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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走,敬贵人便好似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贤妃看了她一眼,依旧温柔道:“来人,送敬贵人先回宫。”
“食人鱼之事虽还没有确凿证据,但谋害徐家千金之事却是人证物证惧在,这段时日,敬贵人搬离永和宫,住到长衡宫去吧。”太后淡淡垂着眼皮,只拨弄自己的茶盏,看也没看如今的敬贵人。
“长衡宫?那可是冷宫啊,太后,这些事全都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要构陷臣妾,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敬贵人一想到那从不曾踏足过的冷宫,心里便越发不甘,她本是足以跟皇后平分秋色的人,皇上更是器重她,怎么一转眼,她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呢?
太后却只淡漠道:“你既然说冤枉,那哀家必回让贤妃查个清清楚楚,也好还你公道。但你今日有失仪态是真,且还在此处跟哀家嚷嚷也是真,去冷宫反省反省吧。”说完,抬抬手,贤妃立即上前可怜般看着敬贵人:“姐姐不必担心,等事情查清楚,太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说罢,看了眼旁人,旁边的宫女立即上前强行挟制着敬贵人出去了。
等她一走,这屋子里才瞬间安静了下来。
午后的太阳渐渐西垂,太阳的余晖洒到这光线充足的慈宁宫来,让林锦婳也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太后只淡淡看了眼林锦婳,瞧着她格外精致的脸,略有几分淡漠道:“皇帝便是将你许给了赵怀琰?”
林锦婳听出她语气里对赵怀琰的不喜,微微垂眸应是。
太后面色沉了沉,也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哀家乏了。”
“是。”林锦婳不敢多留,微微低着头侧着身子倒退几步,这才转头出了这气氛压抑的慈宁宫。
引路的宫女依旧是贤妃的人,瞧见她出来,一样笑着:“林小姐稍等,我家娘娘寻您有话。”
林锦婳自然没有资格拒绝,只得答应。
在慈宁宫外的长廊上站了会儿,看着红彤彤的夕阳余晖落在朱红的宫墙和绿色的琉璃瓦上,不由感慨这皇宫真是好看,足量的金丝笼。
没多时,里边儿传来请安声,林锦婳这才转过身正色看着慈宁宫宫门,便见贤妃已经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走了出来,姿态从容优雅,跟当初初见时在宫宴上被德妃欺负的嘉嫔仿若两个人。
贤妃看着她眸光深深,浅笑着让宫人们全部离后三步跟着,才笑道:“本妃送你出宫。”
“劳烦娘娘。”林锦婳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贤妃一直知道她聪明,而且当初她敢夜入九皇子府去给自己看病,就说明她不是一般的姑娘。
她转头往前,一边走一边笑道:“这皇宫我住了几十年了,除了刚入宫那几年能抬头挺胸的走路,就一直低垂着脸,直到现在,终于能再抬起头看看了。你瞧瞧这宫墙,真高啊。”
林锦婳跟在她身后,未曾应答。
贤妃也不急,往前出了西六宫,再穿过一道门,便上了汉白玉雕琢的台阶,走到最上头看着已经只剩下一丝丝余晖的太阳,笑道:“今日的事,你可是都看明白了?”
林锦婳只能装糊涂:“娘娘指哪一件事?”
贤妃莞尔,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本妃从来不打算争最上头那个位置,只是被压了这么多年,本妃心有不甘罢了,刚好有机会,就借势出出气,林小姐,本妃与你和宁王,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锦婳淡漠,若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更可怖了,为了报复,竟能拿自己人来做诱饵,若不是昭昭命大,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贤妃见她依旧不语,深深笑开:“你还在怨怪本妃伤了徐小姐?”
“臣女不敢。”
“不敢,不是不怨。林小姐,你要知道,要做成一些事,牺牲是必要的。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贤妃走着走着,已经是快到宫门口了,她如之前一般远远便停下,看着林锦婳道:“怀琰和你现在都是四面危机,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不是?”
