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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月看了看周围,明显还有空位,有些不解地问到:“请问道长的道号是?”
方士答到:“老夫算天人,自命可以算尽天机,知晓过去未来之福祸。”语气中正平和。
算尽天机?还是自命的?雷月暗自好笑,觉得他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顾烟却兴致勃勃地问到:“老爷爷,你真的可以算尽天机?”
算天人捻着胡须,自信回到:“那是当然。”
顾烟又问到:“老爷爷,那你能替我算一算吗?”
算天人嘴角微微一翘,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说到:“可以,小姑娘想要算什么?”
顾烟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羞涩地说到:“我……我想知道,我和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没人听见她说什么。
但是根据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算天人心中早已明了顾烟是想算姻缘,于是嘴里念念有词地掐指算到:“姑娘,你福缘深厚,世上罕见;得天眷属,一生无灾无祸,心中人终成良人,与他恩爱厮磨,无憾此生。”
顾烟蹭的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兴奋地对算天人问到:“当真!”
算天人也没料到顾烟反应竟会如此激烈,把他和道童都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殊不知,仍在飞霞附近巡视的符风尘,心有感应地朝着雷月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年没有松动的境界瓶颈隐隐有了破镜的趋势。
“怎么了?少城主。”符风尘身旁的将军问到。
“没事。”符风尘摇摇头,想起刚才顾烟亲密地挽着雷月的手臂,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下次提醒一下那丫头好了。”符风尘轻快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到。
旁边的将军看着他奇怪的神情,疑惑地问到:“什么?”
符风尘却什么也没说,继续走在前面,询问克忠职守的三个神灭境的老人,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
……
饭馆二楼。
雷月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下算天人,见他完全是江湖术士打扮,身上没有一点修为,身后的道童也是软绵绵的没有生气,心中大致已经断定这二人只是普通的江湖骗子。刚想提醒顾烟不要相信算天人的胡诌,却被顾烟抢先道:“老爷爷,那符哥哥他什么时候来……娶我?”
雷月无奈地扶额,他明显看见顾烟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羞涩的眼神中带着光。算天人也十分尴尬地望着顾烟怔怔无语,只有他身后的道童看着顾烟期待的神情和自家老爷尴尬的模样,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最终,还是雷月帮着解了围,对顾烟说到:“顾姑娘,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缘字,你还是别为难老先生了。”
算天人长舒了一口气,顺着雷月的话接道:“是的。顾姑娘这种事,不能急的,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说完,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顾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双手托住脑袋,在一旁傻笑了起来。雷月看着花痴入迷的顾烟,有些颇为无奈,刚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目光继续转向楼外,便听见算天人在旁边问到:“这位公子,不问一下前程事业吗?”
雷月闲适地靠在栏杆上,看着故作神秘的算天人,微笑着说到:“抱歉,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其实,雷月在心中想的却是,我若想知道前程如何,回去问一问百里爷爷,岂不是比你准确一百倍、一千倍?
算天人神色不变,继续说到:“莫言命运自握手中,不料福祸无端,归途无方。”
雷月望着装神弄鬼的算天人,依旧摇头道:“福祸无端由命起,归途自在远方,我慢慢走回去便是。”
见状,算天人忽然脸色一苦,神色有些凄凉地问到:“当真不算?”
雷月一愣,愈发坚定他是一个江湖骗子,坚定地说到:“不算。”说着,便要去端桌面上的茶杯。
见状,算天人一把拉住雷月端起茶杯的右手,再一次问到:“真的不算?”
雷月十分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到:“老先生,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算天人在伸手的时候左手,以极快的速度轻轻拂了一下茶杯,一枚白色的药丸遇水即化,立即溶入了雷月的茶水当中。
“这不就只看你好……”算天人一激动,差点说了实话,还好最后临时改口道:“算命究竟一个‘缘’字,你我有缘,所以我就找上你了。”
雷月见他明明想说“就看你好骗”,却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说成“有缘”。他开始有点不得不佩服算天人的厚脸皮了,说到:“老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太……”
雷月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算天人了。花痴中的顾烟也清醒了过来,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迟疑地看着算天人。便是算天人身后的道童也没有料到自家老爷会说出这种话,被雷了个措手不及。
算天人讪讪一笑,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了。事已至此,顾烟也明白了过来,委屈地看着算天人问到:“老爷爷,你刚才是骗我的吗?”
“额……额。”算天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实在找不到话来安慰这个失望的少女。这时,算天人身后的道童看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地说到:“我家老爷,从不骗人。”
“真的?”顾烟黯淡的眼神又充满了光。
道童高冷道:“真的。”
顾烟一听,竟然完全相信了对方说的话,高兴道:“我就知道,老爷爷不会骗我。”说完,又在一边陷入了自己的幻想。
雷月无力地拍了一下额头,这傻丫头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呢?而一旁,算天人则是在窃笑之后,一本正经地说到:“公子身具破灭之相,当真不算上一算前途吉凶?”
