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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满是积尘的房间里,只听得萧尘一声大喊,他猛然睁眼站起,而此刻面貌已恢复如初,头发也变作乌黑。
方才萧玉一直掩面哭泣,并未瞧见他如何这般短时间恢复过来,但此刻已是惊喜交加,再顾不得去想那么多,张开手臂朝他抱去。然而一触及对方皮肤,登时只觉碰在火炭上一般。
她惊叫一声缩了回去,只见萧尘满脸涨得通红,他大叫道:“姐!你快出去!”萧玉也察觉到他此刻有些异常,当下不作言语,连忙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萧尘席地坐下,只觉此刻置身火炉一般,周围竟有无数灵气涌来,他迅速运转玄青功法将之吸收,正如久旱遇水一样。可是没多久便觉异常,这源源不断的灵气竟是势不可挡。
一般来说修真者吸收灵气皆需本人运功,而此刻这些灵气仿佛生了灵智一般,强行自主钻入他体内,不消片刻竟已将他撑得体型大变。
萧尘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如果这次顺利必然突破炼气二层,惊的是倘若这凡体撑不住浩瀚灵气,那势必顷刻被焚为灰烬。
他抛开此刻纷杂的念头,凝神运着玄青功法,片刻后只觉脑中灵光一闪,已突破至炼气三层!但是周围的灵气并没有消退,依然狂猛而来。
按理说修真者只要每突破一个境界,便会短暂进入一段“灵光期”。但是此刻萧尘体内真气还在成倍增加,他修为已升至极限,不得已,只好暂时将体内暴涨的真气封住。
亦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竟过了一夜之久,此刻天已微亮,周围如同潮水般的灵气也已尽数退去。
周围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清晰无比,再回忆起昨日遇险之事,着实怪异至极,忽然想到什么,他掏出怀中那块血玉碎片细细观察。
此刻血玉已是黯然无光,隐隐可见其中有一丝黑气,全无当日那般浑体透红。
是它吸收了毒素,救了我么?
萧尘将血玉收好,忽而想起萧玉,连忙出了房间,见她此刻蹲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口的墙,已然入睡。
“小子你……没事了吗?”萧玉听见响动,缓缓睁开眼来。
“姐,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他将萧玉扶进屋中,随后便往院外而去,由于玉笺已碎,他又去寻觅了些材料,重新制了一个给她,若非先前给她的玉笺,其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那日萧玉得听萧天启小儿子的事,是以火速赶回云中,却不料此乃夏侯凌天的计谋,当日在酒楼里,夏侯凌天瞧出大少爷对其有意,后来才甘以冒险对萧玉下了软筋香,令其暂时无法动用内力。
后来他便将萧玉绑至夏侯轩居处,想讨好对方,却不料夏侯轩大怒,而萧玉性子也是极烈,两言三语过后便和夏侯轩动起手来,当时夏侯轩正处练功关键时刻,以至扰了心神走火入魔,才有接下来萧尘看见的事。
下午,萧尘送萧玉回到了萧家山门附近,本想就此去探望下父母,却遭到萧玉极力反对,想来也是,此刻他若叫萧家人发现,只会令萧亦凡处境更忧。
“也罢,我不回去便是,那个叫做灵儿的少女如何了?”他想到当初那个随萧何二人来的少女,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她与自己过分亲近,难免会受到萧天启逼问。如今萧何二人已不在,留她一人处在萧家,如何是好?
“你放心,上月她父亲已来将她接走。”
萧尘点点头,如此已是最好,轻轻一笑,说道:“那我走了。”说罢往城外去了。萧玉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想到昨日在夏侯轩的屋内,对方使出的凌厉剑法,只怕是自己也难做到吧……她垂下首去,轻轻抽出腰上悬着的短剑,“朝歌”二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这柄剑,爹爹当年从未向我提起过它的来历……”她自语道。
云中城外,道旁草深及膝,萧尘站在道中,一时竟不知去往何处,夙夜自那日大耗魂力,便再未醒过,此时此刻,似乎连夕阳也显得那般孤寂。
复又想到昨日的琴会,他缓缓将手探进怀中,只觉里面空空荡荡,眉头不禁一下紧皱起来,摸了许久,仍是未找到那本琴谱。
“糟了!定是昨日落在夏侯府了!”他说罢足步一晃,再次身入城内。
萧尘到得夏侯府时已是夜幕轻垂,以夜色为掩,他这次更为轻易进到其中,只是神识如何探索,也找不到那本琴谱,当下再次入到后院,往那三层楼阁而去。
他此刻已处炼气三层,神识较先前更为敏锐,虽未探到琴谱所在,却是探到了一个草木掩盖的地下入口,进到入口,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隐约听见一间石室有对话传来。
“轩儿,萧家那小子当初真是被你一掌打下悬崖?”
“那日孩儿亲眼见他落下悬崖,绝无差错,只是他近日无恙归来,且修为大涨,孩儿对此也是殊为不解。”
萧尘凝神倾听,原来是夏侯轩与夏侯南这个老匹夫,早年他曾听闻夏侯南已死,却不想竟还活得好好的。
只听夏侯南冷哼了一声,说道:“无妨,这人如今已被逐出萧家,不足为虑,只是不知紫府那位前辈肯否来相助我夏侯家。”
“黄前辈只怕瞧不上这俗世凡尘,以孩儿之见,不如……”他说到这里突然被夏侯南打断:“萧天启嘛,为父自会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只是他家那人越来越不将为父放在眼里,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夏侯轩冷笑了一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待日后大事一成,杀!”
萧尘听到此处,心中凛然一惊,莫非萧家竟有人与夏侯家暗中勾结,以谋大事?忽然胸口一闷,一股燥热之感随即涌上。
不好!是昨日自封的真气狂躁起来!只听石室内传出一声冷喝:“谁!”
萧尘心知此刻真元不稳定,绝难迎上夏侯南二人,等过后再来找他们算账,足下一晃往外去了。
一口气奔到云中城外,那燥热之感稍稍被他以玄清诀镇压了下来,他知晓自己目前的状态,须尽快寻一清净之地闭关,好将体内那股真气融合,否则对于日后的修炼将是一道不小阻碍。
但见北斗高悬,皓月千里,萧尘再次寻到当初那片古树林,随即又想到那个叫做暮成雪的女子,将怀中一个玉瓶摸出,星月交辉下,显得格外无暇,这是当初她留下的几枚愈伤丹药。
次日他打点好一切,准备了些东西,最后以大石封住了洞口,接下来便是潜心修炼,融合体内那股真气。
……
洞中不知岁月,只是温度一日比一日低,忽然一声巨响,那洞口大石被激出数丈,落在下方激起漫天冰屑。
一阵寒风夹着冰屑掠过,吹得洞口那青年的衣衫猎猎作响。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那剑眉星目的青年望着漫天白雪,浅浅吟道,他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顷刻便融化了,接着在掌心热力下杳无痕迹。
“琴谱已失,即便再见到她又有何益。”
他突然回过首去,看着肩后的琴匣,笑道:“夙夜,你瞧这雪如何?”
“吾在琴中,千万年如一日。小子,你不过区区半年,有什么好叹的?”
萧尘轻轻一笑,此刻他已臻入炼气四层之境,足下一点,身形已在十丈之外,白雪落在他肩上,不禁令他想起当初醒来的那个小山村,柳絮纷飞,也如此刻的白雪一样,那个叫做慕容仙儿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