“但锦婳心中,亲人远比权势重要。”林锦婳垂眸坚持道,若不这样说,保不齐下次贤妃为了什么目的,还要拿她身边人开刀,这个女人,面慈心恶,远比德妃难缠得多。
贤妃微微一顿,才轻笑出声,抬手拉起她的手笑道:“本妃就是看重你这一点,重情重义。”
林锦婳淡淡一笑:“多谢娘娘明白。锦婳不是做大事的人,更没那个胆子,只想着能过得稍微安定一些。”
“奈何树欲静,风却不会止,林小姐,在今天的敬贵人和熊家人眼里,你跟本妃,已经是一伙的了。”贤妃温柔笑罢,才慢慢放开她的手:“你回去路上不安全,本妃遣人送你吧。”说罢,立即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迎春:“送林小姐回徐府,顺便好好探望一下徐家小姐,本妃出宫不便,你可不能失了礼数。”
迎春忙应下,林锦婳拢在袖子里的手却死死握紧,贤妃这是吃定她了么!
贤妃的底细她尚没有摸清楚,不敢当着她的面表露出别的情绪,只佯装惶惶,转头跟着迎春离开。
才出宫门,就看到有一只禁卫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她想,该是要去赵阚那儿了吧。
她心里憋闷的厉害,但今日这哑巴亏全是她自找的,若是早知道,她就不该多此一举去救了贤妃母子,都是白眼狼。
从上了马车开始,迎春便一直坐在马车里,温柔劝着林锦婳:“林小姐,凡事都要想开些,现在谁得势,谁失势,都是一目了然的。奴婢昨儿还听人提起令兄好似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贤妃娘娘纵然帮不了太多忙,但总能去太后和皇后娘娘跟前替您说说话,总不至于让林公子白白去了。”
墨风虽不知道宫里情况,但看这宫女对着林锦婳竟说出这样的话,也大致猜到结果了。
“小姐为了此事已经烦心许久,这位姑姑说的在理,我家小姐一定会好生考虑的。”墨风替林锦婳接话道。
迎春顿了顿,扫了她一眼,也知道她的来头。赵怀琰亲自挑选送到林锦婳身边的侍女,墨风。
她对墨风浅浅一笑:“林小姐身边有你这样明事理的,实在是太好了。”
林锦婳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周转才好,熊家若知道德妃被贬为贵人,又以为是自己从中作梗,少不得要找自己麻烦。常年盘踞西南的熊家可不敢小觑,况且现在还有一个徐家在。
很快,马车在徐府门口停下,迎春很自然的就进了徐府的们,去探望了徐昭昭,简单说了些客套话才离开,从始至终林锦婳都避开跟她单独说话,贤妃此人心思太多,她不想再次被她算计进去。
等她一走,林锦婳才叫了徐泊山父子到了书房,把今日的事全说了。
“我本以为是德妃下手,不曾想竟是贤妃,而且她似乎盯上徐府了。”林锦婳如实道。徐泊山纵然离开官场许久,但也是自小官宦世家长大的,这里面弯弯绕绕还是知道,而且更有分寸,与他说总比瞒着他好。
徐程青闻言,紧握的拳头都微微颤抖起来:“这些宫里的娘娘们,要斗自己关在宫里斗便是,何故还要来招惹我们宫外的人。”
徐泊山也面色沉沉的背着手来回走,走了半晌才停下脚步看着林锦婳关切道:“她可曾为难你了?”
“没有,这些都是锦婳惹来的麻烦,还请舅舅责罚。”林锦婳心里愧疚,若不是她救了赵倾母子,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徐泊山闻言,只温柔笑道:“婳儿跟你娘亲一样善良,舅舅何来的责备,也如你所说,医者仁心,病人在前,能救当然是要救的,要怪只怪她自己恩将仇报。”林锦婳救了她的命,她反过来却拉她入水,还害了昭昭。
徐程青也跟着道:“锦婳,此事不能怪你,不过她说的话你往后可千万别信了,剩下事由她自己折腾去,你别管了,其他的事情,我跟父亲会想办法的。”
林锦婳闻言,只觉得心中温暖,但贤妃想空手套白狼,还想踩着她和徐家人的尸体往上爬,且看她到底有没有这通天本事!
