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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房间的门板惨遭一击,整个飞了出去,结束了在原地彷徨的一生。
几乎同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也飞了出来。
他躺在门板上,痛苦的捂着肚子,像个蚯蚓似的扭曲着身体,嗷嗷的叫唤。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声。似乎还有瓷器哗啦啦掉落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抓住他们。”接着,一个身穿豹子皮短衫的大汉一只手拎着弯刀,一只手扶着门框,一瘸一拐走出来。他看了地上的人的一眼,朝着下面大喊,“他奶奶的,那俩杂毛跳窗户跑了,还不快去追?”
接着,楼下大厅像炸开了锅,一大票衣着各异的人涌向了大门口。
下过雨的街路,在月光的照耀下,犹如展开的银河似得。
空气微凉带着一股惬意的香甜,四周寂静,屋檐下正滴滴答答的时不时落下残留的雨珠。
阿泰跟在小六身后,两人脚步,深一处,浅一处,窸窸窣窣的前行,四溅水花,很快便将他们两个人的鞋子打湿了。
“那些混蛋,竟坏老子的好事!”前面原本健步如飞的小六忽然停下来。他把头扭了半圈,看了看阿泰,说道:“我都到关键时候了,差点吓得尿出来。”
“差点尿出来?”阿泰抖了抖肩,不屑的哼道:“那算什么,我差点拉出来。”
“你也太夸张了吧?”小六低着头说,然后又慢慢的往前走,越想越不对劲,他问:“你小子是不是抢了谁的相好?”
“鬼才知道!”阿泰很不耐烦的扭了扭手腕,刚才那一拳出手太重,仿佛砸到了对方肋骨上,他听到了咔嚓声,差点伤到他自己。他没好气的说:“一群青楼里面的娘们,难不成是香饽饽,他们犯得上动杀机?”
“犯不上!”小六点头。
“就是嘛!”阿泰失落的嘀咕道:“能找到这,费了我们多大劲?没想到,竟然他娘的白走一趟。”
小六嘿嘿一笑,袖子一抖,拿出个书来,“阿泰,咱们也不算白来。”
“那是个什么玩意,书?”阿泰满腹狐疑,定睛一看,还真是书。于是,他扫兴的骂道:“你他娘的,不舞刀弄棍,打算要当穷酸文人了?”
小六哼道,“你懂个屁!”接着,他把书扔给阿泰,说道:“你仔细看看!”
“你大字不认识一筐,还...!”阿泰接过来,边翻起来,接着兴奋的怕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这是好东西啊!你这个骚包,算干了一次正事!”
“那是当然!”小六狡黠的一笑,“我顺手牵羊来的,你往后翻翻,精彩部分都在后边。”小六一边说,一边思忖着被袭击的原因。
阿泰在后面翻着书,发出语无伦次的尖叫,“这...,这...,还有这样的...,我的天...,这个是高难度吧?”
“别兴奋了!”小六忽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你先把书收起来。情况有变,我们得马上赶回去告诉二哥。”
“你指的是那事?”阿泰低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说,“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不应该啊!难道有人故意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如果真是那样!”小六脸上挂着一道阴霾,他说,“那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不会是新来的那个陆谦玉吧?”阿泰诧异道。
“不会!”小六肯定的说,他骂道,“你他奶奶的别乱猜,本来这事纸里包不住火,能瞒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幸而二哥做了多手准备,别胡思乱想了。总之,我们先回到船上再从长计议!”
“并非我小人。那陆谦玉来的蹊跷,要不是老刀...!”阿泰说了一半,就看见小六在嘴唇上竖起了一根手指,接着,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隐约传过来。
“追上来了?”阿泰小声道,他接着说,“要不是老刀在一旁维护他,我早就...!”
小六堵上了他的嘴,他说鄙夷的说:“你还能怎么样?还说你不是小人。二哥都信得过那人,你凭什么不信?”
“你让我把话说完!”阿泰道。
“你怎么不当着二哥的面说?”小六抱着肩说。
“他是他,我是我。”阿泰掰开小六的手,喃喃道:“毕竟,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岂可儿戏?”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
“两个杂毛哪里逃!”
接着又是一个男人的咆哮。
“站那别动,给你们留个全尸!”
小六眉梢一黑,心道,“跑不跑都是个死,谁留下,谁混蛋!”
“快跑。”阿泰喊了一声,如慌了神的鸡似的,拉着小六就跑。
小六跑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骂道:“阿泰,你个孙子,造孽啊。书,我的书!”
这时,俩人身后,追兵从两个变四个,四个变成八个,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中,有几个不乏飞檐走壁,轻功了得的高手。
小六本想“逃不掉大不了拼了”,现在看来,拼也拼不过。
“还管什么书啊。”阿泰甩开了膀子,像一只狗那样的全力奔跑,他说,“那本《闺中图》我仿佛看见二哥那有一本,找他去借,一定成!”
“名字一样吗?”小六仰头,看见了屋檐。于是,脚下一蹬,嗖的一声,跳到了上面,继续飞驰,“那是我见过,姿势最多的书。”
“好像不太一样。”
临危之际,可为平时所不能,还真是这样,阿泰轻功远比小六要差,纯粹就是个陆行动物,此刻也飞上了屋顶。
“二哥手里的都是宝货,你还信不过我?”
“二哥,还有这种癖好?”小六诧异,此时,他已经跑出了很远,后面那些人,除了会轻功的高手还在苦苦追击,其他人皆被甩在了身后。
“人之常情,谁还不能有个七情六欲?”阿泰气喘吁吁的说,“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其实二哥隐藏的深着呢。”
白天是码头最喧嚣的时刻,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夜幕降临,犹如洒下了催眠药剂,码头上一片清静。加之前面下了一场雨,连水手们都跑到了屋子里暖和。此刻的码头上,成排的房屋亮着灯火,很像猛兽露出一对发光的眼睛,别说一个人影,就是一只老鼠的影子都看不见。
大船停泊在水道里,风吹着湿滑的甲板,火把呼呼的跳动着,静的让人感觉到心里发慌。
老刀身板挺直,双手拄着刀,站在大船的甲板上,一丝不苟的望着寂静的岸边,脸上带着夜的颜色。
他的边上站着一个黑黝黝的汉子,他背对着老刀望着银光铺满的水面,神情同样严肃。
旗帜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忽然垂下来。
风,停了。
“小刀还没回来?”汉子问。
“我正在看岸上的情况,你也打起精神。”老刀说。他的心里,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担忧,一方面关于小刀和陆谦玉;另外一方面,源自莫名其妙的躁动!
“我知道你担心他。”大汉偷偷笑道,“这个小子,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野去了,你就放心吧,他总会回来的。”
“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夜晚。”老刀叹了口气。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几个醉汉似的模糊影子,他们踉踉跄跄,沿着码头上的堤坝,直奔大船而来。
“我也讨厌晚上。”大汉揉了揉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江面,他说,“有情况了。”
此间,三艘小船撞开微波,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