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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
米斯特郊外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雾气,失去了对血族天然的屏障,所以白天还是不能轻易出门的,于是她就过上了一个正常血族要过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觅食。
“姐姐,能给我讲故事吗?”只要太阳一落山佩尔就会缠着她要她讲故事。
“故事啊,我没有故事给你讲了。”自从上次给她讲过伊利亚德小时候给他讲过的阿莱斯城的传说之后佩尔就一直嚷着她讲故事,
“那姐姐从米斯特来,能给我讲讲米斯特什么样子吗?”
“好,那你乖乖把药喝了。”莫洛趁机将盛药的碗端到她面前。
佩尔盯着褐黑色的药汁皱了一下眉头,粉嫩的嘴唇嘟了一下之后乖乖的把药一饮而尽。
“米斯特的雾气总是很浓,所以所有东西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她递上准备好的糖果给她。
“这里也有雾啊。”佩尔嘴里含着糖,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比这里还要浓呢。”
“那一定很神奇。”一张小脸充满向往。
“对啊。米斯特市中心还有一个很大的许愿池。”她忍不住逗弄她可爱的小脸,手感果然很好。
“许愿池?”
“就是背过身去向池里抛硬币许愿,神就会满足你的愿望呢。”
“那姐姐许过愿望吗?”
“嗯。”她心里微微一动,眼前又出现了他的模样。
“莫莉姐姐许的什么愿望啊。”
“我想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她脱口而出,心脏却不可抑制的抽痛了一下。
“喜欢的人,像巴里那样吗?”
“巴里?”
“就是希达姐姐喜欢的人啊。”
“你别胡说八道了。”希达却在这个时候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捧白色的鸢尾花。
“希达姐姐害羞了。”佩尔往莫洛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漏出一个小脑袋冲着希达做了一个鬼脸。
“鸢尾花?这里有鸢尾花吗?”莫洛疑惑道。
“河边有一大片。”希达没好气地说道。
“是巴里哥哥送的吧!”佩尔突然说道。
“才不是。”希达的脸上出现一片绯红。
“明明就是,阿诺哥哥都告诉我了。”
“好了,佩尔,这样说很不礼貌的。”看见希达的脸红了,莫洛赶紧制止了佩尔继续说下去。
“好吧……”
“你……一定是被这个女巫迷惑了!”希达突然很生气地大叫,她觉得佩尔似乎太听莫洛的话她心里有一丝不痛快。
“希达姐姐,莫莉姐姐不是女巫,女巫都长的很丑陋的,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佩尔说道。
听了这个话希达更加生气,因为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村里最漂亮的,最漂亮的女人才配得上巴里。“那也一定是她用法术变得模样,我亲眼看见她大半夜的偷偷跑出去,而且她手里还发出过红光!”
“希达!”男人这个时候和阿诺进来,“你怎么又对莫莉这么无礼。”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都被这个女巫骗了。”希达突然委屈地大叫。
“她不是女巫!”阿诺突然跑过来,挡在莫洛身前,冲着希达喊道,“我从没看见过她骑扫把!”
“那是你还没看见罢了!”
“女巫都是坏人!他们勾引男人,还吸血!她们都该死!”
“希达!出去,我很生气,你不能总是这样对莫莉这么不礼貌。”男人略带怒气的声音。
“爸爸!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先出去。”
“爸爸!你也被她迷惑了。”
“出去希达,我不想说第二次。”诺亚真的有些生气,拿出了父亲的威严。
希达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对不起,希达不是故意的。”男人对着莫洛说道。
“没关系的,我去看看她吧。”
“不用。”
“为什么希达对女巫有这么大敌意?”
“其实不光是希达,村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们家也经常因为这些事……唉……”男人没再说下去,只是满脸的愁容。“村里很忌讳外来的女人,所以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小心些。”
“好的,我会注意的。”
第二天早晨,窗前一大捧白色鸢尾花插在一个有些开裂的玻璃瓶中,在雾蒙蒙的清晨迎着露珠显得格外动人。
“你喜欢鸢尾。”男人清晨醒来看见了窗台的鸢尾。
“是。我很喜欢这花。”
“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这种花,尤其是白色的和黄色的。”
“哦?我喜欢蓝色的,可惜这里没有。”
“蓝色的?”男人皱起眉头,“这里人没有人喜欢蓝色的鸢尾,他们都喜欢白色和黄色,因为白色的鸢尾象征忠贞和纯真,所以婚礼上新娘会戴一朵白色的鸢尾作为装饰,黄色的代表黄金和财富,我们会将它种在墓地祈求来世的财富。”
“那蓝色呢?”
