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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嬗变</br> 和荣格的交谈让我获得了大量的信息,虽然并不能保证所有的信息都是真实无误,但要说完全虚假也不可能。在这个五十一区即将开始的计划之上,所有拥有自己信息来源的神秘组织都有着各自的计划,而且并非每一个都如同席森神父和走火他们那般,以五十一区的计划成功为条件。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冲着“精神统合装置”而来,当然,这个东西或许在其他人眼中有其他用途和其他的称呼。既然是以“精神统合装置”为核心构建出来的计划,那么其针对对象,想要达成的结果,必然也和“精神统合装置”,或是神秘性相似的东西有关。在此时的拉斯维加斯,明确和“精神统合装置”直接相关的存在一共就这么几个:五十一区,夺走了纺锤体机器的纳粹,藏匿在纺锤体机器中的异常右江,以及拉斯维加斯城中的瓦尔普吉斯之夜。
其中,五十一区虽然是政府机构,但其所依靠的力量中,来自政府方面的比重已经大为削弱,如果事实如荣格所说,五十一区所扮演的角色,一直是放在明面上的幌子,用以吸纳其他神秘组织的技术,以及调转这些神秘组织,尤其是末日真理教的视线。那么,在即将到来的战役中,将成为五十一区力量成份的,应该是五十一区的一部分内部力量,然后就是身为计划发起者之一的席森神父和走火等人的联合,之外就是末日真理教潜伏在五十一区中的力量。
对于五十一区有怎样的筹码,以及五十一区内部形势,大概目前构成五十一区力量的三方都是心知肚明,相互利用。不过,按照荣格所给予的情报来分析。比起席森神父和走火一方的联盟,末日真理教在当前情况下制定的行动,和五十一区的计划的关联性很可能没有那么深入,这也意味着,在五十一区与纳粹碰撞之前,内乱就已经开始了。
我并不觉得。席森神父和走火他们对这种可能性一点准备都没有,任何情报掌握程度达到荣格所隶属组织水平的神秘组织,就算只打算浑水摸鱼,也会做好最坏的打算。更何况,在拥有决定性力量的几个大团体,其内部状态和外部情况纠缠不清的情况下,每一个大团体所想要达成的目标,也绝对不会单纯只有一个,只要一方完整执行己方的计划。那么收获将会是一箭双雕,甚至更多。打击敌人,以及可能成为敌人的存在,与此同时壮大自己——以目前所获得的情报来看,每个大团体都有成功的可能,但并没有一个占据绝对性的上风。
与这些大团体宏大而多样的目标不同,荣格的组织受限于自身的诸多因素,以及能够在此时调动的力量。目标应该会更加专注,而其背景却让他拥有比其它力量规模近似的组织更多的情报。相对集中的注意力。相对强大的情报能力,相对专一的目标,这些综合因素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成功可能性——至少,在脑硬体就当前情报做出的推断中,单纯以“夺取精神统合装置”为目标的情况下,既不理会后继变化。也不打算得到更多的荣格一方,在成功几率上和其它大团体近乎持平。
荣格一方的目标很纯粹,行动也十分纯粹,虽然无法为参与者提供更多的好处,但也不会对参与者施以太多的禁锢。比起席森神父和走火一方的联盟。荣格这边的行动模式无疑更契合我的计划。这次交谈和邀请,荣格似乎是有备而来,我觉得他已经在大方向上看穿了我们在这个五十一区的立场,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或是他的邀请不过是大范围撒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不觉得他会轻易和其他神秘组织进行相同深入程度的交涉,他在五十一区能够调动的力量并不充足,要在大团体中虎口夺食不免会触上霉头,也要顾虑己方情报的泄露。
此时已经被荣格拉拢的神秘组织到底有多少,他们针对当前混乱的局面能够调动的力量底线是多少,暂时都无法拥有清晰的认知,不过,仅仅是粗略的估测,也应该足以让他们见缝插针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荣格一方的行动,在自由度上其实是很大的,因为身份和立场的缘故,他们不需要担忧自己的行动成功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唯一要确保的就是如何在夺取了目标后安然回返。末日真理教一方的自由度也大致相仿,因此,如果操作顺利,并且足够好运的话,完全可以借助时间差,在行动期间避开和其它大团体的正面交锋。就算没有理论上那么顺利,也一如荣格所说,总比自己一方独自承受压力的更强。
之后,就是考虑计划成功和计划失败的问题。
如果计划失败,那么,在计划失败导致的连锁反应中,只能祈祷局面会被搅得更加混乱,以期减少五十一区、席森神父和走火等人的联盟的压制。不过,也许情况对荣格一方可能有些威胁,但是,我和咲夜会死亡的几率仍旧极小,如果锉刀小队也仍旧站在我们这边,那么,在这个五十一区,能够对我们带来威胁的东西真的是少之又少。
在我们失败之后,情况会变得更加混乱的可能性也超过平稳相持的可能性,毕竟,纳粹那边有一个异化右江,她可能带来的变数实在太多了。因此,在五十一区的计划开始前,以及在五十一区计划开始后,我们实际都有足够的火中取栗的机会,而失败所带来的损失,其实并不会太过严重。
