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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的繁忙,在过了与武功水的交汇口之后,嘎然而止。
因为这里,正是褒斜道北端出口。
无数的物资从这个出口汹涌而出。
特别是今年以来,通过这个出口吞吐的来自蜀地的人员和物资,比以往暴涨了数倍甚至十余倍。
就算是褒斜道经过这么些年的不断修复加固扩建,但面对如此繁重的运输,仍是不堪重负。
所以有一部分的物资,不得不走祁山道。
不过也幸好有大汉储备局,可以及时协调各地的物资运转。
比如说,蜀地粮食要运往关中,情况紧急情况下,可以让陇右先把粮食运到关中。
后面蜀地那边再在一定的时间内给陇右补齐。
几年前的上党一役,朝廷就是紧急征调了陇右的储备粮,然后再让蜀地在后期给陇右补齐一批粮草。
如果情况不紧急,时间也足够,那就更好协调了——协调各地资源互补。
这本就是储备局成立之初的本意——肯定不是为了赚大钱,就是想利用信息差和时间差赚点小钱。
不信?
不信你看,这储备局的席位都卖了不老少了。
价格?
什么价格?
那是尚书令,哦,应该是说前尚书令蒋公卖出去的。
席位的价格太高关冯大司马什么事?
那个时候,大司马正在前线领军打仗呢。
所有从汉中转运过来的物资,都会在郿城休息整理一番,再重新上路。
人也一样。
即使这些年朝廷把褒斜道修了一遍又一遍,但就算是后世坐长途火车,一路上光坐着打屁聊天睡觉,也得时不时下火车透透气。
更别说这个时代的出远门运东西。
所以郿城作为在褒斜道出口的第一个落脚点,甚至比长安的东西两市的人员还密集,物资更是堆积如山。
沿着渭水,从郿城到五丈原这一线,搭起了不少凉棚乃至客舍,供往来南北的商旅脚夫歇脚。
比起进入郿城,在渭水边上的凉棚客舍休息,更有性价比——出门在外讨生活,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能省一点是一点。
真正讲究的,早就走子午谷去长安了。
子午谷可不比褒斜道近多了?
虽说子午谷不能作为运输物资的主要通道,但若是作为行人的通道,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从褒斜道出来的人员,绝大部分都是押送护送输送物资的各类人员。
包括关中在蜀地之间往来的大大小小商队。
渭水边上这些各种凉棚的消费水平,自然是比郿城内更适合这些为生活而在外奔波的打工人。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走子午道?那里不是更近吗?”
武功水东岸,一个半大小子看着眼前生意火爆的食肆,有些疑惑地问向身边的一个汉子。
“吃面啊!”
汉子眼睛盯着凉棚,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回答道:
“听说这家的面食味道上佳,所以我特意带你们过来尝尝。”
早在前汉的孝武皇帝时代,朝廷就在关中大力推广种植麦子,至今已有近四百年。
而丞相北伐前,冯某人就已经在蜀地改进磨面工具和面食的制作方式。
大汉收复关中后的这些年,一直大力恢复生产。
当恢复生产的关中遇到了蜀地的面食,自然是一拍即合。
特别是郿城这个蜀地与关中的最大交汇口。
武功水边的食肆,面对的是来往的脚夫苦力,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
就连庖厨,都是直接在凉棚里搭了灶台,当着客人的面就做饭。
不过灶台虽有些简陋,但饭食的味道,却着实不错。
揉好的面团被厨子放在案板上按压几下,然后再拧下一小团,在空中扯几下,面团就变成了粗长的条子。
再晃扯几下,条子由粗变细。
别看厨子长得粗壮,甚至只有一个眼是好的,瞎眼也不包上,显得一脸凶相,但双手却是灵活得很。
把变细的条子来回穿几下,面条就有了雏形。
不一会儿,客人要求的面条就做好了,接着扔到旁边不断翻滚的开水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捞起放到大陶碗里,再挖了一勺不知名的熟肉料。
抖一下,再抖一下……
站在旁边看着的客人,忍不住地叫起来:
“抖啥抖啥?才多大点勺?拿不住吗?拿不住就让我自己来!”
肉其实不是什么好肉,基本都是下水。
不过经过店家的秘法炮制,味道着实不错。
关键是里头放了不少盐巴。
干体力活的人,口味都重,特别是喜欢重盐重油。
再加上还有肉——下水也是肉哇!