从书房离开后,徐泊山才面色凝重的坐了下来:“看来当年那件事有可能是真的,皇上疏离她这么多年,怕也是知道了真相,只可惜现在太后想借她之手打压嚣张的德妃,往后去,我们要更小心了。”
徐程青也是知道当年贤妃还是嘉嫔的时候,为何忽然失宠一事的,虽然当年没有明确论断,但看皇帝从此冷淡对她跟九皇子,也能猜到端倪了,也只能点点头。
林锦婳回了房间时,天也已经黑了。
墨月还守在院子里,花生先去办事了。
林锦婳疲惫坐下,看着墨月道:“我现在手里无可用之人,需要培养,老六暂时能办一些琐事,往后重要的事不必再找他了。”
墨月垂眸:“奴婢家原是前武林盟主府,得王爷大恩,父亲才放我来跟随伺候的,小姐若觉得人手不够用,奴婢可以想法子。”
林锦婳眼睛微微一亮,抬眼看她:“你竟是……”她忽然想起赵怀琰曾说过,风花雪月这几个女子均是来自江湖。
墨雪在一侧将房间的蜡烛全部点亮后,才走了过来,看着林锦婳惊讶不已的样子,道:“奴婢们都是受了王爷大恩的,除去墨月家是前武林盟主府,墨风墨花亦是同族表姐妹,奴婢是孤儿,都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
林锦婳看着墨月,心里倒是敞亮了起来,道:“你现在能叫到多少人?”
“现在……”墨月想了想:“在京城的也就七八人。”
“够了!”林锦婳坐直身子,仔细想了想才道:“你们连夜去考场附近守着,郑如意一定会出现的,她出现的时候,你们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景王府。而后再想办法找出赵阚藏起来的蛊虫。”
墨月跟随林锦婳的时间短,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办。”
“嗯。”林锦婳颔首。
墨风从外头进来时,瞧见墨月急匆匆出去,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林锦婳疲惫浅笑:“有事让她去做。”
墨风颔首,递上了林锦婳所要的药材,道:“这些药材是分别从不同的铺子里让不同的人买来的,就算有人要查也不会发现什么。”
林锦婳颔首,她买这些药,正是要做皇后之前所要的毒药。今日回来时,迎春提及皇后时,她便猜到,贤妃现在必定跟皇后达成了表面上的合作,不管她们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只要不来找自己麻烦就好,而且正好可以借势彻底毁了敬贵人和赵阚。
她想罢,看着买来的药材,立即进屋去了。
夜里,赵阚看到来搜府的禁卫军时,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养蛊之事,一定被人在皇上面前说了出来,否则也不会出动禁卫军了,好在他已经提前布置过一番。
等禁卫军的人一无所获的离开,他才长长舒了口气,但母妃被贬为贵人一事,他却开始忧心。
一旁小厮道:“王爷,咱们早些写信去西南吧。”
“自然是要写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后宫竟然蹦出个贤妃来。”他轻声讽刺声,想起林锦婳,她又提醒自己藏好蛊虫,又帮贤妃害了母妃,她想做什么?莫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但被贤妃势力所裹挟而不得不对母妃下手?
想到这里,赵阚嘴角邪肆勾起,女人就是女人,也会如男人一般折服于美好的皮囊之下的,更何况他自认为他不必赵怀琰差。
这般想着,略带了几分傲娇的看着一侧的侍卫道:“还没找到郑如意跟曲空吗?”
“未曾。”
“明日便是春闱,八成要出事。不必让人去西南送信了,直接告诉外公,京城里我跟母妃已经扛不住了,怕要劳动他老人家亲自回京来了!”他冷冷讽刺道,贤妃跟赵倾娘家早已是落魄,还想跟自己争?也要看看他们凭什么。
京城中,凉风习习,带着春日独有的凉意横扫,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茶楼最顶层的雅间里,侍女们守在被热水腾起的薄雾笼罩的浴房外,轻声将宫里这出戏说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一道如四月溪水般温柔和婉的声音传来:“那位德妃,竟是个笨的。”
“是您高看她了。”
“不过熊家尚可一争。那位九皇子,现在何处?”她淡淡掬起一捧温水浇在身上,才淡淡问道。
“前段时日他意图杀了林锦婳身边的侍女陷害景王赵阚,被王爷识破,已经自己请命去西南带兵了。”侍女继续平静道。
女子如长长的沾染了雾气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才浅笑起来:“他倒是聪明,不过敢欺负怀琰的人,也是鲁莽。”
“那您的意思是……”
“怀琰把赫连璟也打了,这是不欢迎我来,我还能有什么法子。明日启程,去边关吧,顺道也好见见那位九皇子殿下。”她淡淡站起身来,嘴角始终噙着些许的笑意,抬手便有侍女捧了轻纱来给她披上,才道:“您千里迢迢而来,不见见那林锦婳吗?”
