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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天气逐渐转凉,开始到了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季节。
这一个月里面,唐未济过得无比充实。
他对机甲结构,各种零部件作用的理解,直线上升。
同样,他在朱老爷子两口子心里的好感度,也是直线上升。
唐未济都有些不想离开这里了。
出乎唐未济意料之外的是,经过外界反馈的信息来看,随着时间的流逝,青云系列因为他的失踪,并没有渐渐沉寂下去,反而变得更加火热。
黑市上面,青云系列的机甲零件已经被卖到了之前的两倍价格,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宁策和公成两人在外界忙得是焦头烂额,要不是不知道唐未济的具体位置,他俩都想直接杀到唐未济这边了。
这天,唐未济的光脑上面接收到了一条讯息,发件人是一个非常陌生的id,唐未济点进去看,这条讯息只有一句话。
三天之后,学院天霭峰,你准备好了么?
唐未济有些恍惚,他猜都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讯息。
三个月之约,已经到了么?
唐未济对这场比斗的胜利渴望,经过这一个半月如饥似渴的学习,已经冲淡了许多。
他在朱老爷子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那些关于机甲的知识,还有许多关于人生的道理。
如果说他从老酒鬼的身上学到的是霸道,作为大师的傲气。
那么他从面前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身上,学到的就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淡然。
他有心不想应约,只是因为这场比斗,还牵扯到小蒙,他又得必须回去一趟。
吃饭时候,他心事重重。
朱老爷子似乎有一双看透世间的慧眼,他看着唐未济,试探着问道:“怎么,要走了?”
唐未济挤出一丝笑容,他发现同桌的乐奶奶吃饭的动作停了停。
唐未济忙道:“先吃饭,先吃饭,咱们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么,什么话吃完再说。”
三人便默默继续吃饭,只是吃饭间的气氛,莫名有些挥之不去的沉重。
吃完饭,照例是乐奶奶收拾饭桌,唐未济曾经提过要他来收拾,被乐奶奶拒绝了。
用她话说,这事情都让你做了,我们两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还平白闲得骨头发痒呢,去去去,别找事,安心读你的书。
唐未济只得无奈。
今晚不一样,唐未济默默起身帮着乐奶奶收拾,乐奶奶也没有拒绝。
朱老爷子破例抽了根烟,淡白色的烟雾缭绕之中,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都收拾完了,唐未济回到堂屋,把桌子擦干净,坐在朱老爷子的面前,难以启齿。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道:“怎么,要走了,舍不得我们两个啊。”
唐未济挤出一丝笑容,答非所问:“学院里面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这是我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去的,您放心,我一忙完就会回来的。”
“去去去。”老爷子挥了挥手:“你们年轻人事情多,去忙应该的,我要你回来做什么?一个半月都把的存货掏空了,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乐奶奶坐在一旁,气得拍了一下老爷子的手臂。
老爷子不疼不痒的,只当没有感觉到。
唐未济笑道:“回来多看看你们,不是我应该做的么,您放心,学院事情一处理完,一得空我就会过来的。”
“放什么心!”老爷子一下子火了,他瞪起了眼睛,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都说了不要你回来了,还来做什么。”
他板着脸,头一次发了火:“回头我那边还有些破书,你明儿走的时候一起带了去,留在我这边也是废纸。”
唐未济还想说些什么,老爷子摆了摆手,已经进屋去了。
乐奶奶没说什么话。
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一夜。
唐未济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恍恍惚惚想了很多。
到半夜的时候,他索性蹑手蹑脚起了床,一个翻身,上了屋脊,躺在屋脊上看着星星,看着月亮,一直看到天亮。
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老两口醒了,还没起,唐未济又悄悄回到自己房间,红莲火全身一转,驱散了寒意和夜寒侵体留下的露珠。
他埋头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他难得睡了一个晚觉。
等到日上三竿,唐未济起床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打包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背包。
因为在军队里面呆过,老爷子打包的这个背包,颇有军队简洁实用的作风。
他看见唐未济出来,只是板着脸训斥了两句,算是临别赠言。
“以后出去,就这点本事,别说是我教的你,说出去我自己都嫌丢人,什么时候你要是能超越我,你再大大方方说出去也不迟。”
“想回来?行,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我记得武道星每年都有个学院大比,恰好还有三个月时间,过年的时候,你要是能给我在机甲设计大赛上面拿个头名回来,你再给我过来拜年。”
“不然的话,没得商量!”老爷子着重强调了一句:“有个前提是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不准用,我要看的是你学的真本事!”
“你看看你看看,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把孩子吓得!”乐奶奶在里屋听见老爷子说话,出来抬手便打,推推搡搡地,把老爷子推进去。
她沉默着,帮唐未济背好背包,悄悄塞给唐未济两张红色纸币。
那是联邦发行的纸质星币,很少有人用。
她絮絮叨叨地和唐未济说着话:“出去别忘了多穿衣服,吃饭一定要按时吃啊,给,钱你拿着,不够你跟奶奶说,路上注意安全。”
哪怕早就知道,唐未济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老爷子一直没有出现,乐奶奶倚着门框,与唐未济摆手。
唐未济大步向前走,他怕自己走得慢了,就不想走了。
老爷子决绝的态度,很是僵硬,很是突兀,唐未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怕自己的身份给唐未济带来不好的影响,唐未济在他这里学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相信有倪家的人保密,这个秘密,只要唐未济自己不说,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昨天夜里,乐奶奶低声的啜泣,老爷子说的那些安慰的话语,一字一句都落在屋脊上面看星星的唐未济耳中,落在他的心中。
两位老人家以为自己的动静已经够小的了,以为唐未济听不到,却不知道唐未济还有灵识这样超乎寻常的东西。
今天拿出来给唐未济的星币,不多,只有两百。
对于身价上亿的唐未济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却是两位老人家大半辈子的积蓄。
他们住在这里,吃在这里,自给自足,就连天路设备都是倪家帮忙出的。
两人不需要用到钱,对外面的物价,早已经没有了概念。
唐未济把那两张星币捏得死死地,捏到指尖发白。
他低着头,像是驮着重物行走的老牛。
他走出百米,不敢回头。
他知道,自己背后,乐奶奶已经捂着嘴哭成了泪人。
窗户后面站着的老爷子,扶着窗沿,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唐未济身上离开过。
唐未济背上背着的,不仅仅是老爷子一辈子的智慧结晶。
他还背着两位老人家最深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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