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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忽闻王华家的进来报信：“门房那儿来回话，说永宁郡主府上来人，急着求见奶奶。”
李小仟一愕，心道定是遇上什么难处了，于是问：“是谁？”
“听说是永宁郡主身边侍候的姑娘，名儿叫松鼠。”
李小仟点点头，命撤了膳食，回到里间榻边坐下，王华家的便出去，须臾领了松鼠到跟前。
松鼠进来，只管扑通跪在跟前磕了几个响头：“给奶奶请安。”
黎宛几个在旁边掩着嘴笑：“如今这么着也无错。”
春生知道松鼠一向心实，忙笑道：“别理她们，她们都是坏人。”
松鼠会意，方笑了。
李小仟让她起来，只问：“永宁郡主最近可好？”
只问了这一句，松鼠竟又一矮，扑通跪下道：“回郡主的话，我们郡主的身子拿人参燕窝精心将养了这几年，原本好了不少，只是这几日忽然有件糟心事儿，眼瞧着人又恍惚起来，饮食不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奴婢瞧着实在着急。”
“急什么，起来慢慢说。”李小仟让溶笙扶她起来。
松鼠忍不住哭道：“郡主知道的，我们郡主一向清净怕人，从来不与陌生人结交，只一味躲在府里养病。可近来有个楚家的少爷，还是什么伯府的，三天两头寻了由头在我们郡主跟前晃荡，这也罢了，谁知昨儿太后娘娘忽然又遣了姑姑来打听我们郡主的意思，嬷嬷们说，那楚少爷今春科考中了二甲，兴冲冲求到太后娘娘跟前，说要娶我们郡主做三奶奶。”
姓楚，又是伯府，大都符合条件的只有楚天问家，既然是三奶奶，那应该就是楚天问的兄弟，楚天辰。
李小仟想着，忽然瑰媚地一笑：“永宁是什么想法？”
松鼠见李小仟那样笑了，一时不知其意，倒不哭了：“我们郡主听说太后娘娘做主，要将她嫁人，吓得晕了过去，醒过来就一直哭，只说不嫁人，连日来嬷嬷们想尽了法子，怎么劝说都扳不回来。眼下病得人都糊涂起来了。”
李小仟不由得狐疑道：“她身子既养好了，为何不肯嫁人？”
松鼠只管摇头。
李小仟只能自己脑补，永宁郡主一有声响就吓得跟小兔子似的样子，还有那满身的伤痕，只怕曾经被虐待过的缘故。
“这也简单，只和太后娘娘说一声，不嫁不就是了么？”
松鼠无声的眼泪又刷地下来：“我们郡主病得起不了身，奴婢又没有资格进宫，那些嬷嬷们只一味苦劝，又说人要知恩图报，又说不得忤逆，太后娘娘一番好意，又是那样的人家，那样的俊才，奴婢琢磨着莫不是太后娘娘已经定下了，再不能更改了。”
李小仟冷笑，大都是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年少俊才！
倒难为那韩夫人将楚天辰培养得那样优秀，竟中了二甲。
“若是太后下懿旨，永宁必得亲自去接才对。我只问你永宁的意思，她是看不中那楚少爷，还是看中的另有旁人？或者是干脆不肯嫁人，不管什么人都不嫁？”
“郡主明鉴，我们郡主成天在府中养病，两耳不闻窗外，不可能看中了旁人的。奴婢瞧着，她竟是真的不想嫁人。”
“这也好办。你眼下先回去，也不必太过着急，只劝永宁好生养病，这点事情无需放在心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李小仟眸中精光一闪，狡黠地笑笑。
松鼠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给李小仟磕了头，又叙了会闲话，李小仟让春生带着补品药材跟着松鼠去永宁郡主府走一趟。
又向佳儿道：“去瞧瞧七爷回来没有？让他来一趟。”
佳儿下去吩咐人往储思院去，不多时，刑莲歌兴头头地来了：“可巧我要来寻你，你倒先着人喊我来了。”
李小仟因问：“什么事？”
刑莲歌坐到圈椅里，笑嘻嘻地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吩咐我，让买三个与你年纪相当的女孩子，并未满周岁的女婴，于本月初六日，替身代你和安姐儿在大都城外桃花庵中皈依出家。专为你们母女持戒礼佛并祈福驱祸。”
李小仟诧异道：“怎么竟没人和我说。”
“我五哥近来忙得什么似地，整日介神龙见首不见尾，”刑莲歌得意地扬眉，“不然殿下为何差我？”
迭萝将新进的荔枝端了上来，刑莲歌捡了一枚自己剥了壳塞进嘴里：“这是拿井水湃过的么？”
李小仟不理他，只将吟霜的身世及来龙去脉和刑莲歌一说，刑莲歌听得有些头晕，抹了把脸：“你如今想怎么做？”
李小仟嗤地笑了，果然再没有人比刑莲歌更懂她的了。
当下冷哼了一声：“楚天辰精是精的，难为他思虑得长远。”
刑莲歌因道：“能捞出永宁郡主这么根金贵的稻草，他也是挖空心思了。”
“可惜打错了算盘！你去和楚天问说，我来替他保媒拉纤，让他心里有个数。”
刑莲歌会意，只当下有点：“这事说难也不难，不过一句话的事，他如何不应？我只怕他心里头存了不自在，他近些年苦于没个正经岳家瞧得上他，如今咱们这会子又去扎他心窝子。”
“你在说笑么？”李小仟讶然道。
“我的郡主！你当我胡说么？”刑莲歌将憋了许久的话叨叨出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说得李小仟嘟起了嘴，刑莲歌遂道：“好好好，我来说与你听听。他那身形如今跟只金雕似地，你也看见过的不是？哪个好人家不在心里衡量再三？
“且先前他们府上从国公府降爵为伯府，已是矮了一层，他们家世子爷又恨他不肯出力，素日里总没好气好脸色给他。他有家也不回，老在花楼戏院里不见天日地鬼混。便有人家说亲，也没有好的落在他头上。
“这会子好容易你给安排了去处，他正经当件差事做着，也不大往那些常去的地方跑了，可我瞧着，他到底没了小时候的心气了。”
李小仟听着不免心酸，半晌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只说他瞧上了哪家的小姐姑娘，只要他看上，咱们难不成没办法给他弄来么？”
“这话实在！”刑莲歌也笑了。
李小仟叹了声气道：“若说楚天辰这主意确实不错，可惜永宁不肯嫁人。若是楚天问娶了她，就不愁继承不了爵位。”
刑莲歌回头又剥着荔枝道：“那样的也太单薄了。”
李小仟切了声，奉送了个白眼：“好好地养着，能碍什么事儿？哪怕当菩萨供着都成！他若是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外头有多少买不来的？环肥燕瘦，尽可挑选，还常换常新。”
刑莲歌抿着嘴笑道：“回头你弟媳妇进了门，你多教给她些。”
李小仟登时尴尬起来，左右找话：“奇了，今儿外头那几只小燕子怎的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