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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老远的眼睛不用费力转来转去,夏晨铁树两人就挤在一起,在老远的面前蹲着,让他看个够,也让自己把活着的老远看个够。
老远看着这两个小兄弟哭得一塌糊涂,连连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哭,不要伤心,只是把头朝着西北方向,点了又点。
夏晨了解老远的意思,哽咽着说:“远哥,你放心去,我们会把你葬在山上朝西北方向的,让你能看得到老家的方向。”
老远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吃力的瞪着眼,太累了,好困啊,好像睡觉啊。
时间啊,能不能慢点走啊,让我们的老远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这些兄弟吧,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吧,虽然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繁华甚至是黑暗,但终究来了这世上一遭啊。
就在此时,三狗和和尚竹竿一群人,飞奔而来,和尚更是冲在前头,铁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轻功。
只见那和尚脚尖点地,如同一只大鸟,几个起落,就很快到了老远身前,和尚二话不说,连出手指点在老远身上,通过点穴,把伤口周边的穴位点住,止住了血流。
点了几下后,和尚接着又马上拿出来的一个大红丸子塞进了老远的嘴巴里去,然后盘坐在老远身前,举起双掌,按在老远的胸口处。
不一会,老远原本闭着的双眼,现在又颤悠悠地睁开了,眼望着和尚和跑过来的三狗他们,老远一边摇着头凄笑着,一边流下了两行清亮的眼泪。
三狗一把抓住老远的手,喊道:
“老远,好兄弟,你要挺住,你给我挺住,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老远张了张嘴巴,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再往外出气和吐血泡了,只能无奈地张着嘴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说出来。
老远只得贪婪地睁着眼睛,把来的兄弟们一个个地看了过去,眼神里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无奈,也顶不住大自然的力量,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老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冷,听觉还保留了一些,能听到兄弟们抽泣的声音。
这就够了,我值了,有这么多的兄弟为我送行。
这辈子,杀了这么多的鬼子,多少也给以前牺牲的兄弟报了一点仇了,现在,我要告别这群兄弟,去寻找那群已经先走的兄弟们去。
我,老远,很痛快了!
今生,虽然短了一点,苦了一点,但很痛快。杀鬼子,痛快!和兄弟们在一起,痛快!人一辈子,有这些,就可以了。
……
后来得知,应该是一个鬼子在死之前磕响了自己的手雷,手雷爆炸,炸翻了离得最近的老远,同时也把鬼子自己也炸成了碎片。
夏晨和铁树两人刚好在鬼子身后,鬼子的身体抵挡了大部分的手雷破片,只有一些细碎的穿透了鬼子的身体,射到了他们俩,所以他们俩伤得不重。
而老远则刚好在鬼子身子空开的这一边,所以,手雷爆炸,直接就炸到了他,把他炸飞了几米远,撞在墙上落下来。
最后老远身子靠在的那堵墙,上面有一大道血印子,一直滑溜下来,应该是老远的身体从上面滑落下来留下的。
鬼子手雷爆炸,最大部分的力,让鬼子自己受了,所以那鬼子变成了碎片,都找不到,而剩下的力,让老远的肚子受了。
因此老远的肚子给炸出了一个大洞,全身弹片累累,脖子上的伤口,也是弹片给划开的。
如此短的时间内爆炸,让纵有千般杀敌本领的老远,也猝然不及,被炸成了重伤,后来就是有和尚的还命丹和内功,也就只能续上一会儿的命,回天无力了。
最后,大伙抬着老远的身体,回到了小山上去,此时,鬼子已经退兵了,不过还在四周守着。
三狗见“马厩”里有一匹马被炸死了,就叫大家把这匹死马拖回到山上去,老远的老兄弟胡子亲自操刀,把马皮剖了下来,当成老远的棺材。
大家把老远整理了下,包在马皮里,算是真正的“马革裹尸去,青山忠埋骨”了,埋在了小山西北方向的山顶上,拿了块木板,用刀子刻下了老远的名字。
老远,韩仲远,74军51师153旅305团3营7连3排上士班长,陕西靖边县人,民国二十七年六月三日,牺牲于河南开封巫山坡,二十五岁。
……
6月3日晚上,大家吃了点烤马肉和干粮,小山上的一个暗堡里,居然还挖了一口深井,有水喝,比有粮更让人安心下来。
吃饱喝足后,大家收拾心情,在自己的岗位上,和队友一起轮流睡觉和放哨,不敢掉以轻心。
三狗叫上秀才竹竿狗腿几个,一起在一个暗堡里商量着,看下一步的行动,该怎么走才行。
目前的大势已经很明朗了,中国军一直向西撤退,此前305团三营给三狗他们的指引可以看出,多个暗号的箭头一直向着西边,没有任何的改变。
看来中国军大部队下一步就是要死守黄河边的开封和郑州,特别是郑州,属于中原枢纽,逐鹿中原的大门钥匙。
因为郑州是陇海线和平汉线的十字路口,一旦郑州被鬼子占领,整个中原都将会失去,更为恐怖的是,日军可以顺着平汉线南下,一路打到现在的临时首都武汉。
虽然国府在去年就宣布迁都重庆,可现在主要办公的政府单位,都在武汉,出于交通的便利,武汉肯定是比重庆交通好多了,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四通八达。
如果武汉一失,则是大半个中国都丢掉了,主要的产麦区和产粮区都将会失去,大量的工业地区都将进入日军的口袋,最后偌大的中国,都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抵抗日军了。
国将亡也,民将危也。
由此分析,郑州将是中国军死守的地方了,所以,三狗他们决定沿着陇海线,尽快到达郑州,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
问题是,白天的马群已经四散奔走了,现在只能通过自己的双脚去逃走了,虽然困难重重,但毕竟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如果不走,长期留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山上,其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死期早晚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