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第2018章 杯中鬼影</br>
唐心越听越离奇,秦钟月也皱着柳眉,一副苦思冥想:“晴姨说的变化,父亲不曾提及,但照那晚父亲所言,焰火族人以战魂之身复活一事,应该是姑祖母在那块石碑前求来的……”
曾经以为,所有力量之中三皇的力量最为强大。 . . 但这一千年来发生了太多事,也听到了不少传闻,比如战魂大战后君邪就曾对她说过,三界六道不曾参战的种族皆以为是海蓝再爆神力,倾覆西山、消灭战魂,实际上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那道白光是天星爆发的,真正倾覆战魂一族的人是天星,结合千年前发生的事,抵挡天雷落下的人也是天星,怎么看,天星和海蓝都是法力高强的女子,说不定远胜三皇,如今再听什么石碑具有神力,唐心虽说诧异,但也是相信的。
不过对于秦怀盈是如何求来战魂复生过程一事,秦钟月和刘子晴都没有细说,话题一转,便转到了焰巫有孕一事上去。
“焰巫也曾出现在石碑前,我用分身术亲眼目睹她跪在石碑前求子,没过多久她就真的怀孕。”为打消唐心心中顾虑,刘子晴言辞恳恳的说着,“不管那孩子是怎么来的,都不可能是冥皇的骨肉,说不定来自比十八地狱更恐怖、更邪恶的地方,被冥皇用鬼咒杀之,倒也是件好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难怪之前刘子晴对于焰巫失子的事没有半点感触,原来焰巫的孩子竟是这样来的。
唐心想了想,有些困惑:“君邪不知道吗?他不是一向对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好奇的吗?”
“他若知道定然会好奇,可他并不知晓此事,秦铭身边的人也不敢让他知晓这个秘密,否则战魂一族岂可嚣张千年?”说完这话,刘子晴便皱了皱眉,犹豫的目光在唐心和秦钟月脸上流转着,“如今焰巫已死,只要灭了秦怀盈的口,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就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此事,我也希望在查清此事之前,此事不要泄露,以免再生事端。”
这话唐心是明白的。
如果真的对于十八地狱的石碑许愿就能实现愿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去求那块石碑,为所欲为的借助神力为祸天下。
因战魂而死的人已经太多,三界六道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若谁求了石碑,再次以战魂方式复活,那可就麻烦了!
深夜露重,寒风席卷。嘱咐秦钟月早些休息后,唐心和刘子晴就离开了厢房。两人走在鸦雀无声的回廊,冷风在耳旁涌动,回到之前喝酒的四方亭,唐心才忍不住问刘子晴:“那时还在黑暗幻境的山洞中居住,你时常不见踪迹,就是在帮我跟踪焰巫的行踪?”
除了这一个解释,唐心想不到刘子晴发现焰巫去求石碑的原因,不料刘子晴在听到这话后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刻意跟踪她,一切不过碰巧。说来还是天星神女帮我们铲除红衣厉鬼时同我说的那番话,我发现她话中提及的事可能与我正在调查的事有关,就去石碑附近调查,没想到居然看见焰巫在祈求石碑赐子,心里的猜测也就肯定了一半。方才在房中没有对你提及,也是不想让秦钟月那孩子知晓,其中早在我带你去看战魂复生、遇到秦铭那次就曾告诉你,令战魂复生的那片怨云一部分来自火族,另一部分来自冥界,准确的说来自冥界的怨气就是从十八地狱而来。后来见焰巫求子,我便肯定那股怨气不是来自十八地狱,而是来自隔绝地狱的石碑之上。”
说着,刘子晴便偏眸看向亭外层层压低的夜色,无奈叹了口气:“那块石碑十分高大,上不见顶,出土没迹,问过几个鬼仙,没人知道那块石碑的来历,似乎一早就有,如果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我还真想带你去看看。”
闻言,唐心好奇,思虑不解的追问:“看看也会有危险吗?”
