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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原因了,有崔涤提前跟李范打了声招呼,让大家提前都知道杨三胖是个傻子,即便是后面他出了什么乱子,别人也不好跟他计较,只要他现在拿出来的技艺,足够好,之后拿出的技艺,之后李龟年就根本没打算让他在台上没完没了的玩。
躬身朝李范行了一礼,李龟年笑着朝李范答道,“天才和白痴,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此人虽然傻,但在曲乐之道上,却是一个天才,尤善打击乐器。
在下新发明了两种打击乐器,一种叫架子鼓,一种,就是大家眼前的这个扬琴了。
大家知道,新式的乐器,都需要摸索演奏技巧,编排新的曲目,梨园的众多乐工乐手,尚且对这些新式乐器在摸索之中,无法演奏,他这样的痴傻之人,却一上手就将其演奏的出神入化了,真乃天下第一大奇事。”
说到这‘奇事’,在场所有的人兴趣就来了。
爱看稀奇,几乎是所有权贵们的共同特征,一个傻子能演奏新乐器,而且比梨园的乐工,乐手们还厉害,这可是十分罕见的稀奇。
当然,李龟年设计这个开场白,也是想把大家的胃口都提上去,也把杨三胖的逼格提起来,白痴音乐天才,多牛逼的人设,一旦得到岐王以及一些顶级权贵们的认可之后,就算他以后闯了祸,也不会那么不好收拾。
李范闻言,哈哈一笑道,“如此,你们就快快奏来,让本王与堂上诸公品鉴。”
李龟年再度向李范福了一礼,高声道,“在下这一曲,叫作《赛马》,堂上诸公请静听。”
待他拿起二胡,回到了已经摆设好的演奏架前,顿时,整个大厅里便安静了下来。
毕竟,这是一个四五百人的场,甚至,都不止四五百人在场,因为,肯定会有一些像杜甫这样的编外人员跑进来看热闹的。
而李龟年所能释放声音的,不过是一把没有音响设备扩音的二胡而已。
把全部身家压在了李龟年身上的杜甫,小心脏早就悬的高高的了,至于李范身后扇屏风你藏着的那位,也从两个圆圆的孔洞中,目不转睛的瞪向了李龟年手上的乐器。
崔涤前几天虽然把打造出来的数十种乐器都往梨园送了一套,可这不正好碰到日食了么,李隆基没法去梨园深入研究,对这些李龟年新设计出来的新式乐器,他可是好奇的很呢!
至于宴会上的其它一些人,倒是有不少,已经提笔开始写起了赛马,李龟年等字样,因为,过往的时候,李龟年的水平,一直都是长安曲乐行顶尖层次的,早就在士大夫群体中,累积到了不少粉丝。
当然,还有像崔涤这样的好友,以及他的利益共同体们,李龟年这次的演奏成不成功,可直接关系到他名下乐器店今后的生意,出自他博陵崔氏的官员,他一早就打好了招呼,会全部投签支持李龟年。
而有王维在场上充数,出身太原王氏的官员,多少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哒哒,哒哒,哒哒······”
大家都以为李龟年手上的乐器会率先奏响的时候,却发现,堂中有一阵踏板的声音响起,酷似战马奔跑时的马蹄声音。
而这个时候,哥舒翰,也将扬琴的琴竹交给了杨三胖,因为,从他脑袋晃动的节奏,他知道,这家伙,已经进入到音乐演奏场景的里面去了。
一声高昂的奚琴声在马蹄节奏下突然切入,.35······535.535.