“代表破碎的激情,易碎的美丽。虽然意思我并不太懂,可终归不是什么好的寓意吧。”
她的心里微微一颤,原来遇见你也是命中注定,离开也是。
“太过于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的。”莫洛抚摸着那些白色鸢尾的花瓣,若有所思地说道:“激情也都是易碎的,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灿烂。”
诺亚手中的活计不停,“在我们这里鸢尾花是上帝赠予领主的第一份礼物,是圣物呢。”
“原来是这样。”她抿唇,“真的好美。”
“进屋吧,看样子太阳要出来了。”
她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这一觉很快睡去,甚至没有时时伴随她的噩梦。
醒来时诺亚已经准备了晚饭,小院落里亮起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温馨,萦绕着雾气的弥漫,瞬时莫洛觉得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今天去集市上换了些新鲜的苹果,做了苹果派,尝尝吧。”
“阿诺,希达去哪儿了?”
“晚饭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阿诺拿了一块苹果派看起来有丝丝兴奋。
莫洛也拿了一块苹果派割了一小块喂给佩尔,“姐姐不要总喂我,你自己一点都不吃。”
“姐姐,你怎么从来没有吃过东西,你吃什么呀?”
“嗯,我吃呀,那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好?”莫洛笑道,她不愿意欺骗一个人类的孩子。
淡淡光晕下诺亚仿佛看见了安娜又活了过来。
莫洛象征性的咬了一口苹果派,一是自己不吃,二是诺亚家能吃一顿好的不太容易,自己吃太浪费。
“好吃,佩尔快吃。”
“好吃姐姐,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快吃。”
“姐姐吃。”佩尔拿了苹果派放到莫洛嘴边,莫洛没注意沾了一块果酱粘在嘴边,“哈哈哈哈,姐姐,你……”
“这里,沾到了。”诺亚提醒她。
“嗯?”她伸手沾到一点,“嗯……嗯……”
“哈哈,姐姐也有这样的时候。”
莫洛瞥眼间看见诺亚眼含笑意。
“姐姐用这个。”阿诺怯怯的递给她一条手绢,“姐姐用这个。”
“谢谢。”莫洛略曲膝接过阿诺的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果酱。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甚至还有火光,在这个小小的简陋院落的外面显得异常突兀。
“开门,诺亚!开门!”
男人应声去开门,却发现是一群村民。
“希达说你们家里来了一个外来的女人!”为首的一个女人,诺亚看出那是巴里的妈妈。
“对!怎么回事!”身后的村民此起彼伏。
莫洛没想躲闪,已经被冲进来的村民看见,“就是她!”
“她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浅的颜色!”
“她是女巫!”
“天哪!她的长相!”
“天哪!快看她的皮肤!”
“女巫!烧死女巫!”
“还有佩尔!那也是个小女巫!”
“克死了她母亲,抓住她们。”
“不可以……他们不是,你们不能抓她。”诺亚几乎被吓傻,他太懂的一旦被怀疑成是女巫,就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女巫该死!”
“烧死她们!”人们举着的火把和农具高喊着。
“不可以……他们不是女巫。”诺亚胡乱抓着巴里母亲的袖子,“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不是女巫。”
莫洛心里一沉,突然想起米斯特那场惨无人道的酷刑,火焰中无辜女人的惨叫,痛苦的神情。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明我是女巫?”莫洛神色一凛,面色不善。
“我们可以验证!”又是齐声呼喊。
“不可以,不可以,求求你们,放过她们,她们不是女巫。”
“你们带我走吧,他们不是女巫。”诺亚惊恐地大叫,把孩子和她护在身后。
“我们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我跟你们走,放过佩尔和诺亚。”她高声说道。
“不可以。”诺亚挡在莫洛身前。
“两个都要带走!”为首的一个女人已经叫嚣起来。
听到两个都要带走这种事情,诺亚显然慌乱了起来,“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做……”
“我妹妹不是女巫!都是这个女人害得,她才是女巫。”这时人群中希达挤了进来。
诺亚气的直哆嗦,手指着希达不知该说什么。
莫洛抓了一下诺亚的衣角,“没关系,我跟他们走。”
“不行,你不懂得,你去了就回不来了。”诺亚的语气里尽是惊恐。
“没关系诺亚,我会回来的。你快抱着佩尔进屋。”
“莫莉……”
“快去啊,我跟他们走。”
院子里挤满了举着火把和农具的村民,莫洛高声说,“我跟你们走,你们来验证我是不是女巫,如果我是我甘愿被你们处死,只不过请你们放过佩尔,她不过是个孩子。”
莫洛解开披风,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毫无威胁。
有人准备好了绳子已经将她两手紧紧绑住在身前。
女巫审判的地点选择在了村里唯一的一座教堂中,村民七手八脚地把她按跪在地上,面对着圣母像。莫洛抬头,画像中的圣母似乎悲天悯人,紧闭双眼,不忍看这人世间的一切。
为首的女人,也是巴里的母亲,拿着一根带刺的鞭子走到莫洛面前,“你到底是不是女巫?”
