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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们都退出去了,落英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以为是元宝炬自知理亏,怕更多人知道。他毕竟是天子之尊,不能当着那么多奴婢的面向她认错,赔罪吧。落英心里的怒火倒被压下去不少。
“这事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元宝炬还是用鲜卑语问道。
落英一怔,她觉得皇帝该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但是他这么一问也就是等于间接承认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她没从元宝炬的表情里看到对她的愧疚,也没看出来他有要给她赔罪的意思。这难道不是他对她的辜负吗?
“主上难道是想一直瞒着我不成?既然大魏已经决意和柔然修好,陛下立我为皇后,要的不是柔然公主的身份吗?若是陛下以诚意待我,我自然会让两国和睦。陛下若是没有这个诚意,又何必一定立我为皇后,不如将我送回柔然去好了。”落英把心里的想法直来直去地就倒了出来,她也希望元宝炬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
听落英一再把问题扯到大魏和柔然的关系上元宝炬的头更疼了。私下里他和落英马上就是夫妇,夫妇之间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往国事上扯?再说落英张口闭口“两国”,在元宝炬听起来就是柔然自抬身份,因为在他心里柔然不过是个部落,柔然所谓的可汗也是大魏所赐封的“朔方郡公”,哪里就成了两国呢?
“孤已经决意立公主为皇后,公主何必和前人斤斤计较,她已经废了名位,哪里能和公主相较?”知道柔然的份量,元宝炬不得不耐心对落英解释。“她毕竟是太子生母,虽没有了皇后的名位,难道真要看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不成?说探望也不过是偶一为之的事,公主若是心里不快就该当作不知道。”元宝炬更头疼的是他还要去教她怎么做皇后。
“既是前人就该断得干干净净,陛下怎么还藕断丝连?太子是太子,太子也是大魏未来的皇帝,难道就不要和柔然修好了吗?”落英不由自主地又*上两步,冲动之下就把怒火全发了出来,“陛下以后不许再见乙弗氏。若是不想大魏和柔然不睦就不许再见她。”
“你!”元宝炬竟是被她*到了绝处。<>就是宇文泰也没这么*迫过她。何况宇文泰是心系社稷,能对他放宽松的之处也没为难过他。像落英这样蛮不讲理,自以为是,又这么不客气的,元宝炬从前真是想都没想到过,心里这时突然怀念起月娥的好来。
落英看元宝炬先是怒到极点,后又忍了下去,然后便是失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她顿时就生了疑,瞪着元宝炬。
元宝炬双目血红也瞪着她,下意识地也走近两步,那样子像是冷静观察等着对猎物一击致死的猎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落英忽然觉得这个大魏皇帝,她未来的夫君其实是个心里很有血性的男人,不像是外表看到的那样。他平和,他容忍,不代表他胸中没有血性。而且刚才他肯对她解释,也算是给了她面子,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想收收脾气,偏偏她又不会这个。
“孤既然已经答应了立公主为皇后就不会后悔。”元宝炬最终还是耐下性子来,“大婚在即,公主也不必这么大火气添了不吉之兆。大婚后公主只须安居凤仪殿,修修妇礼,孤也就别无所求了。至于国事,用不着公主多这一份心思,自然有大丞相在。”元宝炬越说越情绪平静下来,最后淡淡道,“天气热,公主这么风风火火地来去匆匆,累了半天,也该回去休息了。”
落英突然明白了元宝炬的意思。凤仪殿,她都不知道在哪里。他的意思是说,大婚以后就让她居住在凤仪殿?还嫌她不懂妇礼?在柔然的王庭她尚能有些自由,难道以后在这重重宫墙的长安魏宫中她就只能幽闭一处了吗?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下来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没来得及说的话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
