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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体高川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象都似乎在向他表明,“莎”的内部已经陷入一种虚弱停滞的状态,他有些担心“莎”的真实状况,但哪怕是脑硬体也无法观测到“莎”的整体,它的体量实在太大了,而且,哪怕只是一个新生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也拥有他了解过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全部特性,而且,由于“莎”的意识比过去那些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意识更加明确,因此,整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内部处于一个有明确控制的封闭状态。
义体高川不由得想起许久不见的“丘比”,那个奇怪的生物据说和伦敦中继器前身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有着密切关系,甚至有神秘专家认为,它就是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主体意识,只是不知道何种原因成形并分离出来了。如果它真的曾经是一个瓦尔普吉斯之夜,那么,它一定能够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莎”的状况吧,不过,它作为“魔法少女十字军”的核心存在,如今也没有在这些幸存并来到“莎”这边的魔法少女们面前出现过。
“丘比”的能力十分罕见,但其存在感实在太弱了,平日里也不清楚它到底有怎样的动静,义体高川在眼下的情况不得不从一些不好的方向去思量,只希望“丘比”不会变成对头。否则的话,对余下的这些“魔法少女”们来说,绝对是一个要命的噩耗——可谁知道“丘比”到底想做什么呢?它又不是人类,完全无法用人类的心理学去测量和预估其行为目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丘比”不是唯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更多可怕的未知,仿佛永无止尽。要为了这些无法预想,也没有发生的事情伤脑筋的话,有多好的脑筋都不够用。义体高川清楚自己仅仅是面对已经向自己袭来的恐怖,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有关“丘比”的情况,他就是想想,也仅此想想而已。
脑硬体轻而易举地解锁了一路上所有阻碍义体高川行进的门障,如此轻易到是让他觉得,“莎”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这种危急情况做准备,至少,他不觉得,这是因为“莎”的内部防御机制被彻底摧毁了,才让他如此轻易就打开通路,仿佛不设防一样。他更愿意相信,“莎”有过针对性的布置,才让自己等人能够顺利在它的内部通行。
或许“莎”正等着自己这些人去救援呢。义体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
所有用于阻止非相关人士出入的障碍开始出现明确的标识,脑硬体正在从周遭的设备中获取更多的信息,这意味着他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了。不过,从这些有明确标识信息的障碍开始,也有越来越多遭受损毁的情况出现,有的地方正在冒烟,有的彻底塌方,有的闪烁着火花,有的被凿开了大洞,这些痕迹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也并非间接的冲击导致,让他觉得已经有人先一步入侵到了这个地方——如果对方的目的地和自己相似,那就必须考虑这些或许还停留在这里的敌人有夺取三仙岛亦或者其他船舰的可能性。
也许前方就是战场。尽管没有察觉异动,但义体高川仍旧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他所看到的,所体验到的,所预感到的一切,都在越来越清晰地朝一个可预想的坏方向发展。不过,这种发展在任何突如其来的神秘事件中都是必然的,完全不需要对此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义体高川不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些可能会夺取什么的敌人能够轻易破解三仙岛的封锁。尽管在神秘和未知中,绝对不缺乏这种可能性,无论什么被杀死,什么被夺走,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过,就三仙岛的体量和神秘性而言,如果敌人有这样的本事,也不需要采取眼下的行径——它们直接从外部干掉“莎”就是了,何必如今到其内部呢?倘若这些敌人确实这么做了,那这种行为就可以理解成,它们必须依靠这般特种作战的入侵方式,来排除它们预感到的威胁。它们有很大的概率是只能这么做。
这种迂回式的攻击,本身就意味着敌人不占据绝对优势,甚至于,在它们自己的判断中,自身的处境同样危险,它们的攻击只能暂时处于上风,也无法保证这种上风能够持续,所以才不能让“莎”缓过气来,利用这种内部入侵骚扰的方式,去阻碍“莎”的自我修复。
这全都意味着,敌人并不是过于强大,不过,问题在于,这些敌人到底是什么人?
义体高川觉得自己的脑硬体已经开始受到阻碍了,在内部通路线路的程序中,正有某种和脑硬体极为相似的工作正在进行,他不觉得这是“莎”弄出的动静——一种直觉在他的脑海中勾勒敌人的形象,而这个形象在完善之前,就已经让义体高川感到无比的熟悉,简直就像是照镜子时看到了自己的镜像一样,只不过,这个镜像是切切实实的敌人。
和一个使用义体部分超过百分之六十,内装脑硬体,已经从构造上不再是血肉碳基生命的“人”相似,这样的敌人在义体高川的认知中寥寥无几:如果不是“最终兵器”,那就是“素体生命”。在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他就产生了更加明确的感觉——就是“素体生命”。
不是纳粹,也不是末日真理教,更不是火炬之光那边的招来物,而是素体生命?义体高川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其他的神秘专家一样,哪怕桃乐丝之前已经再三叮嘱,不要以感觉和感性来行事,那只会让自己朝少年高川的方向变化,从而成为“江”的阴谋的牺牲品,不过,在这个时候,自己的精神状态和逻辑思维都已经无法去相信,除了神秘专家特有的直觉之外,自己还能依靠什么呢?