“不是。”莫洛觉得讽刺,不再看面前的圣母像,低头说道。
“希达说你经常半夜出门,是不是去参加女巫集会?”女人尖利地问道。
“不是。”她一脸平静,盯着地面。
忽然带着倒刺的鞭子打下来,疼的她背后一紧,她觉得讽刺,到哪儿也改变不了挨鞭子的命运,“你说不说?”
“我不是女巫。”她平静道。
“希达都看见了,你还敢嘴硬?”女人说着就又挥舞鞭子落到莫洛的后背上,一阵刺痛,让她不禁咬紧牙关才能不叫出声来。
“没有,我不是女巫。”咬紧牙关之后她恢复平静,缓缓开口。
“你勾引诺亚,迷惑他让他跟你上床,想要吸取他的精血为你所用!”
“不是,我没有。”
“你为什么体温这么低?是不是和魔鬼做了交易?”
“没有,我天生如此。”
“狡辩!”那女人厉声喝到。
“你就是女巫,你还不承认你的罪行吗?你是天生的女巫!定是你母亲与魔鬼做了交易,才生出你这样的女巫!”
那女人突然拽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莫洛眼神一凛,无比寒冷的一双水蓝色眸子,吓得那满脸横肉的女人向后一退。
那女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拿起火红的烙铁狠狠的压在她的手背上。
阵阵青烟冒起,莫洛扬起头眼睛紧闭,把嘴唇咬出了血。看到这一场景原本还十分坚定的希达吓得瑟缩在墙角。
“你就是女巫,因为受到了魔鬼的蛊惑才能对刑罚无所畏惧!她没有痛感!她和魔鬼签下了契约!”那女人厉声喝道。
“把她绑到审判椅上去。”村里几个男人又解开她的绳子,有那么一瞬她想就这么把这几个人解决了然后逃跑,毕竟解决几个人类她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但一转眼想到佩尔想到诺亚她就几乎是毫无动作的任他们摆布,自己还是很能忍痛的,这些刑罚也伤不到自己,只不过看着审判椅上到处竖起的尖刺,上面的血迹已然干涸生锈,不知道是沾染了多少无辜女孩的鲜血,她又有些紧张,毕竟自己不是对疼痛一点感受都没有,她也很害怕疼痛。而更令她感到可怕的是她分明看到教堂里乌压压坐着的人们眼里对着自己将要受到的痛苦的渴望,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点悲悯之情,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再次抬眼看那圣母像,依旧是那般悲天悯人的模样,不喑世事。她是血族早已受到诅咒生生世世都要受到惩罚不见天日以血为生,她不是所谓的神的孩子,她不是,可在她之前的所有女孩,还有那些在火刑柱上被活活烧死的可怜女孩她们是所谓的神的孩子,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你的孩子正在做什么?
“你没有证据,你不能这样对待她。”押着她的两个农夫听到这个声音动作一滞。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是急忙赶来的诺亚。
“你被他迷惑了!你说的话不作数!”那女人几乎尖叫。
“把他带走。”
立马有人架起诺亚的胳膊,准备把他拖到外面去,但却有人说,“用书里的办法试试不就知道他是不是女巫了吗?”
“试试!”
“试试!”人们群情激愤显然是想看到残忍的刑罚让女巫现身,再执行一次火刑。
“那把她丢到水里去,如果下沉她就不是女巫,如果她浮上来,她就是女巫就要被处以火刑!”
依旧是两个农夫押着她,一路沿行走到河边。
她丝毫不挣扎,甚至低头盯着得到青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皮靴
“将她的左手拇指与右手脚趾绑在一起,右手拇指与左手脚趾绑在一起!”
两名行刑的农夫粗鲁的脱掉她的鞋,然后让她赤脚站在草地上,拉过她的手指用细线和她的脚趾捆绑在一起,她就以这种奇异的姿势被绑起来,然后用麻绳穿过她的腰间,准备那她推到河里去。
诺亚已经放弃挣扎不忍直视,阿诺却已经冲上来想要拦住两个要把她推进水里的农夫。
“她不是女巫,她不是女巫。”阿诺嘴里重复着,又被两个持着农具的农夫给拦住。
莫洛低着头,以十分艰难和奇异的姿势向阿诺摇头,“没关系。”
“她是不是女巫水会给我们答案的!”村民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巴里的母亲跪倒在地上,“天主圣母玛利亚,你充满圣宠,天主与您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你的亲子耶稣同受赞颂,请您用圣洁的水啊来告诉我们答案吧!阿门!”
“阿门!”众人齐声喊道。
话音刚落,两个农夫就把莫洛推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