“想必一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总会见的,不急于一时。哦,对了……”女子莞尔一笑,抬手指了指一侧的锦盒:“我为她准备的礼物,明日一早送去。”
侍女垂眸应下。
林锦婳不知外面事情,这会儿研制完药,已经听到外面的更夫敲了三更的锣了。
她取了玉瓶将药分别装好,才稍稍放松了些,不过一双手竟是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给她捏了起来。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她虽跟下人亲近,但谁也不敢在她跟前造次的。
“几时来的?”她自然的将玉瓶拿匣子装好,才问道。
“有一会儿了,怕吵到你。”赵怀琰看着她认真研制药材的样子,实在不忍惊扰了她,而且她制药时跟寻常也不一样,好似进入了一个让她放松的境界一般,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轻松。
林锦婳闻言,笑着起身看他,道:“王爷来,是为了今日宫里的事儿?”
赵怀琰自然的抱起她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微微颔首:“这么多年我一直怀疑贤妃不简单,可她滴水不漏,我也疏于防范。”
林锦婳见他目光复杂,好似还隐藏着其他事,忽然想起他曾说过,他并不追名逐利,而且当年他也是轻易离开了锦朝的,那么他留在这里,是为了茵嫔娘娘的死么?当初茵嫔娘娘忽然被处死,的确存有疑虑。
她没问,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只道:“贤妃佛口蛇心,若不是她屡次在我眼前不加遮掩,我也看不出来。”
赵怀琰心微微沉了些,毕竟他对赵倾的兄弟情义其实不假,这么多年护他帮他也不假。
看着林锦婳关切的望着自己,只淡淡抚着她的小脸道:“我是担心你受委屈。”
“贤妃最主要还是对付敬贵人,敬贵人背后尚有熊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熊家盘踞西南多年,皇上虽有心要除却也一直忌惮,敬贵人如今就算被贬,贤妃八成也不会讨到多少好。”差的就是推波助澜了。
赵怀琰知道她心里清楚,看她满脸疲惫跟只小猫儿似的垂着脑袋,只将她揽得更紧了些,道:“明日春闱,我给你定了席位,你今晚好生休息。”
“看戏的席位吗?”林锦婳弯眼浅笑。
赵怀琰瞧见她垂着的眸子盈盈发亮,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不过明日他正要借机看看,他一直在试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色凉如水,偶有虫鸣起伏,林锦婳也睡得格外安稳,直到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梳好妆,便赶去了前院。
徐程青早已换好了青色的衣裳,徐夫人替他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小心嘱咐,瞧见林锦婳从外面走来,露出笑意迎到门口,温柔看她:“怎么不多歇会儿?”
“今儿约了小姐在芷汀坊挑选香料,想着也要早起,便来看看。”林锦婳说罢,看着徐程青一直带在身上的自己送给他的香囊,微微放心些,又从袖子里拿出个香囊给他:“表哥一并带着,里面放了薄荷香料,能提神醒脑。”
徐程青不疑有他,直接接过就挂在了腰间。
徐泊山微微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行了,时辰不早,我送你过去吧。”
“是。”徐程青应下,看了看林锦婳,却只轻松的朝她眨眨眼。徐林两家总还有他来撑着,不会出事的。
林锦婳心中感动,只笑看着他离开,才跟徐夫人问了问徐昭昭的情况。
提到这儿,徐夫人又有几分欣慰:“鲁御医日夜不休的住在府上研究药方,他说昭昭能挨到今日,已经能保下一条命了。”
“那就好,既然鲁御医有了法子,定不会出事。今日我先出去,等回来时我再来看看昭昭。”鲁御医是个傲娇性子,她若是干预,他老人家怕又要出幺蛾子。
徐夫人也明白,又嘱咐马房备好马车,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出门了。
林锦婳想起昨晚赵怀琰说的地方,直奔而去。
此时,郑如意醒来,周围都是一片漆黑的,如此几日过去了,她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早已接近虚脱。
“来人……”
“吵什么?”外面有男人不满的声音。
“给我水……”她虚弱唤道。
不多时,一盆冷水不知从那儿泼了来,却没全不落到她身上,她的手动了动,这才发现,她原来是被人绑到了麻袋里,水也全部浸到了麻袋上,她只能用嘴咬住那湿润的麻袋去吸吮不多的水。
过了不一会儿,摇摇晃晃的感觉停止,外面也终于传来对话。
“就是这儿?”
