹的情愫让她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的迫切就倒了出来,“皇上今晚让人送来一笺,说不能赴约,改日再谈,是因为……李怀素?”
连玉竟毫不犹豫,“是。方才她还病着,朕走不开。”
双城心下一疼,几乎是冷笑着反问,“她三次五番忤逆你,你却三番五次舍不得她?你不是爱她能办案,侍君为民。她如今什么也办不了,你还喜欢她?那你今晚为何答应娶我!”
连玉目光出奇的透出丝柔和,“朕喜欢她,不仅是因为她能办案。”
“朕今晚打算纳你为妃,是因为朕知道你不喜欢权非同,你和他在岷州更是起了龌龊,朕不可能让你落到他手里。但仅此而已。朕日后会安排你秘密出宫,你可以过回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语锋一转,神色也是一整,眉宇间俨然透着一副关切又疏离的意味。
双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她方才就察觉出来,权非同在宴上提亲,其意是要连玉开口纳她,虽然她不知权非同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她还是顺势而上,装出一副难为的模样,端看连玉反应。
连玉果然开了口。
她以为,他心里对她是有感觉的,毕竟,她用心办成了岷州的案子,这过程中,两人合作默契。她认为,至少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可是,他本在谈笑风生,无懈可击败的应对着权非同的攻击,她一昏倒,他却抛下了所有人,甚至斥了连捷,抱她离去。
那吃紧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她在寝宫等他过来,收到的却是他命人送来的信笺,她便寻思,闹了半宿,将李怀素送走,他也累了,需要歇息。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过了来,想借今晚的喜悦告诉他所有情意。
哪知,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一句“仅此而已”。
她只觉满心愤恨,满心悲凉,看着他,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你在宴上答应我赴约,其实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吧。我该早有觉悟。在岷州,你每晚都吹笛,其实是吹给她听,我弹琴附和,你派人告诉我,让我莫弹,不是怜惜我的手指,是你根本无心和我合奏。你送我披风,我如获至宝,随身戴着,小心收藏,你却让白虎拿回去。”
连玉抿唇不语。
双城仿佛被人重重击了一记,心都是麻的。
她双拳紧握,厉声质问,“李怀素这女人来历不明,心怀城.府,并不是真心爱你,她爱的只是你的权位。你可曾看到我付出的努力,因为你而付出的努力……”
她眼圈红透,浑身透出一股浓重的凄戚,连玉心中虽是刚硬如铁,也不觉微微一紧。
他无法看到这双酷似阿萝的眼眸哭得如此伤心,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他几乎忍不住上前,给这女子几句温言软语,可是,他所爱的人就在背后,他没有让她回避,就是不希望她想岔。若他这样做了,她不会高兴。他不要她胡思乱想!
双城看他眉宇微锁成川,却始终毫无动静,心下悲苦,正要说话,目光猛然绞到一处。
床.下还有一双靴子!
他今晚召妃子侍寝了?!
她心头狠狠一撞,又随即否定。不,那不是女人的绣鞋,分明是双男式鞋靴。
李怀素还在这里?!他们……他们……
她难受得心口也为之一窒,几乎便要冲过去揭开帐子。
她咬紧牙,狠狠压下冲动。连玉眼梢微抬,似乎已猜到她所想,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他举手投足间就像个偏偏有礼的贵公子,但眉宇间那抹不屑解释的姿态,却提点着她,他是君王!他以他的方式在宠爱着一个女人!
这几乎把她击溃,她举起手,不假思索,便挥了过去。
连玉没有避。
俊美的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她又惊又疼,他不避?他竟然不避!
他拧眉看着她。她狠狠叫道:“这是你欠我姐姐的,你变了心!”
她终于忍不住,奔到床帷前猛地拉开了帐子。素珍披散着头发,其实不待双城过来,她听到声音不对,也惊得起了来。
两人四目相对,双城眼中是浓墨般无法化开的怒恨,素珍却是一片苦涩。
“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硬生生插进到别人的感情中去。”
双城冷冷说着,手掌狠狠挥了过去。很多年前,她比这李怀素更恣意十倍!
素珍像连玉一般,没有避。
连玉心里其实很愧疚吧。
她并不觉得他欠了阿萝什么,他只是想清楚自己的责任,晚了赴约,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阿萝没有错,连月同样没有错。
而自己更没有亏欠阿萝。
阿萝已经死了,双城不该借此困住连玉。
可是,如果借由双城的手,可以让连玉对阿萝的愧疚减少一点,她愿意和他一样。
她闭眼说道:“顾双城,你没有权利,以你姐姐的名义去伤害她心爱的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我喜欢的人,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双城冷笑,“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是至死不渝!”
