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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做都是错误的,无论怎么说都是错误的,自以为正确的事其实是错误的,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却不得不去做,我所观测到的眼前之事就是如此的悲哀。?一看书??W?WW?·?K?AN?SH?U?·COM愤怒、疯狂、绝望……种种负面的情绪就如同火焰中冒出的黑烟,在这个地下大厅中淤积。我可以理解荣格为什么如此激动,换做其他人有这样的表现也不足为奇,尽管可以理解,但他们的这个样子却是我从来都不愿意看到的。荣格视我为“怪物”,对我充满了怨恨,然而,这些看法和情绪从来都不止是他一个人才有的。我可以穿透这个叫做“荣格”的存在,看到这个末日幻境中那不定形的恶意在向我咆哮。
火焰的温度并没有温暖这个地下大厅,那愈加明显的恶意,无法阻止的疯狂,让人感到冰寒刺骨。我又听到了奇妙诡异的声音,看到了那朦朦胧胧的幻觉,从剧烈燃烧的巨大火盆中不断溅起的火星,好似一下子就充斥在了我身周的空间中,然后,无形的冷雨从那封闭得死死的天顶落下,打在身上就好似被针刺一样痛。
幻听、幻视、幻痛……这些可以感受到的幻觉和错觉正在让我视野中这一片看似正常的物质染上一层虚幻的色彩,然而,却又并不完全是虚幻的,在这片虚幻色彩的背后,有一种让人感到恐惧的不愿看到的真实。
诅咒我吧,我直视着荣格,我相信他能够从我的眼中看出这些意思。
诅咒我吧,这样就好。他的憎恨,他的诅咒,他那恶毒的咒誓,或许是其他人不愿意承受的,亦或者对某些人而言是不屑一顾的,但我从来都没有对之视而不见,也不觉得这种诅咒和憎恨是虚幻无力的。毋宁说,我情愿这份恶毒的诅咒会在我的身上生效,这样才能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更美好的东西,而我也将因此受到惩罚。只有这样的惩罚,才能让我的内心重新得到平静,只有当神秘学中那业力的火焰灼烧我的灵魂,才能让我感到安宁。我心甘情愿得承载所有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所导致的惩罚。
“……你知道吗?荣格,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所做的那些事情是正确的,但是,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是我认为必要做的事情。”我如此说着,面对那狰狞的表情,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内心毫无动摇:“如果我错了,我愿意承受那最可怕的惩罚。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荣格那愤怒的表情似乎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一度扭曲的五官又恢复到了那古板生硬的样子。他冷冷地对我说:“那么,高川,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的末日进程是强有力的,尽管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没有直接修正最后的结果,而仅仅是干涉导致末日的因素,意图通过每一个阶段的量变导致最终的质变。一看书?W?WW·KANSHU·COM理论上,这种方法是可行的,但实际上,要做到真正能够改变末日的程度,却又不是简单的事情。命运的惯性,会对每一个因素的偏差进行修正,火炬之光已经无法停止下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在过去的所有手段都宣告失败的前提下,你真的可以确认这一次能够成功吗?荣格。”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仪式所导致的偏差有多大,既然预计会产生如此规模如此深度的偏差,自然也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所有被这个仪式干涉的事物,将会源源不断地冲击这个地方”荣格这么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自己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但是,这也才是我们需要的。这场偏差仪式需要更强的祭品,更多的死亡,然后,仪式过程将会把亡者留下的力量转变为催化剂和推动力,进一步加速这个仪式的推动和催化。这正是我们接受你在这里的唯一原因,你和富江女士不想成为祭品的话,就杀死等会所有入侵到这个地方的怪物吧。”
这么说罢,他便没有再理会我的意思,径直向着站在周边的人群走去。看起来这里已经没有一个绝对的领**者了,亦或者,火炬之光的人便是一切的核心,然而,这些人都已经全身心扑在了偏差仪式上。
“你们真的想要把这场仪式完成?它给我十分不好的预感,一旦完成,或许后果绝对不是等会将会进攻这个地方的那些怪物可以比拟的。”我沉声对着荣格的背影说:“这样的仪式,不做比做更好。”
“你错了,高川。”荣格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要还有半点希望,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更好。你认为这场仪式是邪恶的,仅仅因为你的内心早已经堕入邪恶之中。你如果真的想要阻止什么,就去阻止即将到来的那些怪物吧……素体生命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地方。我们的仪式就像是信标一样,所有的巧合都将指引敌人来到这里。”
荣格说的没错。尽管没有证据,但我也已经感觉到了,偏差仪式对末日因素的干涉,末日因素对偏差仪式的抵抗和修正,将会让这个地方变成惨烈的战场。素体生命是会来这里的,也许它们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根本就不知道火炬之光的人就藏身在这里,但是,只要它们还在活动,就一定会被种种巧合或偶然的线索,亦或者冥冥中的感觉,引导到这个地方……不止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也都会被引导到这里吧。我注视着盘旋在封闭天顶的黑烟,只觉得灰雾恶魔同样会在这里产生。
几乎我所知道的会对战斗产生重大影响的神秘和异常,都在向这个地方汇聚。但也正如荣格所说,一旦将它们全都歼灭在这里,它们的死亡将会成为偏差仪式完成最后一步质变的推动力和催化剂。
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些敌人消灭在这里,真的好吗?哪怕都是战斗,不管为了什么,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以怎样的形式,如此混乱的战斗都会对交战者各方带来巨大的压力。以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哪怕在这场战斗中全部死亡,也将会给予那些敌人在己方几倍几十倍之上的打击。即便如此,仅仅注重对眼前敌人的打击,而忽略了仪式本身的恶性,真的可以扭转最终的局面吗?
