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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下震怖</br> ( )
“主公。”见得袁绍吐血。众谋士们皆吓了一跳。一涌而上想要扶住袁绍。
袁绍猛一甩手。示意他们滚开。
众谋士们只要作罢。胆战心惊的看着袁绍。生恐袁绍再喷几口鲜血。又气晕过去了。
袁绍却缓缓的抹去嘴角的血迹。深吸几口气。强行压制下汹涌的气血。苍老的脸上。愤怒与失望开始聚集。转眼已扭曲变化到不成人形。
“沒用的逆子。”袁绍突然间将案几上酒肉统统掀翻在地。咬牙大骂道:“你为什么不与黎阳共存亡。为什么还要苟活下去。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被陶贼活捉。一次次的把我袁绍的脸面丢光。为什么。”
堂堂袁家大公子。前番两次被俘。已经是令袁家脸面倍受蒙羞。如今在这危难关头。却第三次被俘。消息传将出去。不光是他袁绍的脸要被丢光。河北军民的士气也将造成沉重的打击。
袁绍本已对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失望之极。哪怕是他死了。袁绍也不会再感到有多心痛。他早就做好了黎阳失陷。袁谭战死的心理准备。想着利用袁谭的战死。化悲痛为力量。反过來鼓舞军民士气。
袁绍却万万沒有想到。自己这个长子竟然这般沒有骨气。宁愿第三次被俘。也依旧要苟且偷生下去。
“袁家之耻。这真是我袁家之耻啊……”悲怒万分的袁绍。拳头一次次的捶击着案几。咆哮怒骂不休。
“沒想到大公子竟这般沒有血性。实在是有失主公家风啊。”逢纪趁机冷嘲热讽。从旁添油加醋。
“他根本就不配做我袁绍的儿子。我袁绍沒有这样胆小无能的儿子。”袁绍果然是更加恼怒。破口大骂。
郭图和荀谌二人。有心为袁谭开脱几句。但见袁绍如此愤怒。却又不敢吱声。生恐被牵怒。
况且。到了这般地步。袁谭就算被陶商所俘。也绝对沒有生还的希望。再替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说情。根本沒有任何意义。
袁谭一死。他们汝颍一派就要彻底的失势。此时此刻。郭图二人心中已经在琢磨着。如何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
“主公息怒。木已成舟。大公子已然被擒。黎阳也已失陷。一切已不可挽回。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如何应对陶贼接下來的进犯。”沮授最先清醒过來。从旁提醒道。
“公与啊。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献的这个什么固守黎阳。等着陶商师老城下之策。形势又如何会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郭图趁机攻诘起了沮授。
袁绍的怒火顿时被引开。恼火的瞄了沮授一眼。
沮授眉头一凝。当然不会甘心被郭图泼脏水。当即反驳道:“郭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黎阳之失。明明是大公子守城不利所致。要知道。当初我就说过。大公子能力不足。让他去守黎阳本就存在风险。现在的结果。正好印证了我的判断。”
沮授也是耿直。这番话出口。根本就不考虑袁绍的感受。自己的责任是推干净了。却又把这黑锅推给了袁绍。
当初他是反对袁谭去守黎阳不错。可最后力排众议。做出决策的之人。却是袁绍这个主公。
沮授这番话。在袁绍听來。竟是在拐着弯的指责他用人失策。
袁绍眉头立时一皱。狠狠的瞪了沮授一眼。
郭图抓住时机。趁势道:“大公子不能以死保名节。这确实是他的错。可当初若非无人主动请战。主公也不会不得已之下。派大公子去守黎阳。公与你这话。难道是怪主公了不成。”
“我当然不敢。我的意思是……那个……”沮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又嘴拙又解释不清楚。
“都不要再争了。事已至此。再做这些无谓的争吵有什么用。”袁绍看不下去。厉声喝断。恼火的扫视着他们。“有这心思。你们倒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接下來的烂滩子。”
众谋士们皆闭上了嘴巴。彼此瞪着对方。却不敢再吱声。
争吵是沒了。但他们却也无破解之策。一个个皆默默低头。纵然是沮授也一时片刻想不出什么奇谋來。
袁绍的眼神越來越失望。连连摇头叹息。
正当这时。郭图眼珠子暗暗一转。眼中掠过一丝诡意。遂拱手道:“主公。事到如今。也该是把二公子召回來的时候了。”
二公子。袁熙。
众谋士皆流露出狐疑。就连袁绍。眼神中也浮现出茫然。
……
幽州。蓟县。
隆冬已过。气温稍稍回升。难得一个太阳天。刘备闲來无事。坐在院中。靠着炉子编起了草鞋。
“主公一方诸侯。怎么做起了这种事。”身后传來一个儒雅清朗的声音。
刘备抬头看去。却见一位高冠长剑。白衣飘飘的年轻人。缓缓步入院中。手中轻摇着羽扇。一派道风仙骨的气势。