预期的疼痛没有下来,她有些错愕地睁开眼睛,只见连玉挡在她面前,一手握住双城手腕,眸光凌厉逼人,“是朕欠你姐姐的,和她无关,你若敢碰她,朕不会饶过你。”
他目中寒光毕露,手中劲道更是大如钢箍。
双城只觉脑中“啪”的一声,有什么好似断了,她双眼含泪,死死看着连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对我做过的事。除非,你真的不爱阿萝了!”
她使劲挣脱,连玉也不拦她,立刻放开手。
双城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素珍不觉蹙眉,双城出门前,泠泠看向她那一眼,让她如坐针毡。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搂了过来。
“双城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连玉眸中藏着一丝复杂难懂的情愫。
素珍哪能不在意,但在意的不是双城,而是阿萝,连玉对妹妹尚且如此,竟不挡那记耳光,那对阿萝……可他为她斥退双城,她终是把那丝深深的不安都使劲压进心底,抚着他的脸,心疼起来,“疼不疼?”
连玉坏坏一笑,涎着脸道:“媳妇儿吹吹就不疼。”
素珍心底那抹阴郁仿佛被这话一吹而散。
两人又闹腾一阵,素珍身上还带着病,很快便在他怀里睡熟了。
连玉却不曾入睡,深深看着怀中人的睡颜。
她心里还没放下那个人。
他阴鸷一笑。
那天无意激她,只是,她没心没肺,他方才怒而伤她。
你真没有阿萝对我好。可我……李怀素,此刻,你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他嘴角勾出丝自嘲的弧度。想将她摇醒问话,却又希望她亲自向他坦白。
临近五更的时候,明初炎亲自过来叫早——一众内侍心腹都知道,帝殿这边昨晚对外宣称,李怀素醒转,已被遣送出宫,实则人还在天子床.上,几名贴身侍卫今早心照不宣的没有过来,这边更是谁敢叫早,最后,只好将明炎初请了过来。
连玉着实有些窝火,半宿都在做梦,两张相似又不像的容颜在梦中叠加浮现,这才将将睡着,又被吵醒。
他哑沉的回了句,“朕起了,明炎初,你别乱嚷嚷了。”
“是。”
明炎初隔着门,也是一头冷汗。
连玉揉揉眉心,想起梦中那张熟悉的容颜,心头狠狠一抽,拳头倏地握紧,眸光已是一黯。
只是,当目光落到旁边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嘴角不觉爬上一丝笑意。
这女人怎么睡成这副德行!这嘴角还挂着口水,只是那小巧的眉眼看去多纯净便有多纯净,两颊淡淡的小雀斑,更是平添了几分乖腻,将平日的滑头和诡计都敛去。
粉唇微嘟,供人采撷。
他咽喉一紧,俯身便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吻既毕,想替她擦去嘴角涎沫,哪知,这袖子却岿然不动,他略一相扯,她便皱眉直往他怀里钻。
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这左手衣袖正被人家大刺刺枕着。
他哭笑不得,只好改用右手,往她嘴角揩去。
素珍哼了一声,仍睡得天昏地暗。
他好气又好笑,心中却越发柔软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媳妇儿醒醒,你把我袖子压着了。”
素珍蹙着眉又往他怀里蹭,迷迷糊糊叫,“别吵我睡觉,否则,手起刀落……”
她怎么就记得手起刀落!连玉失笑,见她眼底下一圈黑晕,私.心想让她多睡一会,反正上朝与否,他说了算!便单手将她脑袋托起,尝试将袖子拔出来,她却似乎和他作对似的,伸手扒紧他的袖子。
他暗咒一声,“小混蛋!”
但眼看她眉心皱紧,隐隐是醒来的迹象,他虽已被折腾出一身毛汗,还是决定放弃,揉揉她的发,低声道:“睡吧。”
素珍仿佛听到他的话,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压低声音道:“明炎初,进来!”
“是是是,奴.才来了。”
明炎初匆忙奔进,连玉已撩起床.帐,他一见床第情景,虽早料到几分,还是有些脸红耳臊,支吾着道:“皇上,可需奴.才让敬事房将昨晚李…提……李姑.娘和皇上……嗯嗯记下来?”
“不必。替朕找把剪子过来!”
“噢,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