故而这店的生意火爆得不行。
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但这厨子的脾气和店里生意一样火爆,对客人一点也不客气,独眼一翻:
“嚷啥嚷?老子拿刀在阵前砍贼人的时候,手可是稳得很咧!你要不要试试?”
客人指了指面条尖上的一点肉料,气得直哆嗦。
自己好歹也算是这店的老顾客,这厨子却是小气得不行,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也正因为是老顾客,所以他对这个店也算是有些了解。
不但是厨子,店里从上到下,听说都是从军伍上退下来的人。
最早过来开店的时候,天子还没迁都呢,大汉刚收复关中,除了长安,关中地方上还有些乱。
本地的青皮无赖想要过来耍威风占便宜,没想到被店里的人拿刀追了几里路。
硬是不依不饶地把几个扭送到官府里领赏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店里的人手脚有劲,做的吃食也劲道得很。
换成别家,敢这么对待客人,生意早黄了。
偏偏这家,你不来,有的是人愿意来——没看到外头排了老长的队伍?
用料实在,那么大的一碗,里头的食物都堆得冒尖了。
偏偏味道又是独一份。
委实是让客人又爱又恨。
但见厨子一边怼着客人,手头一点也不慢,再给碗里叠上几片切得薄薄的蔓青片。
只听得客人又嚷道:
“肉不多放,这蔓青还不让人多吃几口?”
这一回,厨子倒是没有吭气,又拿了几片丢进去,再洒上葱花香菜。
“香菜也要多放点。”
厨子气得捞起一大把香菜,全部压到碗里。
最后用大勺捞起提前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汤料,把大碗浇得满满当当的。
客人终于满意了,不用厨子吩咐,就迫不及待地主动伸手捧起大碗,低头猛啜了一口热汤。
脸上露出满足之意,这才转身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下一位,五十六号!”
早就等不及排在后面的客人连忙把手里的木牌子递过去。
“客人,不好意思,里头满了,若是真要赏脸,麻烦到后头排队。”
看着汉子领着一行人走过来,站在凉棚边上负责发放木牌子的迎客,连忙笑着提醒了一声。
这一行人里,有男有女,穿着虽说不上是上等,但也算是讲究,一看就是殷实人家。
怎么看也不像来这等地方吃饭的人家。
特别是汉子身边的少妇,模样不错,就算是不说话,光站在那里,也透露出一股温婉。
这份气质,一般人家可培养不出来。
而站在少妇身后的那位郎君,那就更不用说了。
脸上虽有不耐的神色,但身上的青衣早已说明了一切。
大汉境内,青衣就是读书人的标志。
再配合上胸口位置绣着喷薄而出的金色旭日,那可是代表着此人得到了大汉最高学府的认可。
只听得青衣郎君语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阿姊,这等地方,有甚好吃的?不如去郿城。”
温婉少妇知道自己这位阿弟一直看不惯阿郎,回头温声劝道:
“你姊夫特意绕路来这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且耐心些。”
青衣郎君闷哼一下,只能闭嘴。
带头的汉子似乎没有听到姊弟的对话,自己一行人被拦住,他不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颇为玩味地看着拦住自己的迎客:
“莫三命?”
迎客一愣。
这么些年来,别人都是叫他莫老三。
能叫出莫三命这个名号的,只有当年军中的同袍。
“怎么?认不出我了?”
莫老三瞪大了眼,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汉子,直至对方的面容渐渐地依稀与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重叠,他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老冯?”
汉子笑而不语。
“真的是你?老冯?”
莫老三猛地把住汉子双臂,激动地叫道。
汉子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与莫老三相拥:
“老兄弟,想不到吧?”
“当然想不到!”
两人分开后,莫老三仍是激动不已,同时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你不是被提拔了吗?听说,还是领着人马镇守地方去了。”
说着,看了看汉子身后,欲言又止,“怎么……”
汉子嘿嘿一笑,却是不露一点口风。
他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臂膀: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
然后目光落到店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莫老三会意,连忙转头向里头喊道:
“老赵老何老魏,快看谁来了?”
听到叫唤,不管是掌勺的厨子还是收钱的掌柜,皆是抬头看来。
“是老冯啊!”
原本正在给客人做面的厨子,百年难见地大方了一次,勺里的肉料没有抖一下,就全部倒入大碗里。
三下两下把面弄好,推到客人面前:“给!”