“对,扔出去。”
两个男人说罢,直接解开了麻布袋子的头,将人扯出来,粗暴的丢了出去,便又赶着马车离开了。
郑如意能感受到周围微弱的光,日夜蜷缩着身子,让她早已浑身麻木了,睁开眼一看,原来已经是天色微亮了。
周围慢慢有人围过来,看着她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她听不清,耳朵好似被棉花堵上了一般,但上次有人自称德妃娘娘的人,要请她进宫一叙,她这才跟着走的,难道是德妃如此害她?不会的,她跟德妃无冤无仇,况且赵阚还养了蛊虫在自己的肚子里,她不可能这么做。
“这不是郑如意么?郑家小姐。”有人大嚷一声。
“哟,那不是未来的景王侧妃?”
有好事的人说出来,引发一阵哄笑。
王晖远一早才告别家人到了这贡院门口,瞧见一群人嘻嘻哈哈在说什么,进来一瞧,发现是郑如意,当即上前几步,问道:“郑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他知道郑如意跟林锦婳的恩怨,所以能帮郑如意,那就是对付林锦婳。
郑如意朦朦胧胧认出人来,哑着嗓子问他:“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贡院门口,今日是春闱考试,一会儿全锦朝的考生们都会经过这里。”王晖远说罢,上手将她扶起来:“我先送你离开吧。”
“看不出来,王公子竟是这样不避讳男女大防,怎么说郑小姐也还是黄花大闺女,就是名声不好,你也不能这样轻薄啊。”有人忍不住道。
王晖远面色微青,绷紧了脸没说话,郑如意也将他推了推,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再坏了名声,赵阚就更不会娶她了。
这会儿,郑如意出现的消息已经被墨月悄悄送去了景王府。
赵阚听到消息,也顾不得一夜未眠,径直起身带着人便朝贡院这边来了。
他赶到时,考试还未开始,所有人都围着王晖远和郑如意看。
离此处不远的茶馆二楼临街雅间,林锦婳看着竟堂而皇之坐在对面的赵怀琰,还有一旁撑着下巴拧着眉头不说话的赫连璟,眉梢微微挑了挑:“王爷,您不怕叫人发现么?”他还以为他是替自己一个人盯得看戏雅间,不曾想他还呼朋唤友的来了。
“他怕什么,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胆大的人。”赫连璟讽刺一声,赵怀琰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他这才撇撇嘴去看林锦婳,谁知赵怀琰目光更寒,只得百无聊赖去看窗外,略有几分正色道:“贤妃的招儿倒是巧的很,也不逼郑如意说什么,左右她一会儿就会全部说出来,更重要的是,林小姐还把景王给招来了,一会儿他怕是更脱不了干系了。”
林锦婳的手淡淡抚了抚装着温热茶水的茶盏,缓缓朝外看去:“不逼到绝路,郑如意是不会说出来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诱她体内那只蛊母提前破体而出。”
“曲空我带来了。”赵怀琰话落,高禀已经带着面容青紫的曲空进来了,仿佛卸下了四肢,人不人鬼不鬼的被丢在地上。
林锦婳倒是更关心高禀,看他脖子上一团黑疤,再看他面色发白印堂发黑,跟之前罗老夫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拿出系在手腕上的玉蝴蝶递给他:“挑破脖子上的伤口,再将它敷上去。”
“这是……”赫连璟瞪大了眼睛:“你竟有这个!”
林锦婳看他惊奇的样子,知道他必然了解更多内情,自顾自取了银针出来替高禀封住几道穴位又将香囊里自己研制的药粉给了他之后,才朝赫连璟问道:“这玉蝴蝶到底什么来路?”
