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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仟幽幽醒转,发现自己竟躺在宴息处的榻上,人轻飘飘地不大踏实,感觉像风中的柳絮没有重量。
“我怎么了?”
她记得自己才用过晚饭,然后、还想着如何提前结果萧灵雨的刹那芳华,不死也让她脱层皮。
刑莲湖似是平静地望着李小仟,纵然心中万千喜悦几乎就要奔涌而出,到底只是拉着她纤小的素手放在手心轻柔地捻着,波澜不惊地柔声道:“仟儿,你真好。”
李小仟闻言疑惑地转过脸来,从刑莲湖的脸上貌似看不出这一刻自己的好在哪里,但是细究之下,却见他一双桃花眸子亮得惊人,里头流动着的浩瀚星辰,在灯烛的摇曳晕染下,愈发华彩深浓。
李小仟一时又被这双桃花眼深深吸引住了,登时便忘记了身在何方,眨了眨眼,很不要脸地顺杆子娇嗔道:“废话,还有谁能比我好?找出来我长长见识。”
说着,很有底气地望着刑莲湖,你能找出来,我就能一巴掌将她扇回故里!
刑莲湖被她狡黠的杏眼之中那抹遮掩不住的挑衅给逗乐了。
他的手轻轻理着李小仟乌黑如墨的柔软青丝,用手背抚着她雪白的小脸,方才真的将他吓坏了:“就知道和我淘气。方才幸好我手快,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得了。”
李小仟终于回了神,她也不想的呀。
下意识地自忖,莫不是今日这一趟外出,居然柔弱得中暑了?!
李小仟目光躲闪,心虚地打着哈哈:“没事,我打小皮糙肉厚,摔打惯了。”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耐摔打,果断支着手臂哧溜一下麻利地爬了起来。
唬得刑莲湖与刑依月并云简家的等人忙上前拦阻。
李小仟坐定了瑟地看向刑莲湖,却猛然瞧见打黑黝黝的暗影之中拥上来的簇簇诸人,一双双眼睛正无比紧张地炯炯望着自己,不由得反被吓了一跳:“呀,怎么了?这是?”
刑莲湖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倒是云简家的几个憋不住了,都纷纷向李小仟道贺:“恭喜奶奶,奶奶大喜。”
就连刑依月也笑道:“恭喜五嫂子,你有身子了,方才五哥派人往宫里头请了太医来,太医说你日子尚浅,凡事当需小心。”
一股赤热的暖流迅速涌遍全身,漫上心头,再涌到脸上,李小仟当下明白过来,对这个意外之喜也有些无法淡定:“真、真的?”
刑莲湖见她双眸熠熠,整个人都在发光,似被一团柔和氤氲的光晕笼罩着。
心便更加软成了春水:“统统有赏。”
云简家的并秋叶几个连忙谢赏,李小仟看到刑莲湖是对着自己讲的,于是着脸笑问:“我是不是也有?”
众人皆会心地扑哧一笑。
“你自然是一等功。”刑莲湖笑道。
遂让佳儿黎宛几个重又服侍李小仟躺下,由刑依月陪着说话,自己则唤了秋叶,来到隔壁的耳房,之萧按方抓药去了,张太医还在里头凝眉写其他的方子。
“今日有劳张太医了。”
见刑莲湖给自己揖礼,张太医连忙让过,躬身道:“刑大人客气了。”
“不瞒张太医,郡主方才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刑莲湖到现在还是有点后怕,“这以后……”
清河郡主的身子是大事,张太医也不嫌嗦地关照道:“郡主身边切不可离人,还望刑大人一并告知底下的嬷嬷媳妇以及丫鬟们,万不可疏忽了。”
又向秋叶道:“平日里还请秋叶姑娘周全,多加叮嘱下面的人,万望切记。”
刑莲湖闻言,脸便有些发白:“张太医,有话还请明说。”
张太医跟随在李小仟身边几年,对李小仟与百里星台和刑莲湖之间的恩怨情仇并不太了解,也深懂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的道理,可关于李小仟的健康状况,却没有人比张太医更清楚的人了。
这是个太平人,欲言又止,很多话在舌头上打了几转还是咽了下去,末了只道:“郡主原本身子娇弱,且生前头那位小少爷时,身子略亏损了些,又失于调养,以至如今气弱血虚,才会像方才那般忽然晕倒。且但凡有双身子的女子,自然比一般人更辛苦,所以思虑也比常人重些,今后刑大人需得多体恤谅解些才是。”
刑莲湖的许多记忆被无端抹去,又没什么养儿育女的经验,自然字字信以为真,然而秋叶在一旁听着,心下莫不了然,不由得幽暗地盯了刑莲湖一眼。
这件事情如今虽然都已经过去了,而且秋叶几个也都冷眼看出来了,当年刑莲湖突然迎娶萧灵雨,定是有不能说的苦衷的,可眼下知道自家主子因身子亏损而晕了过去,在内心深处,秋叶几个多少还是替李小仟忿忿不平的。
当年李小仟被抛弃之后,状态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后来又被百里星台哄上手,委身于百里星台之后,更是神思恍惚,整日里呆呆地,饮食俱废,春生束手无策,急得呜呜直哭,不知道有多少回。
当时就连定海神针般的王嬷嬷都急红了眼,她们几个大丫鬟都觉得这辈子的下场只能是以身殉主了。
所幸几个月之后,李小仟怀上了呦哥儿,但凡为了腹中胎儿,李小仟都能勉强用得,其他的,多一口都再不肯理会了。
及至生下呦哥儿,李小仟的精气神方有所好转,可又因忍受骨肉分离之痛,无端平添多少心事,难免时时心情郁结。
且才出了月子,李小仟就执意乘舟北上,前往镇北侯军中,千里迢迢关山险阻,也不怕行路困顿艰难。而中途在洛郡崇绮楼的那次惊魂,秋叶几个这辈子怕是都铭心难忘,这笔帐她们都坚定不移地记在了刑莲湖的头上。
后来在西北经年,李小仟的精神渐次好转,却又喜深夜坐在那寒气凛冽、壁立陡峭的高崖之上,所以这身子一时半会儿地能补的回来?
“郡主心里头的苦,五爷先前是没有瞧见,若是真亲眼瞧见了,还不知会怎样心疼呢。” 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