把大勺一丢,就跑了出去。
前面的客人捧起大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碗里的肉。
前面的客人占了便宜,后面的客人看着空荡荡的灶台,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厨子就这么跑了,急得直叫唤:
“喂,轮到我了!”
“没空!”
客人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店,从上到下,真入他阿母的难伺候!
“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大伙,”老冯看着眼前几位老伙计,心里也是激动:
“先忙,先忙,莫要耽搁了生意,我也不急走,后面有时间跟大伙叙旧。”
说着转过身,“就是把你们的嫂子和侄子侄女带过来脸熟一番。”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老冯身边的少妇身上。
他们早就好奇这个女子是谁了。
得到老冯的确认,这几人连忙把面容一正,厨子甚至还把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
然后对着妇人见礼。
妇人既没有怯场,更没有表现对这些粗鄙汉子的疏远,而是面容含笑地还了礼:
“早就听阿郎说过有几位生死相交的兄弟,今日一见,诸位阿兄,果然姿表不凡。”
声音好听,话说得更是漂亮。
让几个粗汉子笑的连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老冯好福气啊!
这女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从蜀中那边过来,又是姓李……
啧啧!
老冯脸上的得意笑容同样是怎么也掩不住,又给他们介绍了自己的二子一女。
听到老冯家的大儿子这一次,是地方学堂选拔保送去长安求学,几人更是恨不得把眼珠子得瞪出来。
娶个大家闺秀固然让人羡慕,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何况别看几人是出来开野店,但实则家里的妻妾,也不算太差。
但子女能去长安求学,那可真就是让他们实打实地艳羡了。
这老冯的祖坟,莫不是正在冒着青烟?
介绍完了自己的家人,最后才轮到自己的昆弟,也就是妇人的阿弟。
在自家阿姊的注视下,青衣郎君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对几人行了礼。
他可以看不惯自己的姊夫,但对自己的阿姊却是绝对的听从。
“明,见过几位阿……阿兄。”
几位老伙计见过多少世面,自然是看出了李明的拧巴。
不过脸上都没有表露出来。
心里更是确定了刚才的猜测。
都是最早跟随冯君侯南征北战的老人,谁还没个良家女持家?
这些良家女咋来的?
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这些南乡子弟还不知道?
大伙都愿意为君侯赴死,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过老冯的昆弟居然能穿青衣,还绣着金日,倒是让人又对他的态度多了几分宽容。
一伙人光顾着叙旧,店内的客人终于不乐意了,开始鼓噪起来:
“店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急什么?你家阿翁今日心情好,你们等一会能死吗?店里的人,还有已经排了队,今日吃食全免费!”
语气极度恶劣,但内容极度让人舒适,一下子就让人高兴起来。
店家都这么说了,那客人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客随主便,客随主便嘛。
其实,这等好吃食,多等一会,也是值得的,对吧?
反倒是李明,听到这个话,脸上终于微微露出惊容。
这店虽说是上不得什么台面,但这般多的客人,若是全免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店家表面看起来貌不惊人,甚至还有些粗鲁,没想到竟是有这等豪气。
“来来来,老冯,咱们到后堂说话,老魏,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给嫂子和侄儿们做点吃的。”
说着,又对妇人说道,“嫂子,你别看我们这里上不得台面,但这掌勺的手艺,那可是有由来的。”
“待会你吃过了就知道了,说句自夸的话,味道怕是要比城里的那些食肆还要好一些。”
然后又对着独眼厨子背影叫道:
“把后堂的腱子肉拿出来,别用那些下水肉。”
“知道。”
一行人到了后堂,妇人面有担忧之色:
“会不会影响了几位兄弟的生意?”
外头这么多的人,说免就免了,不知要亏多少钱。
嫂子这个话,那就真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家人了,掌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不碍事,这店最初本就没想着要赚钱,就是为了给会里过往的兄弟,有个歇脚用食的地方。”
“这店里的各类用度,皆是从会里采买,比外头的便宜得多,亏不了几个钱。”
虽说这些年来,随着圈养家禽家畜技术的传开,肉类供应产量大幅增长。
但像开在这种路边的野店,想要有稳定的面粉和肉类供应渠道,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店里所用的,只不过是各类家畜家禽下水,但那也得有关系才行。
寥寥两句,妇人就听得出来,自家阿郎的这几个兄弟,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过想起兴汉会那等庞然大物无处不在的触须,她突然发现,阿郎此次特意绕路过来,目的可能同样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