“只是习惯而已。闲來无事做一做草鞋。一者打发时间。二來也常常提醒自己。不忘当年穷苦出身。”刘备笑着答道。
白衣男子却正色道:“主公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沒到闲暇之时。”
“一切都在按着先生的计划进行。现在确实沒什么事可做嘛。”刘备嘴里有些“委屈”。却还是放下了手中草鞋。
“形势变化稍稍有些快。恐怕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白衣男子说着。将一纸帛书从袖中取出。递与了刘备。
刘备下意识的接过那帛书。只瞄了一眼。灰白的脸便刷的一变。
“陶贼……陶贼攻破了黎阳。”刘备抬起头。吃惊的看向白衣男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白衣男子点点头。“黎阳失陷乃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比我预计的早了几个月。下一步他必会长驱北上。直取邺城。我们必须抢在袁氏覆灭之前。完成我们的布局。”
刘备脸色变色不定。好似白衣男子的话也沒听进去。依旧沉浸在黎阳失陷的震动之中。
慨叹称奇了半晌。刘备方道:“袁本初何等强大。纵然失了黎阳。实力仍在。先生真的确信。陶贼能灭掉他吗。”
“我当年也不相信。”白衣男子望向南面。目光中透着深邃。轻摇起羽扇。“此人的崛起。确为异数。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至今也想不通。那么多的奇人异士。为何会甘心情愿的沦为他的门客。”
感叹中。白衣男子转过身來。明亮如星的眸中。透出自信与决毅。“异数终究是异数。非是正道。我千里迢迢來到主公身边。就是为了助主公镇压了这个异数。将天下大势重新推回正轨。有我在。主公只管放心便是。”
白衣男子一袭话。自信却不傲慢。言语中那份从容自信。仿佛与生俱來一般。竟有种天地经纬。宇宙的规律尽在掌握之中的气魄。
刘备沉默了。
他抬起头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自信的年轻人。灰白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震撼的表情。
沉吟许久。刘备笑了。笑容中暗藏着前所未有的自信。这种自信。正是源自于对白衣男子的信任。
他已经深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王佐谋士。是上天将他赐与自己。助自己成就大业。
突然间。刘备腾的跳了起來。负手而立。豪然道:“好。咱们就加快计划吧。陶贼这个国之逆贼。注定要由我刘备來收拾。”
……
斜谷口。曹军大营。
大军大帐中。身裹红袍的曹操。正半倚在坐榻上。听着军情汇报。
“汉中的内乱已到最后关头。为了对付陈胜的叛军。张鲁不得不将阳平关半数以上的兵力调往南郑。目前阳平关上的守军不到两千余人。”
“好。甚好。”
曹操一拍案几。笑看向了郭嘉。“奉孝果然料事如神。这个陈胜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不到一年时间。竟然煽动了这么多五斗米教教徒叛教。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如今阳平关兵力锐减。也该是我大举南下的时候了。”
“不急。”郭嘉却摇头一笑。“阳平关乃天下雄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虽只余下两千兵马。依然不可小觑。依嘉之见。不如再等等看。”
“奉孝言之有理。”曹操又点点头。战意强压了下去。
话音方落。帐帘掀起。曹真匆匆入内。拱手道:“叔父。河北急报。陶贼已于不日前攻陷黎阳。斩杀鞠义许攸。生擒袁谭。”
大帐中。曹营诸将瞬间哗然。
曹操脸上的笑容骤敛。不由面露惊异。
纵是谈笑风声的郭嘉。苍白的脸上。也悄然掠起一丝异色。
“陶贼果然是了得啊。袁本初终究还是沒能守住黎阳。河北门户一开。看來曾经的天下第一大诸侯。离覆沒也不远了。”曹操捋须叹息。感慨万千。语气之中。对陶商的赞赏。竟是似多过了仇恨。
左右曹营诸将。无不唏嘘不已。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忌惮。当年中年惨败。被陶商杀到节节败溃的惨痛经历。铭刻于心。至少想起都令他们心有余悸。
“沒想到这陶贼强到这般地步。竟能这么快攻陷黎阳。看來我们也不得不改变计划。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即刻南下汉中。攻取益州。”郭嘉改变了主张。斩钉截铁道。
曹操点点头。凝眉叹道:“也只能如此了。不抢在陶贼攻陷河北前拿下益州。拿什么來跟他重争中原。”
说罢。曹操缓缓的站了起來。拂手向南面一指。厉声道:“传令诸营。克日拔营南下。兵进斜谷。直取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