我觉得不会,这里所进行的偏差仪式,从感觉上已经远超过去我所见过的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所体现出来的邪恶,倘若疯狂和绝望存在等级,那么,这里所具有的疯狂和绝望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战场。这里的偏差一旦完成,干涉了整个世界,最终带来的绝对不是扭转末日的机会。也许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布置,将会因为这场战斗,和最终产生的偏差而彻底失效,但是,偏差所带来的结果,很可能将直接取代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布置,成为末日进程的第一推动力我不觉得包括荣格在内的这些神秘专家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他们之中肯定有比我更清醒也更智慧的人,但是,他们没有阻止这场仪式,原因是什么?或许正如荣格所说,所有人都已经走投无路了。
然而,走投无路下的选择,并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他们的歇斯底里,在我看来也绝对不是做正确的事情时,所应该有的态度。
在我没有亲眼目睹这场仪式的恶性前,我根本无法想象仪式会是这个模样,还幻想着能够居中进行调节,但是,这一切正在我的面前发生。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也不觉得,因为这场偏差仪式而发生的改变,是长远有利的改变。所以
“抱歉了。”
我要在这里杀死你们,然后杀死所有的来犯者。
无形的高速通道在瞬间展开,我跃入其中。就在我突然采取行动的时候,富江也以轻快的步伐向前疾跑几步,高高跃起。
背对着我的荣格,举行仪式的人们,围观仪式的神秘专家,我的那些老朋友们,以及半空中的富江,就如同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世界宛如定格,我踏出三步,弹出藏在袖口中的剑刃,从背后贯穿了荣格的心脏。我知道荣格战斗时是什么样子,我承认他是强大的战士,但是,无论他是不是过去的那个魔纹使者,亦或者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又新获得了怎样的力量,只要他的战斗方式没有改变,哪怕有心戒备,也无法抵挡我的突袭。在这里的所有人中,我的速度是绝对的。从没有和我正面交锋过的他,远远不比席森神父更有经验。
速掠开始,速掠结束,我紧贴在荣格身后,将贯穿他身体的利刃拔出来。荣格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创,不可置信地低头摸向心脏部位的伤口,随即喷出一大口血。如果我想的话,速掠完全可以不停止,我能够在百分之一秒以下的时间里,对这里的所有人进行快速打击,能够反应过来的大概没几个吧。如果真的那么做了,这个地下大厅里的所有人会在一瞬间就会减员到无法继续仪式的程度吧。如果我是以理性来行动的,一定会那么做吧。但是,我始终是以感性行动的,而此时那矛盾又剧烈的感性,让我无法将这里所有人都视为草芥一样斩杀。
所以,我只是贯穿了荣格的心脏就停止了速掠。我十分清楚,我那矛盾而复杂的感性在叫喊,想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明白,我来杀他们了。
虽然并不理性,也没有效率,但是,我并不觉得是错误的决定。
我对自己现在的选择,没有任何的犹豫。
周围的人似乎在沉浸在那疯狂邪恶的仪式中,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荣格的受创。而富江已经越过我和荣格的头顶,一次跳跃就落在了几个围观仪式的神秘专家的中间。这些神秘专家似乎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就要散开,他们所拥有的神秘力量在跳跃,但在造成现象之前,就被富江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当成武器向周遭的人横扫而去。富江选择的战斗方式和我一样没有效率,却比我更加的残暴凶狠。她和我一样,不在意其他人在这次突袭中回过神来,重新组织防御和反击。
“你……怎么会……”荣格回过头,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理解的奇异眼神和我对上了视线,“竟然超出了预言……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预言?我皱了皱眉头,没听懂他的呢喃,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是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我会突然袭击过来,尽管之前一直恶言相向,但是,他对眼下的事态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我问到。
“预言说过,仪式会顺利开始。”荣格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并非心情,而是因为受到重创的缘故。虽然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但是,他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情感,却绝对不是感到意外或认为不妥,反而有一种暧昧的欣慰色彩,就像是
“你期待我会出手?”我再次问到。
“……也许。”荣格这么说着,又呕出一大滩血,其实以他的体质和能力,就算心脏被刺穿也绝对谈不上重创,身为老资格的神秘专家,他肯定有底牌改变此时的劣势。毕竟,我在刺穿他的心脏之后,没有再继续追击。我的情感,让我无法做那样的事情。也许在我的心中,是想要他在激烈的反抗中给我带来伤害吧。
我绝非是以平静的心态刺穿他的心脏的。
然而,荣格什么反抗都没做。他缓缓坐在地上,躺下来,任凭胸口的血越涌越多,在地面积成一滩血泊。他就这么大张着双手,躺在地上,定定地望着看不见天空的封闭天顶。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就这么静静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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