赫连璟闻言,笑了笑:“朗月家族的东西。不过之前给了与番邦和亲的公主朗月绿檀,算是和亲宝物,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实在想不通。
林锦婳也想不通,魏云依姓魏,番邦皇室姓也不是这个,而且当初还有人说魏云依的母亲魏夫人曾也来过锦朝……
林锦婳有些凌乱,正好高禀隐忍的喊了一声,才看到他伤口处竟是活生生挤出一条拳头大小的血红色蛊虫来。
他喊完,赵怀琰修长的手指已经轻巧弹出一个茶壶,稳稳将那蛊虫接住,而后一侧的侍从利落的将壶口堵住了。
高禀似终于缓过一口气般,将玉蝴蝶还给了林锦婳,却是再没有力气说话了。
“下去歇着。”赵怀琰直接道。
高禀应下,在旁人的搀扶下行了礼,这才勉强离去。
等他一走,底下也热闹起来。
赵怀琰还未让曲空吹响骨笛,不知那儿便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郑如意本还打算借着王晖远先离开,但笛声一响,她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往肚子里某处回流一般,脸瞬间变得苍白尖瘦,吓得众人纷纷倒退几步,却把刚好赶到的赵阚露了出来。
郑如意发现赵阚,一把推开王晖远,上前扯着他的衣袖:“王爷救我,王爷救我……”
赵阚自然会救,立即对一侧侍卫道:“把郑小姐送走。”
他话音才落,那诡异笛声忽然急促起来,落在郑如意耳朵里,仿佛一把锥子直冲她的头顶要活活冲出来了一般。
她捂着耳朵难受的看着赵阚,哑着的嗓子再出发声音,却变成了诡异尖利的女声:“王爷……”
赵阚看着她的五官好似要活生生扭到一起,也有些吓到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走!”他对侍从们呵斥道。
侍从们也被吓住了,左看右看,均不敢靠近。
那笛声越来越急促,郑如意感觉浑身好似火烧一般,只能一件一件扯掉自己的衣服,边扯边朝赵阚求救:“王爷,你让曲空停下,让他放了我……”赵阚说过,全京城会吹这骨笛的人,就只有一个曲空,除了曲空不会有第二个人的。
但赵阚也愣了,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他怎么能承认曲空的存在,而且曲空也失踪好几日了,现在这个吹笛子的人还不知是不是他。
“来人,去把吹笛子的人给我抓起来!”赵阚怒道。
侍从们忙跑了一半。
郑如意身上的衣服已经扯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了,可她还是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很热,很痛,仿佛要撕裂她一般,但她又很清醒能看到数百双的男人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抓心挠肝的难受。
她的理智慢慢被蚕食,看着近在咫尺的赵阚,想到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直接朝他扑了来:“王爷救我,你答应要娶我的……”
赵阚看着狰狞的她哪里还有一点寻常的模样,忙把她推开寒生道:“你疯了吗郑如意?”
“我疯了,我已经疯了,你救我,快让笛声停下,我疯了……”她撕扯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跪在地上拿头砰砰去磕地,这样的惨状,看得来应考的才子们全部怔住了。
赵阚知道今日是被人算计了,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听到郑如意一声大喝:“赵阚,你害了我就想走吗?是你逼我吃下蛊虫的,你要去哪里,你救我……”
她已经完全沦陷在身体的折磨里,尖锐急促的低声夺走她最后一丝理智和信任,开始口不择言:“赵阚,你害我,你养蛊虫,你害我……”
“混账,胡说八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赵阚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但这里这么多人,一会儿在写策论的时候,万一都写这件事,那父皇和文武百官都不会轻饶了他去,只得怒道。
郑如意已经听不到这些话了,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蛊虫好似要爬出来了一般,她猛地扯开自己的中衣和肚兜,就看到自己雪白的肚皮上已经隐隐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正不断努力的往外钻,好似要从肉里钻出来一般。
所有人都看怔了,谁也没心思多看几眼,连忙捂着眼睛倒退几步。
郑如意也吓到了,她哭着看着赵阚:“王爷,你救救如意,救救如意。是你让如意吃下这蛊虫的,一定有办法让它出来……”
