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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网文需要一定的生活积累,尤其是都市、官场。除此之外,固定的读者群也必不可少。要想一写成名,成为白金写手,网站的宣传至关重要。一个好的网站,那么多的网文,读者一般只看他们熟悉的作者写的,哪怕写得再烂,他们也认为是好作品,一直追捧、催更、打赏。”西野叹气道。
“可不是吗?我们s市的作家协会,有四大散文家,除了大院子的丁哥货真价实,其他三个都是吹牛逼的,没有多少水平。写点新闻稿,给某些领导做做宣传,就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了。”九熊笑道,“还有那些所谓的文史研究专家,专门去别人的空间盗文,而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变成原创作者。”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西野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那其他三个散文家是哪些大神?”
“你在广州,不清楚s市的作协情况,也很正常啊。至于其他三个,我也记不住名字了。因为他们连一本像样的或者专著也没有写过,印象不够深刻。”九熊顿了顿,“好像有一个什么黑山籍作家的,自称中国的泰戈尔,在南粤某个局里上班。”
“我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他还炒红了一个续写《水浒传》的跳梁小丑。”西野在羊城混了这么多年,对南粤的一些黑山老乡还是有所耳闻的。
“你我都是平民,那些七七八八的文艺界的大事小事少品头评足,否则吃不了兜着走。民不与官斗,古训我们还是要遵循的。”九熊没有再谈s市的风云人物,“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赚钱,踏踏实实过日子。”
“好吧……老婆,家里还有菜吗?”西野问笑笑。
“有呢。只是没有酒了,要不我们去前面的超市买两件啤酒?”
“行。顺便买点凉菜和生鱼片下酒。”西野很久没有喝啤酒了,心里有点儿痒痒的了。
车在超市门口停了下来,西野没有带现金,手机也没有电了,只好跟在老婆笑笑的后面,不一会儿东西都买好了。在前台付款的时候,收银员检查了一下物品,她抬头就看见了西野:“这不是西老师吗?”
“你是?”西野一时想不起收银员是哪个学生了。
“西老师,我是李欣萍。你不认识我了?”李欣萍一咧嘴,两颗虎牙露出来了,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呢。
“啊?你没有考上大学吗?”李欣萍是西野实习时最得意的一个女生,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的,十多年后师生在超市意外重逢,这让西野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师,我读到高二,爸爸开车出了事,我就中途辍学了……”李欣萍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现在我还想去读大学呢,只是没有机会了。”
“嗯。欣萍同学,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想读书,给我说一声就可以了。”西野在购物单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了李欣萍。
“谢谢老师。”李欣萍接过纸条,又忙着开始收银去了。
“老公,李欣萍是你的学生,我认识她。她挺机灵的,也很善良。半年前,我的包落在超市了,她下班后,专程打的送到家里的。要不让她到我们家做保姆,给我们带孩子,怎么样?”笑笑不知不觉有点喜欢上李欣萍了。
“不是有咱妈咱爹吗?”
“爹妈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送孩子上下学,对公交线路不熟悉,怕是不行。他们的教育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溺爱孩子,惯着孩子。才来几天,孩子都要大闹天宫了。”
“回去再说呗。”西野将啤酒抱进了尾箱,一上车就点了一支烟。
车内开着空调,烟雾缭绕,呛得笑笑直咳嗽。她黑着脸:“西野,快把烟给熄灭了,车上抽烟空气不好。”
后排的九熊一听,赶紧收好了烟和火机。虽然不是说他,但是还是要讲点公德。
“老婆,我都好久没有抽烟,你就让我抽完再回去吧?”西野摇下了玻璃,向外弹了弹烟灰。
“要抽到下面去抽。”笑笑推了西野一把。
“真麻烦……”西野只好解下安全带,推门下了车。
几分钟后,西野上车来了。笑笑伸手收了他的烟,丢在了储物盒内:“你不是说要戒烟的吗?”