落英的心里只剩下失落了。
外面的宦官、奴婢们大多听不懂鲜卑语,听到里面皇帝和柔然公主你来我往、语气激烈地争吵,外面的气氛也紧张得像是空气都会要爆裂一样。
桃蕊是听得懂鲜卑语的,她紧张得也快要窒息了。<>知道落英公主在可汗处不是那个最受疼爱的女儿,没想到到了魏宫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就这么抑止不住地爆发出来了。她明白公主是渴望得到未来夫君的宠爱,不希望他像她的汗父一样对她孰视无睹。但是过分的希望和争取变得太心急,要求太高,而又爆发得太快,反倒失了分寸。
桃蕊生怕事情再发展下去不可收拾,悄悄命人出宫去,赶紧去请公主的弟弟、世子秃突佳来。
这些日子天气好。别人觉得已经有些暑热,长公主元玉英倒不觉得。太医令尽心调理,她已经康复了许多。虽然知道是久病之身难见起色,但总算不用****在卧榻上躺在冷的内寝中不能出门了。
觉得太阳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坐在大丞相府园子里的湖边垂柳下,夏日的风吹得浑身所有的霉和药气全都散尽了。南乔执着一柄团扇立于长公主身后轻摇,怕她受了暑气。若是风太大了吹过时,或是觉得阳光太烈,又可以用扇子替长公主略挡一挡。
元玉英今日兴致特别好,和云姜在湖边说了好半天的话,两个人相谈甚欢。看着时辰不短了,云姜看一眼南乔,两个人心思相同,都觉得该把长公主劝回去休息,怕她在湖边坐久了病体承受不住。
这时看到有个奴婢匆匆而来,显然是有事要回禀。这个奴婢专司往来宫中之事,元玉英也一眼就看到了,自然能想到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当作没看到,不动声色地又向云姜笑道,“府里的事你管得甚好,照此行事,有什么你压不住的便来回我,我自然不让你为难。”
这时奴婢已经走到近前施了礼,像是有什么事要回,但看到云姜便犹豫着没说话。南乔一边打扇一边看着她。
云姜也看出端倪,起身便要辞去。
元玉英抬手制止了她,向那奴婢吩咐道,“有何事回禀?以后宫里的事无须瞒着云姬。”
那个奴婢听主母称云姜为“云姬”稍有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了。<>云姜代长公主掌管府中的事也有段日子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况且云姜得宠已是府里人都知道的。
那奴婢又看一眼南乔,也含笑看着她,正等着听她回话。“昭阳殿里命回禀长公主殿下,刚刚柔然公主突然闯入主上寝殿和主上大吵大闹了一回。”
柔然公主如今只算是客居,居然就敢闯皇帝寝宫,还大吵大闹,这真是把元玉英都惊到了。连南乔都忘了打扇,脱口问道,“为何吵闹?”
只有云姜一边静听,安静得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奴婢知道南乔问就是主母问,赶紧回道,“就是因为主上托付郎主去太白山的事。”
奴婢没明说,但是元玉英和南乔一听就知道是为了乙弗氏。
元玉英刚刚放松了一上午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这个柔然公主这么不懂事,只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敢以未嫁之身闯到皇帝寝殿里去大吵大闹,以后更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往后事情严重了,那就有可能防碍到国事。那和亲不是修好,反倒成了对结盟的破坏。大魏现在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柔然这个盟友的,怎么以柔克刚钳制这个柔然公主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说是公主刚走,还没说出昭阳殿的门,主上就在里面发起脾气来,把什么铜镜、博山炉、碧玉瑞兽都给砸了。”回禀的奴婢一边看着主母的神色,一边又加了几句。
元玉英从来不知道元宝炬还有这么大的脾气。但她心里立刻就是一惊,不发脾气的人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也未必都是因为这一件事,可见心里积的郁气实在是太多了,时间也太久了。
让那奴婢退了下去,南乔俯下身子来把长公主肩臂上披着的帔帛紧了紧,一边问,“殿下要进宫吗?”
元玉英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云姜问道,“你说呢?”
