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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高翔包含恨意或者说是快意的咒骂声，凌天成蓦然间笑了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群，背对着高翔说道：“你知道你和这些人，有什么样的共同点么？”
高翔脸上仿佛被恶鬼啃噬，剧痛难耐，哪里顾得上理他。
凌天成自顾自说道：“你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同样的愚昧，同样的渺小。”
“你以为没有你开口，我就找不到最后的那个人？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我不想多等那么长时间，但如果说非要等那么长时间的话，我也有足够的耐心。”
“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没有把握住的话，那么，你就死在这里算了。”
凌天成从旁边拿过那柄薄而锋利的小刀：“哦，对了，忘了给你说了，我这次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来这些生命之源，没准可以让你多撑些日子。”
“放心，你的那位朋友，会在你还没咽气的时候，就过来陪你的。”
他转过身来，目光悲戚地看向天空，伸出左手去承接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冰凉雨水。
“儿子，是你么？是你在天上看见为父为你报仇了么？”
他一刀剜在高翔的心口。
身为初级三等古武者的他，下手拿捏极有分寸。
一块带着皮肉的薄而透明的肉片雪花一般自半空中飘落下来，最多不会厚过一毫米。
皮肉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湿半晌之后，因为手术刀太过锋利，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剧痛的高翔，眼珠暴突。
他强忍着，不愿意叫嚷出声。
“还死撑着？你这种贱种，死撑着有什么意义么？哪怕你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和我儿子的一根手指相比，你竟然敢杀了他？”
“看看你的眼神，蝼蚁一般渺小的东西，什么都不是，也敢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怎么，想杀我？你配么？你现在还能抬得起一根手指头么？”
凌天成落刀如雨落，半空中寒光闪闪，连成一片银丝。
雨落成丝。
刀光如丝。
还有晶莹如玛瑙一般被带起来的血丝。
三者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画面中透露出来的血腥，却让人开始不寒而栗。
原本还在咒骂高翔的那些道德圣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开始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还是因为他们的心开始泛凉。
他们慢慢闭上了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高翔脸上青筋暴突出来，如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几乎要在脸上炸裂。
肉片纷纷扬扬如雪花飞舞，只是落在地上之后，被雨水濡湿，便只剩下最深沉的恐惧与恶心。
尤其当他们知道这是人肉，还是眼睁睁从他们眼前割下来的之后。
真正意义上的千刀万剐。
高翔的身体越发虚弱，生命力开始慢慢衰弱，他的头开始无力下垂。
已经能够看见惨白的骨头，与那颗跳动着的赤红心脏的时候，凌天成终于停下了手。
高翔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凌天成狰狞笑着，脸上溅到的血丝被雨水冲刷着，油漆一样在他脸上刷上一道道红色的痕迹。
他捏起高翔苍白可怖的那张脸，一只手陡然间从高翔的心口伸进去，捏住了那颗心脏。
五指用力！
高翔一声大叫，猛地醒转过来，眼角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下，竟然生生睁裂了开来。
两道猩红血迹小蛇一般顺着眼角往下流淌，如同两行血泪。
凌天成看着他狞笑道：“我说过，你别想这么轻易就去死。”
他从一旁拿过来那瓶淡绿色的药剂，注入高翔的体内。
高翔开始不断抽搐起来，在他胸口和脸上的那血肉窟窿，开始滋生肉芽，慢慢生长。
凌天成把落在地上的那些皮肉一脚踩住，脚底板碾了又碾，直至它们称为一堆烂肉的时候，他扭头与旁边的人说道。
“把这些肉泥都烹煮一下，记得等下喂给他吃。”
一旁站着的那名卫士，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点了点头，不敢张嘴。
生生痛醒过来的高翔，双目中只剩下一片死寂与滔天恨意。
凌天成又转过脑袋，笑呵呵地看着他。
“怎么，不想吃自己的肉？听说人肉味道极美，你尝尝看，等一下吃完了告诉我。”
他拍了拍高翔胸口正在生长的肉芽，痛得高翔浑身一阵颤抖：“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长好了，到时候再给你准备下一顿吃的。”
他扭过头去，看向茫茫雨幕，讥讽道。
“怎么，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头折磨你的快感就越多？”
“你也只能看看了，还真想杀了我不成？”
凌天成张开手，朝着面前这片天地大声吼道：“谁敢杀我？”
天地寂静，无人可应。
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个白衣被染成斑驳血衣的中年人。
凌天成疯了一样咧嘴笑着。
“你看，他们连抬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指望有人帮你说活甚至来救你？”
高翔眼中的神光逐渐黯淡，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一般，不再闪亮。
“他们巴不得你死呢，包括你想保着的那个人，也许现在就在某个角落里面看着你，等着你越早死去越好，他越安全呢。”
“你还指望他来救你？”
“你是不是很失望？失望就对了！”
“你是不是在做梦呢？”
凌天成凑近了他，眼睛对着眼睛：“你也只能做做梦了！”
他猛地一口咬在高翔的鼻子上，发疯一样用力，一口把高翔的鼻子咬了下来，“呸”地一声吐在地上。
他看着几乎要生生痛晕过去的高翔，连嘴角的鲜血也不擦，淡漠吩咐道：“这鼻子不用煮了，到时候撒点盐让他生吃。”
一旁的卫士筛糠一般哆嗦着应下。
凌天成又道：“今天夜里，我要把他的皮剥下来，蒙在他那架机甲上面，什么时候机甲外面蒙的全是人皮，什么时候他就可以去死了。”
卫士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把高翔当成了畜生在养着，每日折磨，剥皮，每半个小时喂他吃自己的肉，每半个小时让他受一次千刀万剐的痛苦，然后再用药让他重新生长出新的器官。
一具机甲，比人要大多少倍？
高翔要被活生生剥多少次皮？
面前这人，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卫士几乎连站立都站立不稳。
高翔终于再次开口，他的话语中，满是怨毒，声音极弱。
“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凌天成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
“谁敢杀我？”他看着高翔轻声问道。
“谁敢杀我？”他看向高台大声问道。
“谁敢杀我！”
他看着下面那黑压压的人群，放肆大笑。
“我来试试。”
天地之间，有人接口道。
话语冰冷，一道赤红色的光束，自天边激射而来，转瞬即至。
蒙蒙雨幕之中，高台正对着的方向，有一台墨绿色的机甲，面朝着人山人海，背靠着寂寥旷野，一步一步走来。
一个人，一台机甲。
便是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