比起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在和荣格一方合作的情况下,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无疑更高,尤其是在五十一区的计划发动之前,我们只需要面对五十一区、席森神父和走火等人的联盟以及末日真理教潜伏者的情况下——尽管敌人仍旧很多,阻力同样巨大,但是。有末日真理教的力量存在,这些阻力自然不可能真正揉为一体。而一旦五十一区的计划发动,和纳粹的正面碰撞,以及异化右江的搅局可能性,的确都会带来更多的混乱和变数,但是。在那时所有人都目标明确,并且彻底投入主力的情况下,想要虎口夺食反而会困难得多。
因此,考虑种种因素之后,我十分肯定,我们和荣格一方的联盟想要接触“精神统合装置”,最好的时机就在五十一区的计划发动之前。在这个时候,我们所占据的优势能够充分发挥出来,而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却有可能会束手束脚。他们也许会考虑到五十一区中存在我们这一方的力量。甚至已经知道荣格的打算,但是,五十一区、席森神父和走火的联盟,以及末日真理教潜伏者三方的关系复杂,或许会借助我们的行动排除异己,这同样会间接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助力。
在我们开始行动之后,无论局面如何变幻,只要有一丝机会。让我接触到“精神统合装置”,那一瞬间。一切都已经结束——尽管看上去有点像是在自吹自擂,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个判断并非出于我自身的力量,也无关乎合作者和敌人的变化,而来自于“江”的存在。
精神统合装置是“江”想要的东西,所以。当我和精神统合装置接触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意味着“江”和精神统合装置接触了。与其担忧在身负重宝的情况下,善后和撤离所必须面对的压力,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才能让其他人活下来。尽管在计划中,我们耳语者都有可能与包括荣格在内的其他人暂时处于敌对的立场,但是,无论荣格、走火、席森神父还是锉刀小队,也许在“剧本”的未来中,将会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一旦他们一次性在这里就被“江”一网打尽,“剧本”失调的可能性很大,而这种失调,必将会随着“江”的进一步活跃,将既定的未来撕开一个无可弥合的大口子。
以病院的研究人员的角度来说,这无疑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这种剧烈的变动锁定“江”的存在。以“江”的角度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它至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对于建立在“剧本”正常进展的角度上的“超级高川计划”来说,无疑是噩梦一样的状况。
预防“江”对剧本干涉,从而导致剧本乃至于整个超级高川计划的失控——这本来就是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针对“江”的缘由。和剧本失控相比较,“精神统合装置”被“江”夺走所产生的弊端也暂时无法直观体现出来。在无法连系到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情况下,以一个末日幻境的一切就是全部人生的人格身份,我做出了“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可以用精神统合装置为代价,阻止‘江’对事件设计者的破坏”的决定。
而想要拥有执行这个决定的可能性,首先就必须将“精神统合装置”把握在自己手中。从这个角度来说,在五十一区的计划执行前开展行动,也拥有避免异化右江直接干涉的意味——在目前看来,排除我这个直接容器,“江”的力量,在拉斯维加斯范围中,就只有异化右江最为明显。
只要将事态和冲突控制在五十一区的内部范围内,能够避免“江”以更大力量的涉入——即便只单纯考虑这一点,和荣格一方联盟,在五十一区的计划开始前就发起对“精神统合装置”的冲击,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我坐在服务中心大厅一角,静静地整理着思绪,分析情报,然后做出最终的决定。
“阿川,咖啡来了。”罐装咖啡伴随着咲夜低沉的声音落在我面前。
我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中捻熄了,咲夜已经帮我打开了咖啡罐的易拉环。她一共买了两罐,我也许在好奇吧,脑子里转着“她在灰色变身的状态下怎么喝咖啡”的想法。不过,答案很简单——
“两罐都是为阿川买的。”咲夜这么说到。
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将入口的咖啡喷出来比较应景。
“为什么特地买两罐呢?”我不得不这么问到。