急促道让人几乎踹不过气的节奏旋律,飞快的从所有的耳朵中掠过,让他们瞬间忘掉了之前所有看过的舞蹈,听过的曲目。
大厅中央,杨三胖手速飞快,摇头摆尾,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当然,李龟年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因为,这种癫狂的视觉感受,能够让这首乐曲的渲染力放到最大。
急促而响亮的笛箫,能够恰到好处的为主乐器的声音起到烘托的效果,其实,在这种大场面上还有些紧张的马常和马常未必吹的有多好,但是有听过原版的哥舒翰帮他们补足,展现出来的效果,却也不差。毕竟,笛箫的配乐并不难,只是几小段,说白了,就是快,亮,响。
几乎没有给大家多少反应的时间,乐曲很就到了第二段的拨奏位置,这里的技巧让李隆基这样的音乐大家,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心里满满的都是惊叹。
这是要到什么样的水平,才能把一种乐器玩到这么娴熟?一个两根弦的乐器,硬是在他的手指下,拨出了一个完全与旋律,以及曲乐氛围相合的节奏。
他现在甚至都不再去考虑那些沙摇,镲声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只关注李龟年不断的在二胡上面跳跃的手指。
当然,让他更加想不通的是,在那种咯机到人心里去的声音逐渐走低的时候,李龟年会直接放下二胡,双手拿起他身侧那个木架子上的两个敲击锤,快速的在金属管上敲击出一段悦耳清脆的旋律出来,正好与他刚才拉出来的咯机声相对称。
这里,如果由提琴来完成对奏,那就更加完美了,只可惜现在除了李龟年自己,没人会拉,而他转换提琴演奏的话,势必需要两三秒时间,这样会使得整个节奏断裂,这种音阶管敲击也是后世一个常用表演方式,转换的够快,勉强能让表演听上去是个整体。
然之后,当李龟年再度开始手指击弦,咯机声再响,而且越发的急促,高昂,正当李隆基以为,高潮即将爆发的时候,乐曲却是在杨三胖嘚瑟的挥动了几下琴竹之后,重新转到了第二段去。
然而,当李隆基以为这个地方没有爆发出来,有些不爽的时候,他瞳孔顿时又放大了一圈,因为,他们这次演奏的节奏,比刚才更快了,音阶也更高,对最初的旋律还有一些记忆的他能够非常顺溜的听着乐曲以更加快的速度演奏,逐渐推山高潮,也就是说,所有的音符,他们一个都没有错,只是加快,升调了。
听乐曲,能够听出一种临幸妃子时的快感来,是李隆基这辈子没有过的经历,简直妙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至于杜甫,此刻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与人打着赌,因为这个乐曲,同样瞬间将他所有的心神都吸引住,此时场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和他一样,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这个更快,更响亮的节奏进入到后半段之后,果然没有没有让所有人失望,音阶不断的往上飙,最后,高到一声战马剧烈嘶鸣的声音,霸占了大家的整个耳膜,让大家感觉有一匹急速飞奔的战马要从自己的胸口跳出来般的感觉,而这时,整首曲目终于结束了。
全场寂静,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没有因为音乐的停止,而睁开,他们在回味着刚才从这首乐器里,听到的一副副战马在草原上飞奔,争相夺魁的画面。
乐曲,直接带给人带来立体的画面感,这是这个时期的人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东西,即便是李隆基现在心里有一万个好奇,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先好好的品味这首乐曲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受。
大家心里,此时最想说的一个字,就是‘神’,能把乐曲演奏到这种境界,非神人不可。
至于像崔涤这种,早就得了李龟年的回话,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的人,则是像一个彩球在心里爆开了一样,如果那些新式乐器都能演奏出这样的声音,那他可就赚大发了,等到乐器店开业,一把这样的二胡的价格,不卖到百贯以上,可对不起这首乐曲。
“该你们上场了。”..
武忠敢保证,他说这句话的音量,绝对不大。
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多人都听到了,包括主位上的李范,以及主宾位的王晙。
他们在李龟年表演完之后,不击节喝彩,那是因为他们还沉浸在刚才乐曲给他们勾勒出的画面中,这一声凸突的声音,却是将他们脑海里的那些画面,给搅碎了。
所以,推开偏殿推拉门的武忠,以及准备走上场的那些胡姬,面对的,是过百道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