“我有说过吗?”西野应道。
“都在我面前说了99次。戒一段时间,又抽上了,反反复复,你有点恒心,行不行?”笑笑一送离合器,车就上了公路。
“老婆,我就偶尔抽几根而已。十多年了,一会半会戒不掉……”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做过老师,教过生物,其中的道理我就不啰嗦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龙总,男人抽点烟没有事,只要不吸毒。我是医生,照样抽烟。没有足够证据表明,肺癌和吸烟有因果联系。那些没有抽烟的,三四十岁不也患上了肺癌。抽烟的老大爷,反而活到八九十岁,还健健康康的。”九熊趁机给西野解围。
“表哥,你这是什么逻辑,不是在拆我的台存心气我吗?”笑笑回头看了九熊一眼。
“龙总,我……”九熊微微一笑,“别误会,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抽烟对身体不好,不好,我也准备戒烟了。”
“这才像医生说的话。”笑笑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半个小时后,佳苑别墅到了,大门自动打开了,没有安保人员出来。笑笑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去了。
一下车,九熊就抱着啤酒上楼去了。西野站在院子里,远远就看见父亲拿着锯子在使劲锯着花园内的一棵丁香树。
母亲则在一旁挥舞着镰刀砍花花草草,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也太懒了,这么好的一块地,也不知道种点菜。城里的蔬菜贵不说,农药化肥打得太多了,不好吃。老头子,我说的对不?”
“对对对,老太婆。儿子回来见我们给他整菜地,肯定高兴坏了。”父亲笑呵呵地说。
“种点什么菜好呢?老头子。”
“萝卜、白菜吧,还可以种点茼蒿菜、芫荽菜、菠菜。”
“这地也太大了,我们弄了一个上午,一半都没有整好。要不先喝点水,歇一会儿。”母亲在花坛边上坐了下来。父亲卷了一卷老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西野缓步走近了花坛,并没有立即叫母亲和父亲,默默地看着母亲和父亲微驼的后背。父亲虽然不是生父,可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令西野永生难忘,他告诉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儿就得走四方,闯荡一番。
母亲不识多少字,她时常教育西野,做人当自强不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与人为善,吃亏是福。
在黑山地区生活了20余年,始终没有忘记父母的教诲。自从和生父相认之后,他仍然没有忘记养父母。今天爹妈在院子里砍他的树,砍他的花,他是该发怒还是该默许。
父亲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起身走出了花坛,捡起地上的一把斧子,飞快地将丁香树的枝叶劈完了,而后将丁香树扛出了花坛,斧头插在来腰间。
他气喘吁吁走在院子里,一抬头,见远处站着一个穿长袍的年轻人,如古装剧里的人物差不多,正死死地盯着他。
父亲眼睛不太好,继续扛着树,到了西野跟前:“小伙子,你找谁啊?”
西野一只手将丁香树接了过来:“爹,我是你儿子啊。”
“西野,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啊?老太婆,快过来,儿子回来了。”父亲大声对花坛里面的母亲喊道。
母亲闻声,急忙丢下手中的锄头,小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自己的儿子,一个劲地埋怨:“老头子,你老眼昏花了,这不是我们的儿子啊!”
“妈,我是你儿子啊。”西野哭笑不得。
“不像……我儿子头发没有这么长,从不穿长袍的。”母亲不停摇头念叨着,西野好不尴尬。
笑笑从屋子里出来了,见花坛里一片狼藉,花和树一大片的扑倒在地,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哎,也真是的,两个老人家就是闲不住,说干就干,这么名贵的花草被砍了,多可惜呀!”
那边,母亲绕着西野转圈儿,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仍然无法和记忆的西野联系起来。急得父亲在一边说:“老太婆,别转圈了,再转我就要晕了。”
笑笑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飞奔过去,对还在转圈的母亲说:“妈,你这是怎么啦?”
“笑笑,你来得正好,快给妈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西野?”母亲不再转圈,停了下来,一把拉着笑笑的手说。
笑笑微笑着回答:“妈,他是你的儿子西野,没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