赵阚听曲空说过,这蛊虫唯一出来的方式,便是咬破人体而出。
他不禁浑身一颤,指着周围的侍卫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她疯了,乱棍打死!”如果蛊虫真的破体出来,那他就真的完了。
所有人不敢出声,笛声却越来越诡异,节奏也越来越快,直到郑如意站起身来,尖叫一声,蛊虫从她肚子里直接穿出一个血窟窿钻了出来。
黑色的大虫子,比刚出生的婴儿还大,好似受了惊吓,四处乱窜,而笛声也终于戛然而止。
郑如意还没死,但她好似感觉不到痛了一般,她看着那乱窜的虫子,想躲,却都躲不了了。
她直直倒在地上,抬眼,却意外对上了数十米外客栈二楼林锦婳的眼睛。冰冷至极,却没有嘲讽。
她微微一怔,终究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下来了,而后化为阴狠朝她的方向大喊:“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锦婳看她如此,倒是有几分怜悯,最起码前世郑如意跟赵阚一起活活打断自己的腿,害林徐两家满门抄斩时,都让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可郑如意如今到死都不知道,如今害死她的不是自己。
那蛊母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又从那血口子爬回了她的肚子里,黑黢黢的一块就躲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到了,忍不住的直接就吐了起来。
“王爷……”
郑如意依旧能清晰感觉到周围人的嘲讽,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世间也没有能容她活下去的地方了,但她不会孤零零一个人死的,她要把他们全部拖下水!
赵阚已经隐隐感觉到她会说什么,只沉声道:“你放心,本王看在你疯了的份上,不会跟你计较,会好好葬了你……”
“你将我挫骨扬灰都没关系。你逼我吃下这蛊虫,今日还见死不救,我就是死……”那蛊虫开始啃噬她的内脏,郑如意眼睛瞪直,一口血从七窍流了出来,她死死瞪着赵阚:“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跟林……”她林锦婳三个字未说完,暗处直接飞来一支箭,正中她的喉咙,她只发出咕噜一声,便无力望着天,没了生息。
林锦婳看了看赵怀琰,赵怀琰淡淡收回手里的弓,淡淡道:“她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不过这次怕是拉了赵阚了。”林锦婳看了看一侧等候着的墨月,墨月颔首:“已经找到他藏匿蛊虫的地方了。”
“很好。”林锦婳看了看赵怀琰,赵怀琰则看向赫连璟,朝他示意了一下曲空的方向。
赫连璟脸微微抽了抽,不甘看他:“我好歹也是代理阁主,给我点面子。”
赵怀琰凤眸轻转,淡淡睨着他。
赫连璟长眸朝林锦婳一转,撇撇嘴:“我每次碰到你都没好事。”
“运气差是人的问题。”林锦婳淡淡道。
赫连璟看他们一唱一和,恼的一拍桌子:“去就去,不就是一堆小虫子么,整不死赵阚这狗娘养的,竟然给女子喂蛊虫,一点不知怜香惜玉。”最重要看郑如意这场‘表演’后,他怕是一个月都不想跟女人亲近了。
赫连璟离开,赵怀琰转身负手立在窗边,看着已经愤然离开的赵阚和被扔在地上无人敢靠近的郑如意,面色微沉:“贤妃这次,算是大动了德妃和景王的元气了。”
林锦婳看着略有几分狼狈离开的赵阚,眸光冷暗,赵阚才这样的下场,怎么够呢。
“只要熊家还强势,赵阚就有翻盘的机会。”林锦婳寒声道:“而且贤妃这次,除了想把赵阚德妃拉下马,还有我跟王爷。”她转头看着赵怀琰,略有几分担心,毕竟赵怀琰一直是把贤妃跟赵倾当亲人的,如今赤裸裸的背叛就在眼前。
赵怀琰反倒转头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必担心。”
“王爷在,我自是不担心的。”林锦婳说完,忽然感觉楼下有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淡淡转过头看去,刚好对上王晖远讽刺又鄙夷的眼神。
林锦婳莞尔,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么?
“王晖远么……”赵怀琰淡淡道,语气里已是带了些许杀意。
“不必管他,这次考试,他自会有报应。”汝嫣的曼陀罗应该下进去了吧,王晖远就算看到了自己又如何,即便他说郑如意是自己杀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现在最紧要的,反倒是入宫去看看贤妃,这个佛口蛇心隐藏至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