“不,不是石碑有危险,而是你离开这里说不定就会有危险。”刘子晴眉头一皱,端起酒杯细呷一口,酒色在红唇色泽蔓延,眸光有些发沉,“像赵水澜沿途伏击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每次都是这样,不见面时,连子晴的人影都找不到,见面之后,她总是会带给她许多意想不到的消息,告诉她许许多多不知道的事,而后又提点着她该小心什么,防备什么,末了,见她心情不佳,又会安慰几句。
整个幽冥神宫之中,恐怕也只有子晴会毫不顾忌的告诉她外界的大事,今晚亦是如此,除了石碑的事外,见丁玲还未回来,子晴便又告诉了她一件奇怪的事。
“这次冥皇和天父历劫的事虽说做得极其隐秘,不曾让外人知晓,但三界六道的势力还是纷纷探到了消息。原以为他们会冲着天父去,没想到,天父这一去历劫,魔界和妖界的人马纷纷暗藏在了天河外。”
一听这话,唐心不由紧张起来:“他们想趁机攻下神天宫?”
刘子晴用古怪的声音看向她:“去接秦钟月来幽冥神宫时听海蓝神君说,天星之所以离开海天宫赶回神界,就是为了照看孕育在天河暖窟的龙神一族……”
“哦。”唐心轻轻点着头,手指在酒杯边沿摩挲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件事,之前蓝辰神君堕魔就击中了暖窟,恐怕是为了防止意外再度发生,天星才会回去守着。不过,魔界和妖界这么来势汹汹,难不成是知晓天星灭了战魂,想要将她和尚未化形的龙神一起消灭?”
说到这个,唐心不免再次紧张,好歹天星也曾帮过她,如今三皇都在应对历劫一事,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天星陷入危难,还什么都不管吧?
想到此处,唐心便立即摸出了饕餮令,正准备发号施令,就被刘子晴笑着拦住:“你先别急,坐下。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子晴的笑很轻松,轻松的让唐心意识到她可能想多了,入座之后,坐在她对面的子晴果然笑得开怀,端起酒杯道:“你这人就是实在,我话未说完,你倒是先着急了。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发生,神界佛殿中不还有佛祖坐镇吗?连战魂一族都可覆灭的天星,又岂是魔界、妖界联手就能对付的?”
唐心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只好好奇的看着子晴问:“那他们为什么围困天河?”
“谁知道呢?”黑眸幽幽一转,刘子晴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微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不过昨天瞧见魔尊和妖王在神界外打了一架,现任妖王楚风华是个极度风雅的人物,妖法不弱,和魔尊蓝辰至少能打个平手,却边打边喊‘小美人快来救我,我快被蓝辰打死了’的话。后来他口中小美人没出来,倒是把一群神兵引来了,两人被神兵围困也未曾收手。直到天边白光一闪,两人同时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一个垂头丧气的回了妖界,一个一脸沉默的回了魔界,留下的兵力虽然依旧围困着天河,但双方都未出手,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楚风华口中唤着的小美人,是,天星?”
唐心一脸的不确信,这一千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天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刘子晴却笑得一脸了然,点头道:“这八成是趁天父不在,想要抢了天星去妖界,可这蓝辰魔尊也是奇怪,堕魔之后还一口一个神女的唤着天星,姿态恭敬的亦如从前,估摸着这次来是为了之前误伤暖窟的事同天星道歉,不像是对天星有非分之想的样子。”
听了这话,唐心也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在幻境水榭的时候,君邪同我说妖界不足为惧,还说即便妖界以后会危及三界,也绝不会对神天宫出手,想必就是知晓了楚风华喜欢天星这件事,我说君邪提到这件事时怎么会笑得那么古怪,还说楚风华没被天父杀了也是运气,原来是这个缘故。哦,对了,这楚风华模样也不错吧?我听说和蓝辰魔尊一样,都是这三界六道罕见的美男子啊。”
“噗,美男子?”刘子晴毫不客套的笑了,“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子在你身边,你居然还想着别的美男子?得了,下次出门时给你找找他们的画像,趁冥皇不在让你一观也好,不过那东西不能留,看完之后必须得烧了,否则冥皇回来,指不定会拿这事跟你怄气。”
是吗?君邪会因为这种小事同她怄气吗?