破灭之相?雷月不屑地一笑,江湖术士惯用的伎俩,先危言耸听,说你大祸临头,然后由说自己有破解之法,需要破财消灾。若是寻常人,多半会被他这一套唬住了。只可惜,算天人此时面对的是家世与身份俱为不凡的雷月,注定了没有结果。
他望着表情严肃,好似真有其事的算天人道:“老先生,我是真不信些这东西,你还是找别人吧。”
此话一出,算天人立刻破功,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一把抓住雷月的胳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求。雷月疑惑地看着算天人,问到:“老先生,你这是?”说着,雷月试着拉回自己的右手。
岂料,算天人干瘦的是指竟然苍劲有力,雷月试着拉了几次,都没有将手收回来。他眉头一皱,将一缕寒气悄悄汇聚到手腕处。寒气一到,算天人一下子便松开了手,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掌,不敢继续造次,只得哀声说到:“公子,你要是不想算命那就算了。要不,你看看这枚我偶然得到的丹药?”说着,算天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推到雷月面前。
雷月彻底无语了,用佩服的眼光看着算天人,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说。算天人则是自顾自地将盒子打开,讲解道:“这枚丹药老夫偶然所得,据说是疗伤圣药,或可在将来救你一命。”
丹盒中不过是一枚普通的丹药,表面坑坑洼洼的,连最基本的药香都没有,甚至更像一颗干瘪的绿豆,如何谈得上疗伤圣药?雷月自然当他是在说大话,本想不做理会。可谁知,一直傻笑着期待符风尘来娶她的顾烟却拿起丹药,闻了一闻,十分严肃地说到:“天香子、枫玉露、七叶莲的茎、碧蟾血精以及……以及?”
顾烟歪着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想出最后一味药究竟是何物,有些气馁地说到:“雷月大哥,这最后一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月萤草。”算天人轻声提醒到。
“对啊!”顾烟脑中灵光一现,激动地说到:“是月萤草!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月萤草!”
雷月惊奇地看着激动的顾烟,他没想到顾烟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竟然还有这样的才能,仅是闻一闻便知道了丹药的成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算天人和他身后道童的心中比他更加惊讶。
算天人第一次仔细打量还在仔细研究丹药的顾烟,他原本以为这丫头只是一个福缘深厚的上天宠儿,却没料到她在药理方面竟有如此天赋。若是有可能,她会不会超过那个号称“医术、毒术俱为世上第一人”的毒医仙呢?要不要收她做个记名弟子呢?
“不过,”顾烟放下丹药,仔细想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说到:“药材虽然金贵,可是炼制手法实在是很粗鄙,完全没有注意药性配合,以至于无法发挥药效,浪费了这些稀世材料。”
“噗。”顾烟刚说完,道童便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算天人在心中冷哼了一下,身负通天境修为的道童,神魂犹如受到重创一样,激荡不已。
稍稍教训了没大没小的道童之后,算天人赔笑着对顾烟和雷月道:“顾姑娘高见,高见。”说着,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雷月将算天人的心虚尽收眼底,轻笑着问到:“那这枚丹药,老先生准备卖多少钱呢?”
“一……”算天人刚想张口要“一百两”,但是看着雷月轻笑的表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掌,说到:“五……五十两。”
雷月和顾烟一起呆住了,他原本以为算天人会狮子大开口,结果对方却只敢要五十两,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枚丹药的来历和算天人的动机。而顾烟就比较单纯了,纯粹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比较这枚丹药里光是最便宜的天香子,一克的价格就要上千两。
“你……”
“十两!只要十两!”雷月刚想说话,算天人就像是害怕他改变主意一样,慌忙地打断道:“公子,你我有缘,这丹药十两我就卖给你,怎么样?”
顾烟听后,更加不淡定了,在一旁不住地提醒道:“雷月大哥,买下它,快买下它!”
雷月可没有顾烟那么单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算天人绝不是普通人。可是,任凭他如何试探,对方都毫无修为波动,就连体内的生机也像老年人一样,开始走向衰败。
难道那个道童才是真正的高手?雷月在心中想到,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开始试探算天人身后的道童,依旧毫无没有任何收获。从一切现象来看,无论是算天人还是道童都是普通人。然而,雷月并没有注意到,当他喝下茶水的时候,算天人和道童都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雷月放下茶杯,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到:“老先生,你究竟是谁?”
算天人丝毫不慌张,笑道:“如公子所见,老夫只不过是一个云游的方士。”
雷月显然不信,继续问到:“云游的方士,会有如此珍贵的丹药?”
算天人答到:“偶然所得,并非我炼之物。”
雷月又问:“何处所得?”
算天人答到:“一处遗址。”
雷月又问:“遗址呢?”
算天人答:“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