即便桃乐丝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但实际上,义体高川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而没有选择,也正是那些真正可怕的敌人,“江”也好,“病毒”也好,给自己这边最大的打击。
义体高川凭借脑海中勾勒的轮廓,开始加快脚步,然后在一分钟后,他更切实地感受到了更大的阻力。他不知道其他神秘专家的进度如何,是否也有敌人跑去他们那边了,但自己这边,脑硬体受到的狙击力度很强。一些通路不仅仅是封锁的,还被恶意加固了,脑硬体在破解的同时,也要进行自保,以避开或阻挡那些充满敌意的入侵。倘若之前的轻松,是因为没有人设置陷阱,那么,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陷阱,而是陡然升了一级,仿佛敌人早就埋伏在这个地方。
当然,义体高川无法直接观测到这部分信息数据的攻防战,他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而脑硬体使用的手段也已经超过了他的学识。他是发号施令者,脑硬体是具体执行者,脑硬体究竟如何执行,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全都需要脑硬体进行明确的反馈才能知晓,而现在的情况,脑硬体的反馈正给他一种“吃力”的感觉。
敌人很强,至少,在脑硬体擅长的方向,很可能比脑硬体的自主运作更强,而脑硬体是由桃乐丝、系色和近江设计并改造的,是源于统治局技术的产物,这多少证明了对方就是素体生命的猜想。再没有比它们更适应这种战斗了,它们的存在方式,它们的存在历史和地利条件,正将这场义体高川无法自行观测到的战斗导入它们设定的方向。
这些素体生命本就是导致统治局毁灭的元凶,以统治局的技术遗产作为参照,它们的技术不仅不弱,很可能会更强。不过,就感受而言,义体高川觉得正在狙击自己的素体生命,其能力很可能要超越以往见识过的那些素体生命,定然就是素体生命中真正的强者。
义体高川舔了舔嘴唇,他站在一扇高达一百米的门闸前,两边都是向远处蔓延,看不到终点的密封舱,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而他依靠脑硬体能够深入的距离,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脑硬体在这个距离,面对敌人的攻击,已经陷入了只能自保而无法做出更多的行动的地步——这意味着,如果门后就有敌人,那么,他自身也难以动用脑硬体做为战斗辅助工具了。
失去脑硬体对义体高川意味着什么?义体高川自己并不觉得,这是决定性的损失,脑硬体确实在战斗和生活的各个方面都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助力,但是,在充满了“神秘”的战斗中,它所具备的神秘性,以及那更倾向于机械性和逻辑性的特点,都意味着,很多情况下,它并不是“有力”的。
义体高川从来都不是只有依赖脑硬体才能战斗的人,他的义体也已经完成了人造神经系统的构建,能够以超乎血肉之躯的速度响应原生大脑的命令。哪怕只有一个大脑,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对义体失去往时那般精确的控制。
面对这既高又厚的门闸,他从腰间拔出特制的长刀状武器。这把看似长刀的武器没有开刃,却有着极为冷酷的机械风格,仿佛不是一个完全的整体,而是又无数细小的零件拼接而成,在精致复杂的同时,也给人一种不是那么牢靠,仿佛只要出现一个缺口,整个机器就会崩溃的不安定感。但事实上,义体高川知道,这件武器模仿的原型,正是“高川”曾经使用过的刀状临界兵器。
在所有可以找到的临界兵器都已经投入伦敦中继器,成为其重要的构成部件厚,义体高川就已经失去了那些强大的临街兵器的使用权。而在网络球的内部,对临界兵器的研究早就已经开始,而经由首席研究人员近江亲手研发制造的这把临界兵器的仿制品,定然不会是脆弱无力的。
义体高川已经足够快,足够硬,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把能够提供强大的直接破坏力的武器。
当义体高川挥动这把长刀时,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太清晰的过程,就见在巨大的门闸上如有雷霆闪过,然后,裂缝就已经在这扇大门上蔓延。
切割、分离、瓦解,崩溃…整个过程清晰而迅速,光影从迅速扩大的裂缝后投向义体高川,又在缝隙足够宽敞后,构成一个完整的轮廓。这个轮廓十分巨大,远超人类正常的身高,但在这个高度下,又显得略微消瘦,有着诸多人类没有细节,但是,整体而言还算是人形——义体高川知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比自己等人更快深入到这个地方的,正是素体生命。
酝酿着剧烈能量的闪光正在这个轮廓的胸口汇聚,不,应该说,早就已经汇聚好了。义体高川立刻就意识到了,敌人正准备怎样的攻击,然而,这种攻击谈不上出乎意料。义体高川已经压低身体,从门闸解体碎片之间的缝隙穿过。这一次速掠比之前阻止神秘专家们自相残杀时的速度更快,加速度也更大,尽管大门被切开和这个被光影遮蔽的巨大素体生命的攻击几乎是同一时间,但在速掠达到的速掠面前,仍旧是明显的先后之分。
巨大而耀眼的光束穿过门口,高达百米的门闸其余部分也在发出呻吟,巨大的冲击从能力喷射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粗暴地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只是,这种剧烈运动带来的不是热量,而是冷却,一种超乎寻常的吸热性正随着冲击四处蔓延,仿佛时间和运动都在这种冷却中失去活性。战场所在的巨大空间一下子就陷入可怕的死寂中,而并非是义体高川在高速异动中感受到的那种连声音都追赶不上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