唐心皱皱眉,仔细一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君邪是好看,可有些事到底不同。你看我的模样寻常,他身边的宠姬各个美艳。换做天星那样法术高强又清丽脱俗的善良姑娘,全天下的好男子全喜欢她也是理所应当。可我不一样,我,没什么让人喜欢的资本……”
闻言,刘子晴微微一愣,本想安慰她几句,可这时丁玲却冷着一张脸急匆匆的朝她们走来。
同唐心使了个眼色,刘子晴先一步前身,好奇的盯着神情不悦的丁玲问:“没找到秦怀盈?”
“不,她死了。”
丁玲伫立脚步,冷冷吐出这四个字,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轻松解恨,不禁让唐心狐疑猜测,难不成这秦怀盈也死后化作厉鬼,打算继续纠缠她吗?
可惜,丁玲没有说话,沉冷的目光盯着唐心绣满繁复花纹的衣襟,始终一语不发,良久后方才淡淡道:“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由我处理,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再找主子的麻烦。”
说完这话,丁玲便又转身离去,从她复杂的表情上,刘子晴也看出了事有蹊跷,稍稍给唐心使了个眼色后,刘子晴就施法跟上了丁玲调查秦怀盈的事,而唐心则再次走到四方亭入座,一边等待消息,一边守着不远处的禁地,以防有人趁机伤及君邪的肉身。
实际上禁地森严,非持令者不可入,真正会有危险的只有唐心一人,而她,却后知后觉。
回廊的寒风袭来,在耳边呼呼作响。
也不知是盯着桌面久了,还是犯困的缘故,在唐心眼前小小的酒杯中泛出一片红色的光影。她抬眸一瞧,四方亭上并没有悬挂红灯笼,再低头瞧向杯中,杯中酒明明映着的是她模糊、素净的脸庞,并没有什么红影出现。
可打量了一会儿,那红影再次泛于杯中。
定眼一看,正是一圈圈围起来的红蜡烛,上面还有一双脚在轻轻摆动……
看到这一幕,唐心惊呆了,伸手便推翻了酒杯,任由扑洒而出的清酒沾湿衣袖。
而这时,匆匆回来的刘子晴也是一脸沉色的站在廊外,看着她道:“秦怀盈,是吊死的。”
吊死的,和唐心方才看见的一样,悬在横梁上,脚下没有上吊自尽者踩着的椅子,只有一圈圈围在秦怀盈脚下的红蜡烛,诡异的令人整夜噩梦。
当然,觉得恐怖的不只是唐心,住在幽冥神宫中的其他女子也十分畏惧秦怀盈的死,甚至传出了秦怀盈阴魂不散的说法。
但唐心并不认为这只是个传闻,她相信秦怀盈的亡灵的确仍在幽冥神宫徘徊。而且秦怀盈的亡灵,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君邪离开幽冥神宫的第十天,原本就十分阴暗的幽冥宫笼罩在一阵诡异的气氛之下,一夜噩梦的唐心浑身冷汗的自梦中醒来,可梦里梦见了什么,她却毫无记忆,大大空洞的眼睛盯着榻上被风吹起的纱幔,秀眉紧蹙的陷入深思,左思右想也猜不透秦怀盈怎会用那样的方式死去,且在死后不久投以幻影入她杯中……
究竟是一个警告,还是一场诅咒?
唐心想不明白,人却越来越疲惫,掀开纱幔想要唤丁玲进来伺候,却突然看到一道红影自漆黑暗沉的大殿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