云姜没想到长公主问她。但要这时候非得自谦就显得有点做作,便答道,“这是主上内闱中的事,长公主何必进宫?”
话不多,但已经看得出来,云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有权利也不一定滥用。
元玉英没说话,让云姜回去了。
湖边只剩下南乔和元玉英两个人。南乔看着云姜的身影走远了才低声向元玉英问道,“殿下想怎么办?乙弗氏是废后,也不宜再入丞相府。”
元玉英瞟了她一眼,反问道,“柔然公主的教训还不够吗?”
南乔沉默了。郎主不是主上那么好脾气。既便主上那么好脾气也有被*到绝处爆发的时候。
“丞相自有分寸。”元玉英心里其实也有些难过,微微叹息了一声。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忍了忍,又道,“弥俄突毕竟是丞相的儿子。总不能一直任由着流落在外吧。”
南乔心里真是替长公主委屈,可又不敢多说,只能安慰道,“郎主心里最敬重的还是殿下,殿下生病的时候郎主不眠不休地几日夜在殿下身边陪着。”
元玉英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他这时候万万不能有错。”忽然又像是醒来了,问道,“柔然世子知道了吗?”
南乔想了想回道,“这么大的事,一定是知道了,说不定已经进宫去了。”
元玉英没再说话。既然如此,就静以观变。想必她的夫君也很快就要回来了。
南乔猜得一点不错,桃蕊送出来的消息已经到了柔然世子秃突佳耳朵里。身在大丞相府的秃突佳惊得立刻就飞奔出去,顾不上再克制着自己学那些中原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规矩。
他当然不能在魏宫中大摇大摆地策马而行,也不能没体统地一路狂奔。还要假装着处惊不变,尽量放缓了步子的节奏,那就只能靠大步走来追求速度。好不容易到了含冰殿,终于卸下假面,刚进了庭院就在殿外放开声音大喝,“阿姊!阿姊!”
宫婢们躲之不及,只能来给这位世子赶紧让路。落英的奴婢引着世子进殿去找公主。正巧落英也听到了弟弟的声音正迎出来。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用鲜卑语吵闹起来。
“阿姊怎么为这么点小事就去闯皇帝的寝殿?还和皇帝吵闹起来?”秃突佳一点不留面子地训起阿姊来。
落英也毫不客气,怒道,“汗父从来就是只疼月光一个人,你也眼里只有妹妹没有阿姊。如今是我要做这长安魏宫的皇后,这不是柔然的王庭,在魏宫你凭什么教训起我来?”
秃突佳怒道,“阿姊,汝妇人之见,目光短浅,可能就毁了柔然,到时候怎么和汗父交待?”
落英也不甘示弱怒道,“难道我任凭我的夫君惦记前人就目光长远了?就不是妇人之见了?汗父和你这个弟弟就看着我受此委屈也不肯为我撑腰?”
“阿姊糊涂!”秃突佳气得快喘不上气了,他又热又累地坐下来,平定了一下心绪,接着道,“阿姊,主上惦记废后无非是因为她是太子生母。又是大丞相宇文泰请主上废后迎娶你,主上对废后难免心生愧对之意。你要让主上把这憋在心里的气顺过来,主上才会感激你。再说废后能生出太子来,你将来就不能再生皇子吗?毕竟你近她远,主上与你朝夕日处,自然越来越与你亲近,你又何必心急?再说废后无外戚,你身后有柔然,这一点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总是提在当前,惹主上不高兴。”
要说秃突佳这一番话真是在情在理。落英也没想到弟弟小小年纪这么有心机,心里也真是被他说服了。也不再冲动,心悦诚服地问道,“可我今日已经得罪了主上,又该如何?”
落英心里七上八下,还想着在昭阳殿里皇帝元宝炬怒极要爆发,但又最终忍下来的样子。原来她只觉得柔然草原上最勇武的男子才是真的男子汉,现在她有点看不上那种有勇无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