“因为有一罐是给阿川替我喝的。”咲夜用沉静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才好,所以,在沉默中一口气喝光了自己的那罐。然后才慢慢喝起那罐“替咲夜喝的咖啡”。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安静,我个人是很享受这份宁静的,但是,又觉得应该和咲夜谈点什么才好。明明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却好似第一次约会一样腼腆……不,这么想是错误的。和咲夜相处了很长时间的是上一个高川,而我这个高川,在这诞生的一个月多月里,如现在这般和咲夜独处的机会,其实是很少的。
自从统治局里归来后,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近江的研究室里——作为她法律名义上的丈夫,作为“命运石之门”研究计划的助手,作为被她研究的对象等等。尽管大家相处得很好,对一度变得繁忙的生活也没什么抱怨——或许应该说。因为太过充实了,时间相对缺乏,所以根本连抱怨的精力都没有——但是,以过去的各个“高川”所传承下来的资讯来说,我大概是对咲夜和八景有所亏欠的吧。
上一个高川的私生活有些混乱,在近江加入进来之前,和八景、咲夜两人就已经有了极为密切的关系,而在近江加入之后。四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加混乱了。这个记忆资讯直到被我继承后,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转变。如果抛开上一个高川的“理解”。单纯只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不太明白,咲夜、八景和近江对于我们四人的混乱关系到底抱以怎样的态度的——虽然,无论以旁观的角度,还是实际提起的时候,她们都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可以说,认为现在的相处方式就是最理想的状况,彼此之间也没有矛盾。但是,我还是觉得,多数时间和近江在一起的自己。尽管有着各式各样必然的因素,但是,是不是对咲夜和八景太过忽略了?
而现在作为一个单独高川个体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撇开上一个高川对彼此关系的认知,重新按照自己的角度来理解和处理彼此的关系?不过,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抛开上一个高川的认知后,我不过是个和她们三人只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新角色,因此,在这个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初次交往般不知所措的状况吧。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罐装咖啡,表面装作盯着咖啡罐,实际去一直在用眼角盯着咲夜。即便是脑硬体,似乎也无法在这种人际关系的相处上提供绝对正确的建议。不,也许应该说,它基于已知资讯所提出的建议基本上应该是符合客观规律的,但是,我却下意识不愿意相信这些建议。
也许,我其实在享受这种“第一次”的感觉?我不太确定,脑硬体压制着情绪。但是,即便在理论上,对于一个独立的高川人格来说,每一个“第一次”都是十分重要的,是自身独立存在的证明。
我的思维有些混乱,脑硬体也无法整理清楚。
我想,我的确是喜欢咲夜的。
我又想,我重新爱上咲夜了。
大概,这样的感觉,就是我作为独立的一个“高川”,真正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吧。
我不禁去想,自己还会重新爱上八景,重新爱上近江,重新爱上耳语者的其他人吗?
这些想法,因为失去了情感而显得有些苍白,但我觉得,也许无论有没有脑硬体压制情绪,我都很难弄明白这种复杂的情感吧。
但是,在脑硬体的压制下,我此时一定是在尴尬、混乱和紧张中,拥有着巨大的喜悦吧。
咲夜静静地端正地坐在我身边,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能够泄露自己情感的地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的气氛,又让她生出了怎样的情绪。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并没有半点不耐烦。
“我喜欢你,咲夜。”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地说道。
咲夜缓缓把头转过来,我仍旧没有正眼去看她,我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以表现诚意,但我就是没那么做,脑硬体对义体的控制被一股复杂混乱的思绪干扰了。
“我知道。”咲夜似乎并不在意,以灰色变身时低沉的声线说:“我也最喜欢阿川了。”说罢,却又摇摇头,补充到:“不对,应该说,我是爱着你的哟,阿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